《洪流微澜》第二百九十七章 华沙工业区

    接下来两周，俾斯麦秘密在柏林、伦敦、巴黎间奔波，他的主要砝码，是普鲁士以支持英法在黑海教训俄罗斯并协防波罗的海为条件，换取英法放弃对德联邦的支援。
    英国内阁会议的主流意见认为，比起普鲁士统一德国，普鲁士与俄罗斯的关系更为令人头疼。
    普鲁士此次给出的条件，将彻底瓦解普鲁士与俄罗斯的传统联系，使普、俄在很长一个时期内无法联手对英国构成威胁，英国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俄罗斯；另外，德意志内战将同时削弱普鲁士与莱茵，这对英国人来说，是使中欧地区天平向英国倾斜的机会。
    在这一思路的主导下，英法普三国很快达成了秘密协议。随后，英法假惺惺的公开表示希望威廉一世和卡尔亲王能够对此前腓特烈四世遇刺案进行深入调查，并给欧洲各国君主一个正面答复，然后就宣布将从德意志地区撤兵，理由是要向黑海增兵阻止俄罗斯对奥斯曼的侵略。
    英法联军一开始就是被德联邦议会请来的，此时离去谢绾也没有太失望。但驻伦敦和巴黎的贸易代表传来消息，此次英法撤兵是一位叫做俾斯麦的普鲁士外交官在幕后操纵——旁人听到这个名字没什么感觉，谢绾倒是心里一紧。这家伙不太好对付啊。
    不过此时的谢绾也算得上是成熟的政客。俾斯麦在穿尿布的时候，谢绾就已经因功受封普鲁士鲁尔奥特男爵，就算俾斯麦是个天才，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谢绾稳了稳心神，开始琢磨眼下的局势。
    失去了英法的支持，德联邦的四万军队无疑成了鸡肋。由于此前把希望寄托在英法身上，莱茵军并未撤出莱比锡，导致此时普鲁士军已经完成了对施泰因梅茨、卡尔亲王联军的包围；威廉一世对莱比锡和德累斯顿围而不打，估计是忌惮两军强悍的战力，想困死没有物资补给的两军。
    这局势虽然对德联邦一方很不利，但普鲁士一方也并非无懈可击。
    一则普鲁士总动员令给本来就虚弱的普鲁士财政造成了极大的负担，普鲁士对莱茵和德累斯顿的围困对其自身军事后勤也是极大的考验。而且普鲁士此次和俄罗斯闹翻之后，它的粮食来源只剩那些关系跟它马马虎虎的东欧联盟国家，这些国家反而与德联邦的关系还不错。值得注意的是，德累斯顿离东边的波兰直线距离只有八十余公里；
    二则威廉一世当年为了从他爹手里抢过军权，在军队里任用维新派，对保王派大搞清洗。后来自由派造反，他不得已又重新启用保王派，开始排斥维新派。为了收服军队，威廉一世在普军中大搞平衡术，引起两派对立，但也造成了两派对他都有质疑，这才使得当卡尔亲王站出来挑战威廉一世时，亲王麾下的军队立即站在了亲王一边。
    此时普鲁士十七万大军，萝卜快了不洗泥，一定有很多将官内心对威廉一世是不太信任的。
    想到这里，谢绾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
    他召集战争部和总参谋部的成员，在仔细盘算之后，一起拟定了一个方案。
    首先是派遣间谍潜入普鲁士与德累斯顿联系，请卡尔亲王尽快登基，准备接纳一些投诚的军事将领；
    其次让施泰因梅茨-卡尔联军从德累斯顿向东打出一条通道，通向波兰的弗洛茨瓦夫；
    然后让莱茵驻东欧联盟的贸易代表牵头，尽快搞一份对东欧的工业援助计划，换取他们对普鲁士粮食的禁运，至少也是限制出口，同时让他们支持莱茵-卡尔联军，通过德累斯顿-弗洛茨瓦夫通道补给联军；
    最后让情报负责人马上搞一份普鲁士军校级以上军官的派系背景，以备发动策反攻势。
    方案拟定之后，谢绾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指着德累斯顿以东的普鲁士领土说，
    “这条通道，我们想得到，普鲁士人一定也想得到，让施泰因梅茨做好打恶仗的准备。”
    两周后，东欧联盟传来消息，波兰政府要求德联邦向波兰提供一百万英镑的军事及工业援助和一百万英镑的无息工业贷款，借口是与普鲁士敌对会给东欧联盟带来巨大的军事压力。
    这可是狮子大开口，让莱茵的众人震惊之余一片愁云惨淡。
    谢绾一开始也是很犯愁，不过经过一晚上辗转反侧之后，还是让他想到了破局的办法。他要援助波兰一座工业区。
    次日他召见了已经七十三岁高龄的阿姆舍尔·罗斯柴尔德。
    阿姆舍尔已经行动迟缓，半倚在沙发上不停的喘息。谢绾亲自给他斟了一杯红茶，端到他面前坐下。
    “大哥，我得到波兰政府的要求，将在华沙建立一个工业区。”
    阿姆舍尔眼前一亮，用苍老的声音问道，
    “您希望罗斯柴尔德出钱？”
    谢绾搅了搅手里的咖啡，说道，
    “工业区由我名下的各设计、建筑、工业企业规划承建，原始市值在一百五十万英镑。”
    谢绾和鲁尔财阀在建设运营工业区上是享誉欧洲的，他把对波兰政府承诺的一百万英镑援助项目估值为一百五十万并不过分。
    阿姆舍尔用浑浊的眼睛看了谢绾一眼，又问，
    “我们能买到多少股份？”
    “67%，原始市值一百万英镑。”谢绾放下咖啡，站了起来，
    “我留33%。条件是罗斯柴尔德必须把它放到伦敦证交所上市。”
    阿姆舍尔想了一下，喃喃道，
    “我们在波兰的势力并不深入。我觉得要不我先转手卖给波兰的朋友，由他们来出面持股并入伦敦证交所。”
    具体操作谢绾当然就用不着过问了。在伦敦证交所上市后，以谢绾、鲁尔财阀的背书和罗斯柴尔德的操盘，这个投资一百万的项目届时总估值在三百万英镑是没有问题的，67%的股票也市值两百万英镑，而阿姆舍尔是以一百万英镑从谢绾手里拿到这67%的，罗斯柴尔德和波兰犹太人也有大利可图。
    谢绾的通盘考虑是这样的：
    谢绾全部采用自己的企业，这宗华沙工业区项目实际投资是一百万英镑。由于是援助项目，工业区产权归属于波兰政府，所以谢绾会以一百万英镑的价格回购作为附加条件，这条件并不过分，仍然符合波兰政府的援助要求初衷。这样谢绾的总支出达到了两百万英镑。
    然后他把回购股票中的67%以一百万卖给罗斯柴尔德，自己剩下的33%的股票在伦敦上市后预期值个一百万英镑，这样总收入也是两百万英镑，自己算是保本赚吆喝，好处是能在项目建设前期就可以将全部股票在伦敦证交所上市，自己的两百万收入可以落定。
    罗斯柴尔德和波兰犹太人合计也能赚到一百万英镑，自然会跟自己穿一条裤子。
    看着衰老而眼露精光的阿姆舍尔，谢绾又补了一句，
    “对了，还有波兰政府要求一百万英镑无息贷款。”
    阿姆舍尔一愣，想了想说，
    “看来得把华沙工业区股票的总市值炒到四百万英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