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三个男子,白衣长剑,虽看不到样貌,但这背影看去,倒也颇有几分儒雅,而那女子,在苏迈观望半晌后,终于认了出来。
说起来,此女乃是苏迈进入铁剑门中,所识得的第一位同门,正是当年在铁剑门外,那巨大的剑型石碑下,作为接引弟子,接待前来应试之人的梅雨。
多年过去,当初的少女,如今已不再是娇俏可人,虽看上去,依旧容貌清丽,但脸上,却不免多了几分风尘之色,在被这三人围攻之后,一时间,颇有些进退不得。
“梅师姐为何会在此处,而且成了贼子?”
苏迈心中大惊,他和梅雨虽不过数面之缘,在铁剑门中,亦谈不上甚交情,不过这女子给他的印象却非常深刻,一身红衣便如其性情,在年轻弟子中,颇受尊重。
虽说因六虚山院院主之故,铁剑门遣人前来拜望,亦是情理之中,但梅雨不过一普通的年轻弟子,身份却有些不合,再说依苏迈对她的认识,梅雨亦断不可能在这天戈城外,行盗窃之事。
既如此,那眼前这一幕,又是何故?
正疑惑间,忽又听得那中间一男子开口道:“梅姑娘,我劝你别再逃了,赶紧将那紫金铃交出来,不然,这天戈城外,只怕便是埋芳之所!”
“哼,真是可笑!”梅雨长剑一指,秀眉微挑,随后复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早跟你们说了,我没见过那什么紫金铃,你们偏不信,追了我两日,到底又有何企图?”
“柳师妹说了,这东西就在你身上,你想狡辩亦不可能!”右侧一男子喝了一声,似乎对此事,很是笃定。
“那柳仙儿什么货色,你们心里没数么,她说在就在啊?”梅雨面有讥色,反讽了一句。
“放肆!”中间那男子喝了一声,似乎对梅雨之言,颇有怒意。
只见他往前一步,长剑向梅雨一指,厉声叫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柳师妹乃是六虚山院柳长老之女,冰清玉洁,侠名满天下,岂容你口出秽言?”
“柳仙儿任性刁蛮,全城皆知,我和她并无瓜葛,不过路见不平,说几句公道话而已,她便诬蔑于我,这紫金铃之事,纯属子虚乌有,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便是如此!”梅雨闻言,冷笑着回道。
“既如此,我们便只有将你擒下,到时一搜便知!”男子亦冷言应道。
梅雨闻言,面色一沉,这光天化日之下,三个男子说要搜女子的身,这听起来,便很是轻薄。
“无耻……!”梅雨轻吐出两个字,望看三人,满脸的蔑视。
那男子闻言,稍顿了顿,看样子,自己亦觉有些不甚光彩,毕竟六虚山院乃天下有名的仙门,眼下三人所为,确有失正道之风,不过柳师妹有言在先,自己若不将梅雨擒回,倒也不好交代。
这柳仙儿的脾气他是清楚的,一旦任性起来,他们这些师兄弟可吃不消,眼前这梅雨虽口称冤枉,但那紫金铃乃是柳仙儿的随身法宝,等闲不离身的,他自不会相信此事有虚。
“梅姑娘,得罪了!”
默然片刻,那男子突然拔剑出手,朝梅雨叫了一声,身侧二人见状,亦随之出手。
梅雨见此,心知多说无益,在这实力为尊的修仙界,讲道理多数时候并无用处,手底下见真章,才最现实。
此地虽远离天戈城,但毕竟还在六虚山院的地盘之中,以一敌三本就毫无胜算,若再有路过六虚山院弟子,那便更是雪上加霜。
为今之计,只好走一步算一步,择机再逃。
手中赤色长剑一挥,一道红芒划过半空,正欲出手时,却听得前方林中有个声音传来。
抬眼一望,却见一陌生男子,正自林中步出。
“精彩啊,精彩……”苏迈边鼓着掌,边笑着说道。
“你是何人?”中间那男子见状,忙转过身,沉喝了一声。
“在下不过一山野浪人,途经此地,本想寻个地方放马,却未料到,竟看到一出好戏!”苏迈边走边回道。
“六虚山院缉拿贼寇,闲杂人等,速速离去,休要多管闲事!”那中间白衣男子,眼神冷冽,闷声喝道。
“六虚山院不愧为仙道名门啊,门下弟子个个威风十足!”苏迈笑了笑,言语中却颇有几分讥讽。
那男子闻言,面色一冷,正欲回话,却见右侧同门男子抢先迈了出来,以剑指向苏迈,喝道:“大胆,何处鼠辈,敢在这天戈城地界阴阳怪气,抹黑我六虚山院中人!”
“原来这便是抹黑啊!”苏迈点了点头,随后却望向场中的梅雨,接口问道:“在下见这位姑娘仪容端庄,面有正气,却不像是偷盗之人,几位,可是有甚误会?”
“与你何干,识相的,赶紧滚!”先前抢先而出的男子,对苏迈这不速之客似乎颇为恼火,在天戈城的地盘上,有人敢折了他们的面子,这自然令他很是不悦。
“这天下不平之事,自有不平人管,在下虽修为低微,但也见不得这以多欺少之事,几位堂堂仙门弟子,在这荒郊野外,合围一弱质女子,这说出去,只怕遭人非议啊!”
苏迈朝三人望了望,随后接道:“据我所知,如今贵派山主抱恙,这天下正道宗门,多派人前往九鼎山探视,如今这天戈城中,只怕亦是群雄云集,很是热闹,几位若不怕事大,不妨早些动手,这前方不远,便是官道,在下亦不介意,多叫些道友前来观摩一二!”
“放肆,六虚山院办事,哪轮得到你在这说三道四!”另一侧未曾说话男子,亦抢白了一句。
“六虚山院乃是与南庭宗并列的正道领袖,门下弟子行事,更为神州修士之表率,这天下万事,诸般纠葛,皆离不开一理字,这位姑娘若真是贼寇倒也罢了,倘若其中有甚误会,传到城中,说成六虚山院管教无方,门下弟子仗势欺人,那可便不好了,听闻贵派柳长老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到时候,面对天下群雄,却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苏迈对这人威胁之言浑不在意,却是边走向梅雨,边缓缓说道。
中间那看似为首的男子闻言,一时间,倒也无言反驳,这梅雨偷了柳仙儿紫金铃之事,他亦未曾亲见,皆是师妹一面之词,他原想抓到梅雨,交给柳仙儿便算完事,至于事实真相如何,他并不在意,毕竟这梅雨出身的铁剑门,不过这神州界上万千仙门中毫不起眼的一个,就算发生甚误会,也无人敢到六虚山院去讨个说法。
不过此刻,这不明来路的陌生男子突然现身,这一番话却让他不得不小心以对,一则此人看不出深浅,亦不明来路,二则万一此事真传出去,日后证实确有误会,那这恃强凌弱的骂名,便得落到他头上,最后保不齐宗门之中,为平息悠悠众口,牺牲他亦不无可能。
此人能在六虚山院中立足,并与柳仙儿相近,自非寻常之辈,这转念之间,利害关系便理得通透。
面上神情未变,望向苏迈,却是冷言问道:“那依道友高见,此事该当如何呢?”
“大家皆是同道中人,自是以和为贵,既然这位姑娘言明未曾见过贵派丢失之物,那此事再清楚不过,依在下愚见,不妨各自离去,就此作罢吧!”苏迈朝三人拱了拱手,笑着回道。
“放屁!”右侧的白衣男子闻言,忍不住喝出声来。
苏迈之言,明显偏袒着梅雨,三人听来,自然不会认同。
“道兄此言差矣,这位姑娘盗取紫金铃之事,乃在下师妹亲口所言,这女子诡计多端,盗了法宝之后,便意图潜行逃离,我等寻了两日,才追至此地,宝物未回,岂能轻易放其离去!”
中间那为首的男子,亦觉苏迈之言,很是荒谬,隐隐感觉此人只怕便是这贼子之同伙,闻言迈出一步,朝身侧之人使了个眼色,沉声回道。
“道友如何称呼?”苏迈见状,浑若未觉,却突然问了一句。
“在下唐明,乃六虚山院穆星河长老坐下弟子!”唐明闻言,朗声回道。
“敢问唐兄,这紫金铃乃是何人所有?”苏迈闻言,忙问道。
“自然是柳师妹所有!”唐明闻言,皱了皱眉,却不知苏迈为何明知故问。
“几位连日追踪,说明这东西乃是尊师妹颇为珍重之物,既如此,定是随身携带,那请问唐兄,尊师妹修为几何?”苏迈复问道。
“在本院年轻一辈之中,亦是佼佼者!”唐明随口应了句。
“那依唐兄之见,这位姑娘,修为又如何?”苏迈见状,朝梅雨指了指,眼神望向唐明。
“梅姑娘修为虽也算出类拔萃,但比起柳师妹,却略有不如!”唐明顿了顿,随后应道。
“那在下便不明白了,这位梅姑娘,又是如何自尊师妹手中盗走法宝的呢?”苏迈闻言一笑,装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望向三人,口中问道。
“这小派之中,多有旁门左道之术,若许,她亦使了甚邪术,趁柳师妹不备,将紫金铃盗走!”唐明右侧男子,闻言颇为不屑,接口回道。
“胡说……”一旁的梅雨,闻说此言,忍不住呵斥了一句。
她虽出身不如这山虚山院,但师门清誉倒也容不得他人诋毁。
苏迈听这人无端指责,亦有些不悦,不过此刻,却不是发作之时。
“各位,你们口口声声说梅姑娘盗了紫金铃,可有人证?”默然片刻,苏迈复问道。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