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雪》第七百四十九章 联名

    “不是啊!”凌玥不知是该笑还是如何,矛盾的情绪冲击在一起,使得她的面部表情十分地不自然:“师父你既然可以出去,那又何苦搞这么大的阵仗呢?”
    还又是设计把别人养的鸽子骗过来,又是剪掉人家的翅膀。仅仅只是为了吸引京都里的小孩过来,居然就下了这样大的一盘棋。
    “那可就要多亏你的苏少将军了。”无论凌玥怎样否认,道士依旧没有改口:“他让人监视于我,虽不说是限制了行动,但时间一长,总是少不了他的唠叨的。”
    凌玥默了默,不管道士师父是如何想苏云起的,苏云起这样做其实也只是为了确保大家都能平安无事。最起码,在近期内就不要再让局势火上浇油了:“师父,你可能有些误会。”
    “你看你!胳膊肘尽往外拐。”道士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起了凌玥:“我有说他的不好吗?若不是苏少将军,这偌大的京都城都未必能有我的落脚之处。我也只是想为自己,为苏府都尽量少找些麻烦而已。”
    当时那个情形之下,为了避免日后有人查到苏府的头上,也为了他免受苏云起过多的忧心。他才通过那条小路暂时跑了出去。
    道士换下了多年未曾改变的道袍装束,将只用了一夜功夫编纂出的童谣唱吟了出来。
    不过让那些孩子乖乖听话可真是一大令人头疼的事情,道士使尽了浑身解数,又哄又散财的,这才奠定了后来,也就是今日的局面。
    “为了华珺,师父你可还真是不遗余力。”凌玥就知道,苏云起理解中的那般人,不会是道士师父的。
    只是她不明白,多一个人便可以多出一份力,师父这样瞒着,岂不是把所有的包袱和危险都统统自己背了吗?
    “毕竟……”有的人无法遗忘,有的事挥之不去,他瞒得了别人,也或许骗得过自己。可过往当真如刀剑划过,镌刻在了某一处的石板之上,任凭风沙如何催化,都未能撼动半分:“他与我也是旧时相识。”
    “是吗?”凌玥垂下了眼帘来只心不在焉地问了这样一句,算作是自言自语,所以并未指望能得到道士的回答。
    旧识相识,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呢?她如今是越发地看不明白了,人们究竟是会因为这一层斩不断的关系而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还是说,这过往早就没有了意义,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过是在勉强给双方徒惹烦恼罢了。
    “玥儿啊!”道士看出了些凌玥眼中些许落魄的神色,只是他毕竟也不是她,无法完全体会到就是了:“人的远虑近忧都是自己的心魔所致,如若你不能放得开,那必将会被越缠越死。我知道这个过程很苦,可现下的这道坎,你必须得跨过来。”
    道士难得如此正经,还摆出了师父在上的架子:“这是为师对你唯一的要求,没得商量。”
    道阻且长,就因为这看似堪比百丈高峰的难关就止步不前了,那么他日回过头来,又会否责骂自己一句,为什么当初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是减少些遗憾,不过是为了不让遗憾无限滋长,终究成长为后悔罢了。
    也不知是怎么了,凌玥的眼眶又被润湿,那不知打哪儿生出的泪水久久地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悬而未落,讨厌极了:“一定会过去的。”
    她相信,就好比破晓终将会撕破沉沉的夜幕一样,没有哪个困境会一直围绕在身侧的。
    “你有没有觉得?”凌玥能有这样的心态,绝对是道士乐见其成的。不光如此,这似乎也恰恰印证了他的一个猜测:“近日那抚宁鲜少与你作对过了?”
    他是不知抚宁这样一个近似于孤魂野鬼的存在背负了怎样的过去,只知道,能让其流连世间的,必然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不甘与怨煞之气的。
    道士师父不提,凌玥似乎还没有注意到,因为回了京都之后,不好的消息可以说是一桩接着一桩,早就把她心思给掏了个干净。
    如今被道士师父这样一点醒,倒还真是:“他确实再也没有作怪,不知是否是改变了心意?”
    “不可掉以轻心啊!”道士顾虑重重,因为他看得清楚,那名为抚宁的家伙,命星从不曾黯淡下去过。恰与正主同一片夜空之下争辉。
    只要这光芒一日不弱,一刻不曾移开过轨道之上,于凌玥来说,便是时时刻刻存在的对于性命的威胁。
    “我记住了。”凌玥点头,只是她不曾告诉道士的是,如若可以保持这样的状态下去,似乎提供给抚宁一个借以栖身的地方,也未尝不可啊?
    会有人是生来的敌人吗?答案应该是,不会。什么是敌,什么是友,要不然就是触及了一方的利益,要不然就是另有原因可以共同携手。
    若是抚宁不再威胁到她了,那他们之间的敌意似乎也就该荡然无存了。
    “你干嘛?”一个妇人强壮着胆子,怒目而视地看向苏云起:“退,退出去!”
    苏云起两手撑在木板上,却是说什么都不肯离去:“婶子,你听我先把话说完成吗?”
    “不听。”妇人还是很凶,只是奈何她的力道总是无法与苏云起相比的,又试着把门合了几下见徒劳无功这才放弃了。
    认清了现实,态度自然也就和软了下来,妇人开始哭丧着个脸:“苏少将军啊,您就放过我们这一家老小吧。您说说,我们这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如何给你写那什么联名的劳什子啊!”
    不仅是这个原因,妇人虽然不曾读过一日的书,但某些道理却还是翻得很清的。
    那书上若是没有名字,便不曾有白纸黑字的证据,便是局势再如何变化,都不会波及到己身的。
    但若,因此而惹恼了陛下,按照名单追查下来,那在纸上留名的可就一个都逃不掉了呀。
    他们虽然比不得苏家这样的家大业大,但也是勤勤恳恳安于好好过日子的京都百姓,冒这样的风险实在是不值得。
    “婶子,你的担忧我都懂。”苏云起还是想再试一把,只要还未穷尽他的言辞,便不能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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