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灵之歌I启之章》第一百七十八章 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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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飞博的特务营刚抵达忠州不久，周钰儿就要告别了。可一闻西面隐约的枪炮声，孙飞博便表示担忧，建议她在忠州多待些时日，等战局好转再赶路过去也不迟。
    周钰儿竹笛一转，吹出一个音符，随着音符一飘，空中传来一声鹰啸。紧接着一只白鹰从天而降，呼啸着落在周钰儿身边。
    白鹰扑棱着翅膀，大张尖喙，紧蹬圆眼警惕看着孙飞博。孙飞博吓了一大跳，一问之下才知这只白鹰是周钰儿所饲养，这几日一直在天上跟随着他们一路西行，而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又听说这白鹰只半岁大小，立在地上却比周钰儿还高出一个头，尖喙利爪，一对眼睛浑圆有神，不免有些吃惊的问她：
    “这隼鹰为何这么大，难不成是什么非凡品种？”
    周钰儿也摇头不知，孙飞博问起白鹰有无名字，周钰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听的，红着脸说道：
    “等我回去想好名字，下次见你时再告诉你吧。”
    说完一个口哨吹响，那白鹰抓起周钰儿的左臂便一个腾空而起。孙飞博只觉一阵劲风扑面，吹得他差点张不开眼，待一阵呼啸之后再睁眼望去，天空中周钰儿正挥舞着右手，向他告别。
    “孙大哥！后会有期！”
    白鹰抓着周钰儿渐渐飞远，不久便成了天空中的一个小点。孙飞博不禁心下赞叹，如此飞越打得火热的战区，谁能奈何？
    回味良久后，这才叫来属下，开始整顿梳理接下来的驻防事务。
    而那城中山上，正站着一身着紫襟黑衣的女子，她身后背着暗光闪闪的凤翎双头枪，一对凤眼望着天空，将那远去的一鹰一人看得一清二楚。
    龙吴钩摇着扇子从后面慢步走上，柳寂雪看见他靠近，心中着实有些厌恶。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古怪习惯，鼓蒙人不管冬寒夏暑，都喜欢折扇随身，似雅实俗。
    龙吴钩不知其所思，自顾着说话。他这两日以黔军特使的身份打探了不少消息，第一是黔军第四混成旅旅长潘汉森被通报为阵亡，无人追查其死亡真相，袁祖铭也似乎未怀疑。其实大家心知肚明究竟是谁帮忙掩盖了事实。第二是程之旺急于寻找柳、薛等人的下落，但苦于代理旅长重任在身无法亲往，与龙吴钩联系上后，要求几人迅速穿过西线战区与其汇合。
    第三，则是有黔军士兵看见，鼓蒙人柴更生死在了乌杨镇南面的江滩上。
    柳寂雪并未注意到龙吴钩提及柴更生时，眼神中的闪烁不定。对她来说，这几件事情她都不关心，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自己女儿阿土妹的下落。
    问起阿土妹，龙吴钩则说穆山药所部的具体位置确实不知，只能推断可能在梁山县境内，因为那里是最近也是最理想的避风港。而且穆山药的整个团应该被宫小婉打得几乎散了编制，指望他最近冒头出现的可能性估计不大。
    “再加上现在川黔两边的人都在找他，如果他贸然露头，很可能被两边围剿，什么后果他自己也清楚。”
    “这么说来……”
    柳寂雪刚开口，龙吴钩便嬉笑打断她：
    “所以黄栩子目前是最安全的，她身边的人都不愿意冒险，自己又有赤虹石自保，圣母何须担忧？”
    柳寂雪总觉得不放心，但心想龙吴钩还不至于拿这事欺骗她，随即又问起宫小婉的下落，龙吴钩却面露难色了，说时间匆促，还未来得及打听到她的去往，又说既然三颗仙灵石已有两颗入手，宫小婉的翠灵石虽未到手，不过以联军特务旅整个部队几被龙鳞决祸及的结果来看，宫小婉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资本。
    “翠灵圣母如今是孤家寡人，除非她再去求杨森要兵，否则以她一人之能耐，恐回天乏力。”
    不久后薛连成也走上了山来，摇晃着微胖的身躯步爬山让他有些气喘，一到跟前就口气不满的对龙吴钩说道：
    “翠灵圣母如今是我等最大的敌人，原来龙爷到现在还没把最重要的事情搞清楚，真是失策，失策……”
    龙吴钩想解释，却苦于找不到托辞，这两日他于川黔两军中奔波，于如此乱局中能探得这些消息已是不易，何况杨森的联军他并不熟悉，宫小婉的行军计划和下落完全无从查起。
    见薛连成身后跟着一年轻军官，龙吴钩立即上前拱手招呼，想避开这让他有些尴尬的局面。
    未开口，薛连成就已经介绍道：
    “这位是我常年安插在杨森身边的人，联军那边能拿到的消息都是通过他来的。先前只是个随军军医，如今得以晋升率部开赴下川东，正好用得上。”
    说完招呼着他：
    “来来，见过龙爷和柳骑卫……”
    那年轻军官拱手上前，不对龙吴钩，先朝柳寂雪拜道：
    “在下孙飞博，见过黄栩圣母！”
    2
    薛连成经营川东十数年，上下川东诸路军阀中皆有他的人，官职或大或小，或男或女，或内或外，作用不一。孙飞博只是早先作为一名小郎中被安置在杨森军中，而那时，杨森已是下川东最大的军阀，和上川东的刘湘平起平坐。
    逐杨之战爆发后，杨森被迫逃离四川，孙飞博也只好跟着杨森去了湖北，是少数几个在杨森落难时未抛下他的人，后来他又被调往夔门王文俊混成旅。王文俊见他知书达理又通晓医术，也是器重，让他带了一只医疗队随侍左右。后杨森得吴佩孚全力支持回川整顿，王文俊旅自然好处不少，杨森授意王文俊扩编之后将孙飞博晋升为特务营营长，专为王文俊和杨森私人驱使。
    说白了，孙飞博的特务营实为杨森处理私事的家兵。
    此次前来，乃是奉杨森之命暗中监视九姨太宫小婉，薛连成得知后，大叫天助我也。
    “原来翠灵圣母是计划趁唐、潘等旅越过黔军防线之后，以最快速度突袭被夹在中间黔军何厚光、李燊、刘辅卿三个师。黔军如果想要增援，必然会与过了防区的唐、潘等部相遇，不打起来都算好的，救急更加谈不上。这样一来，以光晟骑兵的战斗力，慢慢吃掉这三个整编师完全不在话下。如此川东便形成了杨森在东，刘湘在西，袁祖铭被夹在中间的局面，而刘湘的唐、潘等部混战中间徒惹争议。杨森进可和刘湘一起攻击袁祖铭，退可以抚慰黔军，以待刘袁二人火拼，自己徐图川中川北等重镇。可谓面面活棋，大局随时掌握在手。”
    薛连成听罢孙飞博的情报和他自己的分析，不禁大赞杨森的谋划过人，军师吕复必然功不可没，又说孙飞博区区二十年纪便有此悟性，可见这几年在杨森军中没有白混。
    孙飞博也是谦虚，笑说都是耳濡目染略有薄悟，比之首席护卫“虎眼卫”的眼光和远见还欠缺得紧。况且眼下杨森第一步下在川东的棋就出现了重大失误，之前的细心谋划已经完全泡汤。
    薛连成知他奉承自己也不奇怪，他知道吕复这几年反复游走于刘湘与杨森两派势力之间，两边讨好两边献计，其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杨刘联合，完全是为了一己之私壮大自己，为他翠灵族谋划势力范围。可眼下这局面，“千里算”恐怕是两边不讨好，两面生疑。刘湘之为人或许还能不计此嫌，但以杨森的性格，那就难讲了。
    于是又问他，可知翠灵圣母眼下可能何处。
    孙飞博也摇摇头，说宫小婉的特务骑兵旅只接受杨森直接指挥，具体行军计划他无权过问，他的任务只是秘密尾随其部西行，监视其动向。但是当夜在石宝寨附近两军距离越拉越远，宫小婉的骑兵旅突然加速冲往马桥镇，孙飞博当时以为对方察觉了自己的跟踪，故而只能放慢脚步，只派出数名骑哨尾随，其余人员则慢慢跟上。
    后来发生什么事情薛连成很清楚，宫小婉的骑兵旅和他们接触后，双方大战一夜，结果是两败俱伤，而宫小婉被本族护卫所救，至今下落不明。
    而孙飞博一定也是失去了目标，一路寻找至忠州才得知联军骑兵旅几乎全灭，只百多名脱离编制的散兵在县城集结，等待上峰的进一步指示。
    “现在骑兵旅残部连电台也没了，失去了和上面的联络，我也是刚到县城才和他们接触，从几个逃出来的士兵讲说来看，导致他们溃败的好像不是黄栩圣母，而恰恰是他们的宫旅长。”
    薛连成默默点头，他知道罪魁祸首正是翠灵圣母失去理智后，让仙灵暴风屠虐整个大地的龙鳞决。
    “整个马桥坝镇已经从地面上消失了，连北面山里的几个小山村也遭了殃，东面的甘井河断流，至少得等到明年夏天才可能恢复部分水文，西面的丘陵……”
    孙飞博说道这里，顿了顿才道：
    “具体情况我还没去看，不过听骑哨的探报，西面的山区有两座山都被扫为平地。”
    薛连成当然对龙鳞决的巨大威力有切身体会，夷平地表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心想这要是放在县城里面大打出手，其结果完全不可想象。翠灵圣母怒发龙鳞决，这周围的百姓都得跟着倒霉。
    于是苦笑着说：
    “县城里这几天到处都在传，说是年年打仗，打仗年年，惹得江龙王都到地上来发威了……”
    江龙王？
    孙飞博听着薛连成的调侃，有些哑然，不知说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