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灵之歌I启之章》第二百一十一章 捭阖

    川黔两军停战对于刘湘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自己在下川东的部队——唐式遵、潘文华、李雅才、王陵基的四个师已在涪州县长江北面驻防集结。袁祖铭此时在下川东也有何厚光、刘辅卿以及李燊三个师驻防涪州县长江南面，和唐、潘等部隔江相望。
    涪州县地处重庆东部，自古以来就是渝州东大门，袁祖铭主力依旧驻守重庆，黔军东西相望，连成一线。而刘湘的主力和唐潘等部之间，却隔了一个杨森的六部联盟。
    正是这个六部联盟，始终压在刘湘心中，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
    杨森被驱除出四川时，以郭汝栋为首的六部联盟为了自保，联合起来通电归刘湘节制，但杨森一回来便脱离川军节制奔联军而去。刘湘因此差点和杨森翻脸，但因为要拉拢杨森对付袁祖铭，所以才忍气吞声任由六部来去自如。
    而如今六部居其要害剑拔弩张，刘湘不得不重新考虑应付对策。张奉登带来的和谈条件他已经答应了两条，之前驻守在重庆西部的兰文彬、王瓒绪以及刘湘直属的第一师已经往北调离，露出空当让袁祖铭和重庆西南方向的赖心辉接触，这个赖心辉驻守泸州，而泸州西面又是另一只部队——叙南川黔边防军吕超部。
    刘湘正是注意到这支部队，才放心的答应了袁祖铭的要求。
    不管袁祖铭究竟对赖心辉打的什么主意，是公开拉拢还是私下密谋，只要川黔边防军吕超所部死守叙南，袁祖铭就不可能打任何西进的算盘。
    川西仍旧是安全的。
    答应了袁祖铭的条件，不过是为对付六部联盟留个口子，一旦到时候真的刀兵相见，刘湘至少还能和袁祖铭通上气。
    不过眼下黔军通电频频，要求刘湘按照双方密谈要求，两军合围吃掉郭汝栋等六部联盟，拔掉杨森在重庆北面安插的这个大钉子。刘湘迟迟不愿先动手，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不管打得赢打不赢，对他刘湘都没有任何好处。
    袁祖铭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一点，居然口口声声说拿重庆来交换？
    刘湘就是相信长江断流乌江水干，也不愿相信他袁祖铭的这番鬼话。
    他要等，等自己的实力慢慢恢复，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之前应付袁祖铭的种种，不过都是拖延时间罢了。
    但他没想到，袁祖铭此时要的，也是时间。
    蓄着金色八字胡的袁祖铭，此刻正和参谋部张奉登、朱崧、杨智等人商谈，如何在停战之后，逼杨森动手。
    他知刘湘不会主动出击六部联盟，他自己也不会这么傻去先冒头，估计杨森正是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明目张胆的将六部调至重庆北面驻防。袁祖铭所谓以重庆作为交换条件联合对付六部联盟，不过是张奉登提出的一个抛砖引玉之计，只不过引得不是刘湘，而是杨森。
    “以现在下川东的局势来看，杨森主力呆在万县迟迟不动，意图很明显，就是保存实力，以待我军与川军对消。”
    说话之人正是朱崧朱参谋，潘汉森意外阵亡后，袁祖铭少了一条左膀右臂，这个朱崧屡屡献计颇得袁祖铭赏识，于是便被提拔至参谋部为袁祖铭献计献策。
    “这样一来我等反而不好办了，杨森不动，刘湘不愿意动，这下川东就成了僵局，时间一长等刘湘恢复实力，对我军沿重庆周边进行战略扩张不利啊！”
    袁祖铭听了朱崧的话很是担忧，道出了眼下黔军面临的最大问题。
    张奉登也是这个看法，但却有些不解的说道：
    “可这与杨森向来之跋扈个性大相径庭，这个杨子惠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区区下川东十几个防区怕是填不满他的胃口。如此僵持下去，占最大便宜的乃是刘湘而不是他，据我所知他正在川中川西招兵买马，找刘文辉和刘成勋借兵借粮。不出多少时日，兵力恢复至七八成怕是不在话下。”
    袁祖铭点点头，心想刘湘此时总兵力不足五万，但他背靠成都平原大后方，又有川中诸多军阀和土豪明里暗里的支持，一旦拖得久了，凑齐个七八万兵力东进重庆是极有可能的。
    “如此说来，杨森也应该明白这一点。”
    朱崧点点头，说杨森必然明白这一点，但迟迟不动，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难道还真是玉帅一个电话就真让这个杨森害怕了，不敢再搅川东这趟浑水？”
    袁祖铭半开玩笑的推断，唇上的八字胡一抖一抖，像是在表扬张奉登。张奉登却惭愧的笑了笑，摆手说绝不可能。
    “杨森迫于玉帅的压力，不敢明着和大帅做对，这一点倒没什么说的。但此人向来小动作不断，前段时间调动六部联盟趁重庆北面空虚趁机而入，还逼迫我军让出丰都、忠州两县，如不是大帅深明大义，看在玉帅情面上不与他计较，怕是早就挥兵东进和他对上阵了。”
    听张奉登嘴上虽这样说，但其实大家心里也有数，杨森做成此举最大的帮凶不是别人，正是张奉登获得的“假情报”。袁祖铭姑念张奉登是黔军元老，亡羊补牢一个电话让吴佩孚对杨森施加政治压力，才没让杨森得寸进尺，不过这样一来反而让黔军失了主意，不知道杨森究竟下一步要做什么。
    “依我看，只能等程参谋在忠州秘密打探消息后，才能摸清楚杨森的意图。我部只能暂时放弃东进的打算。现如今还是先与泸州的赖心辉赖师长取得联系，好商量联合西进的策略。”
    朱崧说完，袁祖铭也只能默认。这联合西进的策略是朱崧提出来的，张奉登却没这个眼光，自己先前一直盯着东边这一大桌子人，眼下是该换个饭局的时候了。
    “如此也好，程之旺那边一有消息便立即通知军部，我想杨森就算再假装老实，也该有个限度。否则到最后拍屁股走人的只有他一个。”
    袁祖铭说完便起身，整了整军装下令散会，一会儿便走出边防总署上了专车。
    情报处一军官已在车上等候，一见袁祖铭上车便道：
    “田颂尧、邓锡侯两位师长的特使已经到了临江门宾馆，我已经安排好了酒席，就等大帅亲自接见了！”
    袁祖铭一听好不高兴，扬起唇上的胡须就笑道：
    “这么快？那就赶紧开车，贵客登门岂能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