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容晓就得到了消息,那牛娃在前一夜就因为天花病死了,他的爹娘也同时染上了天花,被村长派人隔离了起来。..cop> 容晓心有余悸得查看了一下自己身,发现没有长出红点来才松了一口气。
她见南宫楚刚好从外面回来,忙问他,“村长他们是如何处置牛娃的尸体的?”
南宫楚叹道:“为了避免天花之毒传染给其他村民,村长已经将他的尸体给焚烧了。”
牛娃是昨日给她打稻谷打得最卖力的一个,想不到才一天不见,他竟然就死了。容晓问:“可有查到牛娃为何会染上这个天花?按理说这天花虽然凶险,但也不至于一天就毙命。昨日我见他还活蹦乱跳的呢。”
南宫楚一下就紧张起来,“娘子昨日就见过他?牛娃染上天花有一段时间了,他的父母一直把他关在房中,也没敢让任何人知道,难道昨日牛娃竟自己跑出来了?那娘子身上可有不适?”
容晓这就觉得奇怪了,既然牛娃身上早就得了天花,那那孟娘子为何早上还来兴师问罪,作出要跟她拼命的样子?
她摇摇头:“我已经用可以消毒的盐水洗过身子了,应该不会有事的。而且我身子一向不弱,岂能那么容易就染上那个天花?”
南宫楚一下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我已经失去了大王村的所有亲人,若我失去了你,我真的无法想象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容晓笑了笑:“傻子,我们说好要一起过过好日子的,快别说这些丧气话了。”
她看着那院中已经整齐地叠在一起的稻谷,有些炫耀道:“怎么样?我做出了一个打稻机,以后你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南宫楚却叹了一口气,“我宁愿自己辛苦,也不愿娘子劳神去想这些。娘子如今有孕在身,还是专心养好身子正紧。”
天花事件好像就这么过去了,除了牛娃一家,好像这个永村没有发生任何变化。那些年轻媳妇还是隔三差五地喜欢来找她说话,还会热心得送一些自己做的点心或者小菜来给容晓尝尝。
容晓也投桃报李,南宫楚不再让她干农活,她便呆在自己的小院中发挥着自己的厨艺,让那些年轻媳妇们啧啧赞叹。只是那些年轻媳妇中却再也没有了孟娘子的身影,大家也没有去谈论她,就好像他们一家不仅消失了,而且彻底被所有人忘记了。..cop> 就这样秋去冬来,容晓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看着院子里的枯树容晓还是觉得有点恍惚。
阿月让她速战速决,好让他们尽快完成自己的使命回到现实生活中去。可是她好像非常贪恋这种与南宫楚做一对平凡夫妻的感觉。即使一切都是假的,她仍然舍不得就这么抛下他。
她正望着树梢一片将落未落的黄叶发呆。明明落叶归根才是它的宿命,可它仍然留恋着与自己相伴了整个春夏秋天的树枝。
南宫楚将一件外衣披在她身上,“天气越来越凉了,怎么还站在院子里发呆?”
容晓道:“我看到那棵树长得很像柿子树,我想吃柿子了。”
南宫楚无奈笑了笑:“馋猫,即使现在树上还有柿子,那也是已经吃不得的冻柿子了。我这倒有一些比柿子还要好吃的。”
他朝容晓伸出手,看到他掌心放着两个皮已经变得金黄金黄的大橘子。
“这橘子皮很薄,一点都不酸,是刚从钱大哥家的橘子树上摘下来的,给你尝尝。”
他说着就把橘子剥好皮,拿了一瓣橘子去喂容晓。容晓张嘴接过,马上酸得眼睛都完眯起来,“谁说这橘子甜的?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酸的橘子。”
南宫楚拿一瓣橘子往自己口中尝了尝,疑惑道:“甘甜多汁,一点都不酸啊。”
他马上又喜道:“都说酸儿辣女,娘子却如此不禁酸,想来这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儿了。”
这家伙每天都盼着她能生下一个女儿来,若是她到时候只是把小萝卜头给生下来,还不知道会被他嫌弃成什么样子。
容晓本也以为自己可能只是对酸敏感了些,可是到了用膳的时候,那往日南宫楚用心给她烹饪的鱼汤,她今日再去喝着只觉得往日鲜美的鱼汤,今日喝起来却如同黄莲一般苦涩。
再尝一下那些菜式,每一道她都觉得难吃的难以下咽,她才知道是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了。可是她又不敢在南宫楚面前表现出来,只能装作吃得很开心的样子,将南宫楚给她盛的满满的一碗饭一粒不剩的部吃下。
等南宫楚端着碗去洗了,容晓再也忍受不住,跑到外面吐得个天昏地暗,直到感觉要把胆酸都吐出来才作罢。她听着厨房里的动静渐渐小了,便猛地在自己两边脸上狠狠地掐了一下,生生得掐出两团红晕,才重新回了院子。
正好南宫楚也从厨房出来,瞧着她道:“怎么又出去了?”
容晓笑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我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又被你喂了那么多吃的,当然要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南宫楚马上道:“那你就消这么会食也不行,我现在就陪你出去走走。”
容晓怕他这一出去,定能发现自己方才吐了,而且她现在浑身软绵绵的,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走路了,便忙道:“我走了一会就不想走了,你抱我进去睡觉好不好?”
南宫楚摇头:“小懒猪,怎么越来越懒了?”
容晓轻哼道:“那还不是你惯的。”
南宫楚听到她这话心思微微一动,遂直接将她横抱了起来,一只手却故意捏着她的腰,“我看村子里别的女人怀孕之后整个人从头到脚都丰盈了不少,怎么只有娘子除了肚子越来越大,身上其它地方却一点都没有长肉,抱起来也轻飘飘的。”
容晓道:“那是因为你力大如牛,我这点分量对你来说算什么。还有,你莫不是嫌我太瘦了,喜欢村子里那些丰盈的女人?”
南宫楚在她额前亲了一下,“村子里的那些女人,又怎么及娘子半分好看?”
容晓这话虽然听了心里开心,嘴上仍哼道:“本来顶好的一个老实人,怎么也变得油嘴滑舌了?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南宫楚把容晓抱至床上,又帮她盖好被子,这次却没有同以往一般陪着她躺下,只是道:“娘子困了,就先去睡觉吧,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容晓本来想问他何事,但自己的确是因为方才消耗过度,一沾上床这眼皮子就自动粘在了一起,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一觉醒来,她发现身边还是空的,看来南宫楚一直没有回来。容晓干脆下床披衣去寻他,夜已经很深了,即使她披着外袍仍然觉得很冷。尤其是他们住的这房子都是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并排连在一起,相互之间并没有遮挡效果,这样一推开房门,只觉得刺骨的寒风立刻钻了进来。
容晓将身上的外袍裹紧,推开房门发现他们这用作书房的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容晓这下觉得有趣了,这个幻境里的南宫楚除了长相,其余无论是性格还是兴趣都是与之前那个大不相同的。以前的南宫楚教会了自己认识这个时代的字,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这个世界的南宫楚,却是个看到文字就觉得头疼的主,很多时候他宁愿要容晓拿着书本读给他听,他都不愿意自己去看。
所以容晓看到他这个点还在书房里用功,表示很感兴趣。
她走到书房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打鼾声,忍不住噗嗤一笑,这家伙果然还是个看不得书的人。
她轻轻地推开门,果然看到南宫楚将一颗大脑袋埋在书堆里睡得正香。她走过去,本想叫他起来让他回房去睡,却在看到被他压着的那些他正在用功看的东西后愣了愣。
那只属于皇家的黄色封面,一本本包装精美的册子,分明就是大臣们呈给皇帝的奏折。
南宫楚竟然背着她在偷偷的批阅奏折。
他离开永村去大王村祭拜大王村村民的时候,竟已经跟从小把他抛弃,当今的大楚皇帝见了面并且也已经答应了他会回去继承皇位了么?
容晓一时心中百感交集,又怕南宫楚会随时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撞破了他的秘密,便赶紧离开了书房回到房间又往床上躺着。
这一下她却怎么都睡不着了。过了一会,她听到门被轻轻推开,想来是南宫楚也已经回来了。
他慢慢地朝床边走了过来,接着外面洒进来的月光摸了一会容晓的脸,又摸了摸她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才轻搂着容晓一起躺下了。
耳边很快传来他的均匀的呼吸声,容晓却是一夜无眠。
醒过来的时候,南宫楚已经出去干农活,提前为来年的春种做准备。在桌上还放了丰盛的他给她煮的早膳。
容晓只看了一眼那白花花的肉包子,一闻到从肉包子里发出来的香味,她再次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自己竟到了什么都吃不下的地步,按理说她如今已经七八个月了,按照之前怀小萝卜头的经历,胎相已趋于稳定,只要安心待产即可,怎地现在却落得比头三个月还反应强烈?
容晓还是去找了永村唯一的老大夫,这老大夫据说以前是宫廷里专门给皇帝皇后妃子们看病的御医,因为岁数大了才回乡养老的。
老大夫给容晓把了一下脉,就将一把白胡子摸了好多下,那眉头皱得简直可以直接夹死一只苍蝇。
容晓看到他这种反应,心中更是一沉,但还是镇定道:“我自己也懂得一些医术,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大夫不妨直说吧。”
老大夫叹口气,“夫人的身子倒是无甚大恙,有问题的是夫人肚子里已经成形的胎儿。”
听到孩子有问题容晓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大夫可否再讲明白些?”
老大夫叹道:“夫人以前可否中过毒?但夫人竟是老夫行医数十载第一次遇见的百毒不侵体质。那时夫人中的毒虽然严重,但由于夫人的体质原因,这毒并未对夫人的身体产生影响,可是这毒素却渗入了夫人的腹中孩儿体内。恕老夫直言,夫人到时就算顺利将孩子诞下,也可能只是一个早已中毒而亡的死胎!”
中过毒?难道她真的还是受了那天花的影响?
容晓差点站不稳,“那大夫有没有解决办法?”
老大夫道:“自然是有的,就是趁这死胎还没有完长大之前,夫人可以用老夫给的催产药将孩子提前生出来,这样这死胎就不会对夫人的身体造成非常大的损害。但是如果夫人一直坚持到临盆之日才把这死胎生出来,即使夫人是百度不侵之躯,对夫人的身体损害也会非常大,甚至会让夫人有生命危险。”
容晓愣愣道:“也就是说,我的孩子,现在确然已经死了?”
老大夫点点头:“夫人现在怀里怀着的是一个毒胎,为了夫人的身子,老夫建议夫人还是尽快将这毒胎打下来为妙。”
容晓一下就激动起来:“这是我的孩子,他还没有足月,我为何现在就要把他生下来?万一他到时候因为未足月而生体弱多病,他岂不是会怪我一辈子?”
说着她不再管这老大夫,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老大夫说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是死的,可是她如何能信?
她一直以为即使这是一个幻境,那她在现实生活中亲近的人还是会出现在这幻境中,所以她一直觉得她肚子里怀的就是小萝卜头。
可是小萝卜头都还没有生出来,还没有喊她一声“娘亲”,喊南宫楚一声“爹爹”,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走了?
她回到自己家里,却发现家里来了好多人,都是永村的村民,南宫楚也在里面。
她走过去的时候,竟还发现那永村村长居然直接对着南宫楚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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