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夫所以》第二百九十四章 恨离（十）

    事实上，卫国这些日子来就没有停止过对许国的骚扰。从前似乎都只是小打小闹的试探，而这一次，他们明显是看准了明月一行人前来，尚未安顿，又不熟悉西北地形，再加上探得许国军中上下悲泣，知道毒性发作，由之已死，所以大举进犯，大有就此攻破防线，直驱许国内部的架势。
    这一切行动背后的总指挥，姜庭深，在营帐内很是满意。他一手策划了此次行动，做皇子时他就在军中待过，明白军中各司职守，层层严密。擒贼先擒王，要攻克一支军队，最要紧的是击败它的领袖。掩月走了，还有个大将军镇守，这大将军勇气有余谋虑欠佳，倒不足为惧，许国军中如今最得人心的反而是掩月的那个男人，所以姜庭深便将主意打在了由之身上。为国事为军事是一方面，为自己又是另一方面，姜庭深一直记恨着许婧带给他的屈辱，知道掩月是他父皇替别人白养了的女儿，心中就更是不忿，一直想着要让报复她们，好不容易等到这样的机会，他自然是毫不犹豫地下手。
    杀人诛心，姜庭深逐渐谙熟此道，而结果也确实如他所料，掩月因此痛彻心扉，哪还有从前领兵八百深入敌营的魄力，没了她的带领，许国军中因为由之的死也是伤心不已，因此也士气低落，同时心下也惶恐起来——连顾公子这样的人物都被卫国人轻易除去了，他们这些小兵小将真的能有活路吗？
    掩月心死，许国此时主事的便是明月与宋嘉历，两人都没有领兵统帅的经验，难挽狂澜。彭畅虽是守边数十载的，但也只是守边，这样大的战争也未曾经历过；至于文松子，他虽是前朝的第一侍卫，但他师姐的排兵布阵之术，当年他是一点没用心思去学……所以一时间，许国竟无力抵抗卫国的大规模进犯，眼看着他们已经迫近营地，他们除了撤离别无他法。
    许国军心更乱，都是皇帝亲征，卫国那边似乎效果格外地好，而他们这边——甚至，连许这个国号都已经不复存在，他们的未来将何去何从？没有人知道，军队败退下来，众人撤退迁移，心中都是惶恐茫然。
    姜庭深则很舒心，他也准备要回去了——他这一趟出来本来就不打算久留，絮儿还有一个多月临盆，那时候，他定要在她身旁的。出来十余日，姜庭深每日与将领们筹谋计划，眼前是城池关隘，心里却是絮儿。本来对由之落毒，想的是留着他的命，让掩月看着他生不如死，却又无能为力不能搭救，才算是好生地折磨了她。可真到实行之时，姜庭深自己就等不了了，权衡再三，享受敌人痛苦的乐趣终究不及稳稳当当伴着絮儿让人踏实，因此他吩咐卧底，加重剂量，早早地要了由之的性命，倒让掩月少受些折磨，也算积些功德……如今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发生，他心里盘算着打完了这一场胜仗，将许国逼退百里，己方军心必然大振，他也就不必在此盯着，可以回京去，等着絮儿生产了……
    未来一切也都会这样按计划圆满地进行下去，他是皇帝，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应该向他臣服、在他的掌控之中，姜庭深半躺在皮褥子上，眯着眼，仿佛看到了美满的将来：江山万里，妻儿安康，他是无上的王者，他是这天下的主宰！
    不知过了多久，姜庭深双眼逐渐昏沉。
    “报！京中有加急密报传来！”帐外有人高声禀告，夹杂着急促而浊重的呼吸声。
    姜庭深被这声音一惊，从半梦半醒中找回了清明的意识，不知为何，心跳突然加快，给人以不祥的预感。
    起身坐正，姜庭深感觉自己的右眼皮跳个不停，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被无限放大，他揉了揉额角，仍不能缓解，他便用胳膊撑着座椅扶手，手掌虚虚遮住自己的眼睛，唤进帐外的人。
    来人将信送上。那是蜡封的信件，是最最机密的，因此，姜庭深的额角又是一跳。
    打开信封，姜庭深抽出一张白纸来——这也是保密的手段，书写要紧的信件时用特殊的墨水，写完后即消失无痕，要使字迹重现，必须涂上相应的药水。这药水与墨水并不难配，难得的是相互对应。
    姜庭深心中越发不安，遣人拿来药水，他亲手涂抹在信件上，一寸一寸涂抹得很是均匀。不过片刻，白纸之上显现黑字，姜庭深捏在手中，字字看来，逐渐压制不住喉头的血腥，看到最后，他手掌收拢，竟将那信件揉得粉碎，没人知道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在场的人只见皇帝喷出一口鲜血来，洒在案前的舆图上。
    江山万里，尽数血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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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恶到头终有报~
    小姜朋友今天过生日，小姜好像有些醉~
    要努力啊，不能一直玩，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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