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承诺去做结扎的第二天,董珣失踪了。
上午看到他没来上班,许清如还以为他真的说到做到去了医院,到了下午还是不见他的身影,她就已经隐约觉得有什么问题了。
不过邵博韬问起时她还是回答董珣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然而等父女俩一同下班回去,家里根本没有半点人影。
听到阿姨说董珣早上出了门就再也没回来过,许清如了然地笑笑,一脸讥诮。
邵博韬问:“又吵架了?”
“没有啊。”许清如耸耸肩,“他自己怂了,躲起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邵博韬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所以这次又是怎么了?”
“他昨天夸下海口说要去结扎。”
邵博韬动作一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什么?”
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许清如笑笑:“看吧,连你都反应这么大,也难怪他只敢吹牛不敢行动了。”
邵博韬蹙眉:“你不想要孩子?”
“这不是明摆着吗?”
缓缓在沙发坐下,邵博韬扶了扶眼镜看着她:“为什么?”
“这个问题,董珣昨天也问过。”许清如好笑地看着他,“我没告诉他,不过我想,你应该比他清楚。”
邵博韬收回目光,看着地面,手轻轻地握了握,又松开。
“这世上不是谁都有资格当父母的。”许清如一脸自嘲,“我已经当了叁十年的野种了,实在没信心生下来的孩子以后就会过得好,还是别造这种孽了。”
这当然不是她的真心话,她不想要孩子纯粹就是自己不想生,更不想养,她就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过,不想被孩子束缚。可她也知道,她说的这些话就是在往邵博韬心口捅刀子,她就是要时刻提醒他,他欠了自己的亲女儿很多。
邵博韬又捏了捏眉骨,什么话都没说。
许清如在他身旁坐下,语气渐渐温和下来:“爸,我没逼董珣去做结扎,是他自己愿意的,可能他也就是一时口快吧。他说他现在还年轻,以后想要孩子还可以复通,我想,就算复通不成功,应该也可以……做试管婴儿。”
说这话时,她一直紧紧盯着邵博韬的反应,不出意外地看到他蜷曲的手指握成了拳,尤其听到最后四个字,连眉峰都耸了一下。
她和许君瑜猜的没错,邵博韬的确是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一开始在董家控制下,他没得选,做的绝育手术应该就是输精管切除,而且没冷冻精子。后来董家倒了,他可以自己做主了,肯定也会千方百计想要自己的孩子,可这些年一直没动静,估计是已经来不及了,或许是年纪大了精子存活率太低,又或许是其它原因。
总之,他这辈子唯一的血脉就只有许清如这个“女儿”了,这才是促成他逼着董珣和许清如结婚的最关键因素,若是他自己还能生,许清如和董珣估计都只能当个清闲的富二代,没资格继承沁源。
“清如。”看她一脸失落,邵博韬抬手在她脸上轻抚了一下,叹息一声,“你真的很喜欢他?这辈子就决定这样跟他过下去了?”
许清如垂着头:“我不知道,最近我总是心神不宁的,明明他对我越来越好了,我应该开心才对,可我……我总觉得不真实,总觉得他对我说的一切做的一切,全是假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明白,就他那德行,做什么都是叁分钟热度,可能现在喜欢你,过两年就腻了,你担心这个,很正常。”
许清如暗自思忖,邵博韬是真没听懂她的话?每次她的试探到了他这里就会终结,他当真就这么相信董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坚信董珣没那个能力和心机演戏欺骗他?
“所以……”许清如自嘲地笑笑,“可能他今天没去做结扎也是对的吧,万一哪天我们就离了,他还能找别人,反正愿意为她生孩子的女人到处都是。”
“既然跟你结了婚,他就休想考虑这些有的没的。”邵博韬的语气中含了怒意,拿起手机拨了张秋实的电话过去,“把董珣给我找回来。”
许清如茫然地看着他:“爸……”
邵博韬拍拍她的肩:“你也还年轻,如果这几年不想生,那就缓几年,要是以后都不想,那以后再说吧,让他去做手术,他是你的丈夫,不跟你生孩子,难道就要去跟别人生?”
许清如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咬着唇垂下头。虽然没表现出惊喜,可她心里知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号。
邵博韬此刻对待董珣的态度,像极了董家当年对他的态度,亲女儿不生孩子,那就杜绝女婿与别的女人生孩子的可能。
至少在这一刻,许清如和董珣,他选了许清如,血缘关系终究战胜了养育亲情,哪怕他重男轻女。
董珣被张秋实找回来时,已经快要十二点了,张秋实说他是和大学同学聚会去了,他那群同学好不容易来中国一趟,他要带他们到处转转。
这说法倒是和他昨天跟许清如说的陪他同学吃饭吻合了,可许清如并不相信。
看他烂醉如泥,邵博韬皱着眉:“刚夸你长进了就又这副德行。”
董珣一直傻笑,舌头都捋不直:“我都好久没……喝……喝一次怎么了?我同学过两天就回,我陪他们……”
说到这,他又指着许清如笑笑,“明天,你也去。对了,明天我得去……去干什么来着?哦,医院,去医院。”
邵博韬不悦地看着他:“你还知道有正事要办?”
许清如上前搀着他:“不必了,你要不愿意就算了,用不着一整天都不归家,我又不会逼你。”
“谁说我……我不愿了?”董珣踉踉跄跄地转了个身,抬手指着邵博韬,“只要他同意,我马上去做,我这不是怕……怕先斩后奏……被他揍嘛。”
“好,我同意。”邵博韬看向张秋实,“明天一早,送他去医院。”
张秋实满脸不敢置信:“董事长……”
“他们夫妻自己愿意,我一个外人发什么话?”邵博韬狠狠剜了董珣一眼,“下次再喝成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董珣的确喝了太多,口中的酒味和他寡白的脸做不了假。
在张秋实的帮助下把他搀上四楼浴室,许清如脱了他衣服扶他坐到浴缸里帮他洗澡,他却还一肚子火气,丝毫不配合,她只能匆匆擦几下又扶他出来。
直到把他送到床上躺好,许清如才恍然意识到什么。
他今天失踪一天,要的就是她先和邵博韬说结扎这件事。就连张秋实都知道邵博韬不可能同意他去结扎,而她居然把邵博韬说服了,她一个刚入门不久的儿媳凭什么有这么大能耐?
从昨天突然提出要去结扎开始,他就是在试探,试探她和邵博韬的关系。
之前她一直猜测他已经知道了,看来这个猜测并不准确,他那时候应该只是怀疑,而经过今晚,他应该能下定论了。
以为是自己在试探邵博韬,结果却是黄雀在后。
看着他已然熟睡的模样,许清如轻声笑了笑,脱光衣服上床,紧紧贴着他的身子,慢慢把手伸向他胯间。
人可以装醉,生理反应却不会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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