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夫所以》第三百零三章 怨会（八）

    向来两军交战，双方都会在敌营布有探子，刺探消息。因此纵使卫军做了许多防备，姜庭深离去的消息没能瞒太久，明月这一方在撤退途中得到了这个消息，决心把握机会，就此反击。
    彭畅身先士卒，领着将士们上前抗击。这几日来他们这一方一直溃败，士气低落，虽然对方皇帝暗中离去的消息传达下去，但军心到底还是不如从前。先前的打击太大，至今没能缓过来，从上到下，整个军队还沉浸在生死难测的无力感之中。如此抵抗，不得收复失地，也没有再败退，局面便僵持住。
    其他各交战处也是这般。战局的胜败未明，一切都只待一个转机来打破这种僵持。
    主帅是一军的灵魂，大家都等待着掩月重新振作起来，领军指战，但是无人能开口——丈夫新故，谁还能要求年仅十几岁的掩月放下伤悲来解除危机？这太残忍了，所以只能是等着，等着卫军防守疏漏，或是掩月自己真正走出悲痛。
    但卫军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们明白趁胜追击这道理，也知道制住掩月也就制住了军心。姜庭深临走之前吩咐的事正是要让掩月再也走不出悲痛来，将她钉死在失去挚爱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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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之的尸体还没有被葬下。照理说是该入土为安，但这“土”应该是故土。掩月与由之相识于涅空山，涅空山是由之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与此地相隔遥远不说，涅空山此时处于一片汪洋之下，想要送由之回去也是不能够的。若说送回江南，但顾家一个人也没剩下来，没有族亲的故土算不得故土。何况，掩月不想让由之离自己太远——涅空山于她而言，是再不能触到的乐土；江南，她也大概不会再去。她以后要接手江山，要困居皇城，她会有自己的皇陵，她希望，等自己终于告别这惨淡的人世，能伴在由之身边。
    江南顾郎，也是她的夫君。她存着私心，希望由之永远伴着她，无论生死，她都不愿放手。
    天寒地冻，加上文松子调配的药剂，由之尸身保存完好，恍然如生。
    外头迎战防守，掩月在帐子里呆呆地守住由之，不言不语，只是静默地看着他。连着几日，掩月不曾闭眼，也几乎没有进食，大家都看着她消瘦下去，也找不到办法劝慰，等到她实在连坐都坐不稳了，众人才将她架出来，说，“由之看着呢，别累垮了自己。”
    掩月这才同意稍作休息，在隔壁的帐子里小憩片刻，临闭眼之前，她还小心嘱咐，“别吵到由之，他睡着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众人都点头应下，吩咐守卫的人一律都只在外头。
    掩月阖眼睡下。蜷缩着手脚，掩月进入梦乡，梦里有微笑淡然的由之，不曾离开。
    没过多久，掩月在梦中刚要牵上由之的手，忽然梦境里燃起红红火光，由之的面容在火光中逐渐模糊扭曲……掩月惊叫着醒来，惊出满头冷汗。
    外头冲进人来，气喘对掩月道，“元帅……顾公子……的帐子燃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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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姜挂了……六百，小姜的六百没了，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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