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宇河双目顿时变得十分浑浊,如是掺杂了诸多沙尘,让人看了难受,他的声音也十分低沉,再次提起了他以为一辈子,都永远不会再提起的事情:
“南凤国十年前的洛君府,手握南凤国五分兵权,为南凤国立下汗马功劳,无数军功,打退过不知多少敌人,赢得的战役更是不计其数,那时洛君府简直就是南凤国的传奇,更是闻名天下的将门,只要是有洛君府驻守之地,必是一马平川,谁也进犯不了南凤国!”
独孤宇河的眼里似是发着光,而后这道光又随之暗淡:
“洛君府在洛老将军的带领下,上下一家多年镇守南凤国东,南两方边境二十余载,洛老将军的一辈子都给了战场和南凤国边境。..co
“然而太平日子终究过不了几年,十年前,木元国与南凤国的战事突然爆发,木元国战力大增,突袭南凤国天险,导致北方边境失守,木元国一举攻下了南凤国的边境城池,随后战事愈演愈烈,南凤国又节节败退,仅仅半月南凤国又连失三关,并且木元国的人很是残忍,每夺下南凤国一城,都会进行屠城,以此来挑衅南凤国。”
“那皇上呢?”独孤家皱眉头问道。
独孤宇河继续说道:“皇上因此事大发雷霆,痛斥木元国,下令调遣了三十万大军备足粮草,前往北方边境对抗木元国进犯,奈何三十万大军支援的途中,遭到了木元国突袭,损失半数,援军不得不退兵二十里,再等待皇上的粮草支援。”
“但是,木元国来势汹汹,三十万大军又没有粮草,只撑了不到三日便被木元国所俘,皇上听到军报后,在朝堂上急火攻心吐了血,之后就大病了一场,但皇上日日带病上朝,面对猛虎般的木元国,皇上只能出了下策。”
“在援军赶过去之前,让在东,南边境的洛君府带兵支援,以缓战事,而洛君府不负所望,一日内率领四十万溯磬军支援北方边境,三日内,攻退木元国一百里。”
“军报传回都城,龙颜大悦,皇上当朝下旨,在此战平息后,洛君府将门都回都城受封,皇上还给洛君府在都城内特意建了府邸,以备洛老卸甲归田之用,府邸皆用皇室之材所造,皇上并且亲笔题字”平战将军府“并赐良田千户,世世代代可享其赏赐。..co“可就在此时,不出几日,便出了事,木元国似是被激怒,二十万大军不要命的冲往东南两方边境,因洛君府支援了北方边境,东南两方边境兵力薄弱,木元国在东南两方边境破了一个大口子,木元国势力再次助长,南凤国边境三方同时开战,而在这三方边境驻守的只有洛君府的洛老将军,还有他的两个儿子,皇上的援军又迟迟不来,洛君府三日下来拼死抵抗,人马都已筋疲力尽不说,木元国那边更是车轮战术,日夜攻城,好像明知我国这边支援未到,打算拖死洛君府。”
“因洛君府要同时守三方边境,洛老将军和两个儿子各守一方,但兵力分散太多,兵力上只能勉强提防木元国几日,洛君府不断向朝廷求援,但坚持了五天五夜后,洛君府军中开始走了传言,说皇上已打算弃城了,根本不会派援军过来,边境大军一下子变得涣散。”
“于是,洛老将军为了鼓舞士气,在众军面前立下了投名状,如果三日之内,皇上的援军还不到,他便退兵五十里,至鹿西坡,以此保护将士们。”
独孤宇河说到这,停了很久,语气有些凝噎,独孤峒也沉重的低下头,头偏向一边,不想再听下去,独孤宇河长呼了一口气继续坚持说下去:
“同时,洛老将军派当时还是副将的我,前往鹿西坡后方清退百姓,保证百姓安撤离,但是……终究抵不过木元国,洛老将军被木元国俘虏了。”
独孤朗随之忐忑,急问道:“那皇上的援军为何还未到?还是传言是真的?”
独孤宇河直摇头,援军为何未到,他也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不知道,但后来奇怪的是,洛老将军被木元国的大将军亲自,毫发无损的送了回来。”
“木元国为何要这么做?俘虏了洛老将军大可直接继续攻城。”独孤朗道。
独孤宇河的眸色越来越难看,“那时所有人都那么想,但是却没有,却在朝廷那边,皇上收到了一封木元国的战书,字字句句都是在挑衅南凤国皇威,让皇上更震惊的是,信中还写到,洛君府已在边境投降,并归顺木元国!”
独孤朗都看得出来,这明明是木元国的诡计,“那,皇上信了吗?”
“皇上固然不信,我也是回到都城后,听到消息,当时派人前往边境查探,回来的人说,边境一片惨状,洛君府退兵五十里,并且还见到洛老将军和木元国领兵大将军武乇在鹿西坡私下会面。..co
“皇上震怒,派莫侯爷带兵前往鹿西坡活捉洛君府,以及溯磬军,木元国此时连夜退兵,而洛君府还然不知的,眼睁睁看着溯磬军被莫侯爷带来的人所杀,最终无奈之际,洛老将军和两个儿子为保护溯磬军,甘愿被带回南凤国都城问罪。”
“洛君府本以为见到皇上后就可解释一切误会,但没有想到,皇上旧病复发,那几日昏迷不醒,他们也没有见到皇上,至于那道让洛君府株连九族,并为洛君府求情者同罪的圣旨,也是皇上在一次半醒之时下的。”
“一个月后,皇上康复后,竟然还下令要召见洛君府,听到洛君府已被斩首后,并且还非要见尸,后皇上在还为住人的平战将军府新府邸里,呆了整整三日三夜。”
“洛君府行刑那日,洛老将军在刑场上高呼了一句话:年年防饥,夜夜防贼,竟然防不住人心。从那以后,世人对洛君府谣言四起,皇上也是从那时候下令,南凤国内以后提洛君府者,当论死罪!”
独孤宇河视线里泛起了一层白雾,很快又被他收回,他再次吐了一口浊气,看着独孤朗道:
“这就是,洛君府一部分的秘史!你还想知道什么?”
独孤朗听完了这个很长的故事后,除了震惊就是极大的惋惜,这其中木元国从中作梗,挑拨离间,皇上却中了下怀,独孤朗抬眸问道:
“那洛君府和独孤家又有何关系,为何苍樊那般痛恨独孤家?”
“这得你来说吧,”独孤宇河头转向靠窗的独孤峒,“苍樊的事,只有你能说的清楚。”
独孤峒回过头,虽是不情愿,但爹已经讲了那么多,剩下的,他也不得不说:
“洛君府事发时,我在皇室校场任参将,我收到过洛离靖的求援信,他大概是猜到了木元国在使诈,让我把求援信转交给皇上,但是,那封信我并没有交给皇上。”
独孤朗诧异,“为什么?!”
“因为信被截了,皇上大病,不见任何人,信就交给了皇后娘娘,但几日下来,迟迟没有回信。”独孤峒道。
独孤朗还是不解:“这样就让苍樊那般恨你?”
“不是,而是在洛离靖死后,那封信完好的,奇怪的又出现在了我的书房,碰巧被苍樊发现,她误以为我并未将信送出,耽误了援军。”独孤峒正色,“我知道这事儿解释不清,虽有蹊跷,但也无从查起,所以苍樊认为是我害死了洛离靖。”
不管独孤峒说的是真是假,这怪异的事现在也没法去查,但独孤朗清楚独孤峒的品行,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的。
独孤朗转而又问道:“那洛老将军的次子,洛城矜呢?还有洛老将军?”
独孤峒眼神看了独孤宇河一眼,好像这件事也有隐情,独孤宇河道:“说吧,让他知道真相也好。”
独孤峒吞了口气,低声道:“当时爹奉命死守鹿西坡后方城池百姓,并且要保证百姓都安撤离,即使在洛老将军在被木元国俘虏,甚至于被皇上带走时,都没能去支援。”
独孤朗道:“百姓安顿好就可前去支援啊,为何不能去?”
独孤峒走近独孤朗,眼里犹如一把军旗,坚定道:“因为,军令如山!”
“洛老将军下令让爹死守鹿西坡后方,以及百姓,没有命令,不得擅动,这就是军令!”独孤峒又重重的重复了一遍,“可惜,苍樊不懂,很多人都不懂,军令是深入将门的钉子,一旦接了,誓死不违!”
“我懂了。”独孤朗沉声道。
独孤峒也较为欣慰,继续说道:“在爹把守鹿西坡时,娘正在不远处的一关探亲,返回时却被木元国所截,木元国却用娘来要挟驻守附近边境的洛城矜,洛城矜固然是认得娘的,洛城矜便亲自去救,在追击时遭到伏击,中了埋伏,受了重伤,断了一腿,也大败一场,而娘也被那时被木元国所杀,洛城矜十分自责,向木元国讨要娘的尸首,结果只有娘的头颅被送了回来,这就是洛城矜兵败的原因,也是娘的死因。”
独孤朗这一刻身体是停滞的,他这么多年的心结,竟然以这种方式打开,反而心里更加难受,娘的死,和爹没有关系,他一直以为是爹不管娘,娘不明不白的死去。
独孤峒透着几分温柔,“所以,爹能把娘的…不尸身派人送回都城,已是废了很大的力气,然而……”
独孤朗接过话,话语低沉,“然而,洛城矜的兵败,和后来的死多少都和娘脱不了干系,所以爹很愧疚,以至于拆了娘的灵堂,是愧对洛君府罢了,洛君府每个人都没有一个灵堂。提拔爹成为定国大将军,可能是皇上需要一个人接替洛君府,稳定朝纲。”
独孤峒点头,“你明白就好。”
独孤宇河开口说道:“这也许并不是完整的秘史,但这已是我能让你知道的部,至于那个洛思阙……她是洛老将军的小女儿,她还活着我也很意外”。
“但也正是因为她的出现,我怀疑,她是唯一一个,知道完整的洛君府秘史的人!”
独孤朗知道,所谓完整的洛君府秘史,就是内情!
木元国为何会俘虏了洛老将军而又释放?
木元国的战书中使诈,皇上核查时为何那么巧洛老将军和木元国的将军会面?
后来皇上的援军到底有没有派出?
还有洛离靖那封求援信,独孤峒明明送了出去为何又出现在他的书房?
明明是皇上自己下的旨株连九族,在洛君府死后为何还要召见洛君府之人?
如果解开这些迷题,就是完整的洛君府秘史,那么,师仲柯十年来她再次归来,又是做了什么样的决心,才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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