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隐慢慢站起,呼吸好似都屏住了,柳烟烟震惊得无以复加,却也小心翼翼到气都不敢喘,生怕这是个梦,一不小心惊醒了梦里的叶庭隐。
明明这段记忆前世她也经历过的,可感受却完全不一样了。
也许是柳烟烟现在住在叶庭隐身体里,所以她分明能感受到叶庭隐颤抖的指尖,薄薄的一卷书也快要握不稳。
她听见叶庭隐在笑,上辈子她以为那是在笑她念错字。
可是现在她看见,叶庭隐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偷偷用衣袖拭去了,总是微笑而显得温和的嘴角也抿起来了,显出十分苦涩的意味,柳烟烟倒觉得,他发出的“笑声”更像是因为哽咽而溢出的模糊音调。
她能感受到叶庭隐身上那种鼻子发酸到喉咙干涩的苦味,那种难过到耳膜都仿佛在轰鸣的情绪。
柳烟烟比发现自己被困在叶庭隐身体里的时候还要震惊,怎么叶庭隐,现下的心绪竟然如此方寸大乱,他们这时候不是才第一次见吗?
果然,对面那个“柳烟烟”和自己记忆里的反应一模一样,皱着眉与叶庭隐争辩,丝毫没注意叶庭隐连呼吸都快忘了,就那么专注,极温柔地看着“柳烟烟”。
柳烟烟被这个发现吓了一跳,如果自己早就和叶庭隐见过了,那是在哪里呢?她一点都想不起来。倒是有很多纷纷杂杂的记忆此时都一股脑地倾泻出来,在她脑海里交缠不清。
这么一想,叶庭隐之前与她的每一次见面,说的每句话,仿佛都有她未曾体会到的深意。那时她听不懂,也未曾细想。大抵,是觉得他们之间,最多是互相的过客而已。
她便又想到了最后一次与叶庭隐相见的情景,他一直静静地站着,等她回应。叶庭隐仿佛问了自己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柳烟烟努力回想一阵,终于记起,那时候叶庭隐小心翼翼,神情极为认真,声音也放得轻轻的,他问:“你要不要我?”
柳烟烟现在仍觉得叶庭隐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一个大男人而已,在这里惺惺作态问什么要不要他的话,难道柳烟烟不要他,他长着的两条腿就不会到处跑了吗?又或者柳烟烟要了他,难道就能证明他是她的吗?
从来不是啊,所以这句话问得她一点都不想回答。
因为答与不答,结果都是一样,柳烟烟从来就没得到过她想要的。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眼前的“柳烟烟”已经不见了,那一树仿佛笼住了全天下月光的梨花也不见了,但柳烟烟知道,她仍在叶庭隐身体里,因为这个倒霉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总是很忐忑,心跳快得柳烟烟都想替他捂住胸口。
到底是什么,让他总是这么不安,仿佛下一秒就会遭人抛弃的那种紧张情绪。
周围空气好像又发热起来,柳烟烟拍拍脸颊,她都感觉被热得要面红耳赤了。
结果她真的从一双明净的栗色瞳孔里看到自己飞红的脸,不对!柳烟烟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看清,那是叶庭隐的脸。
她现在还在叶庭隐的身体里,所以当然只能看到他的脸。
那对面的人,会不会还是“柳烟烟”?
果然,她听得叶庭隐用极不平稳的音调慢慢道:“……其实我所求不多,你只需说一个字便好。”
他只要“柳烟烟”说一个字,像是“嗯”“好”这样的肯定语气当然可以算作他要的正确答案,不过“呀”“呵”“呸”这一类的应该不在其列,毕竟这些字眼还怪伤人的。
叶庭隐又慢慢道:“我们之间……无非只有两种选择,若……”柳烟烟其实记得他这段话的,只是现在明显感觉到叶庭隐朝着“柳烟烟”微微迈了一步,身体作出前倾的样子,像是要仔细捕捉她脸上的细微情绪。
叶庭隐的手藏在袖子里看起来好似风轻云淡,实则攥得好像有桩深仇大恨还压在心上不得发泄,更像有一件毕生未竟的心愿,似乎马上能在这一刻被完成。
他希冀无比,微微润湿的眼睛半刻未眨,静静地看着“柳烟烟”,终于说完了最后的话,他说:“所以,你要不要我?”
柳烟烟忽然觉得,此时若拒绝了叶庭隐,肯定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因为他现在看起来像一个等待判决的囚徒。
一个卑微匍匐的囚徒,等待那宛如神祗一样不可违抗的人,宣判他福薄又软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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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预感马上要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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