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夫所以》第二百九十三章 恨离(九)

    宋嘉历之言字字直击明月心门,她不知如何反驳,眼前这个分明又是从前那让她仰望、让她心安的孤竹君,他说不许,她便无法对他说出一个不字来。
    在场众人心中也都盼望明月就此改变心意,即便是知道她已时日无多的文松子与文思仙也希望她在余下的日子里能够过得幸福些。许多殷切的目光落在明月身上,她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努力抽出被宋嘉历紧握住的手,紧皱着眉头,也不敢看他。
    “到底为什么,月儿?”宋嘉历手中空下来,心痛如绞,“若你当真不在意我便罢了,可你何曾放下?你处处躲着我,分明是存心要逼自己淡忘,可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事已至此,与其如此自苦,我们为什么不能从头来过呢?月儿,你看看我,你若是真的不再爱我,怎么不敢看我一眼?”
    明月心尖发颤,步步后退,宋嘉历却紧追不舍,他已经受够了强行别离的滋味,他从前担心明月放不下前仇,所以甘愿退出,不想让她为难。可如今看来,明月她都已经对掩月释怀了,对他又怎会带着恨呢?宋嘉历不知道为什么明月一直躲着自己,他也不想再逃避,见过了撕心裂肺的生死之别,他现在只想珍惜眼前人,她有苦衷,他想知道,想同她一同分担,无论如何,他都要和她一起。
    身后就是师父他们了,明月退无可退,她抬起眼来,正好与宋嘉历身后的韦衡对上眼神,后者对她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决然,她便也扫去了心中的优柔,正视宋嘉历,狠下心道,“我确实不爱你了,至于为什么躲着你……算我对不住你,我腹中的孩子不是你的,无论如何,我们曾是夫妻,怀着别人的孩子,我实在无法面对你,望你谅解——”
    “你何苦说这样的谎来搪塞我?”宋嘉历截断她的话,他心中作痛,苦涩道,“这孩子,你总说不是我的,可,不是我的孩子,还能是谁的?你何必说这样无谓的话,伤我,也伤自己……我知道你心里苦,月儿,你有什么苦衷都告诉我,让我同你一起分担,好不好?你是我的妻子啊……”说着,宋嘉历便要去捉住那双熟悉的手,寻求重新的联系。
    “殿下,她腹中的孩子其实是我的。”韦衡突然上前,从宋嘉历的指尖夺走明月的那双手,这是他第一次牵棠束以外的女人的手,心中因这触感而乱了一拍,不过他很快调整好心绪,牢牢握住明月的手,对惊愕的众人郑重宣布,“明月已经决定和我在一起了,我们将会一同抚养孩子长大。”
    开什么玩笑,明月腹中的孩子怎么会是韦衡(大哥)的,文松子、文思仙还有都都一听这话便再也无法保持缄默了,纷纷上前来,文松子与文思仙看着明月,都都则不停地对她大哥发问,“到底怎么回事?大哥你怎么会和太子妃嫂嫂在一起?怎么可能……”
    韦衡不回答,明月也缄口不语,文家三个急得满头大汗,而宋嘉历则像置身万丈寒冰之中,他刚才听到什么?玉均说,月儿腹中的孩子是他的?怎么可能?宋嘉历自然不信,和玉均相识多年,且不说知道他是怎样的为人,就是他和棠束的情谊也让他不可能移情别人,何况这人还是他宋嘉历的妻子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玉均和月儿要一起骗他,为什么?
    宋嘉历喃喃发问,明月不忍回答,索性别过脸去,韦衡则坦然道,“情之所起,不问缘由。殿下,我知道这样对你不住,可玉均对陛下实在是情难自抑,殿下你也知道,当时我与陛下被卫国的人劫走,那一夜——”
    “玉均!”宋嘉历打断了韦衡的话,即使知道不是真的,他也听不下去,自己最好的朋友还有自己最爱的妻子……
    宋嘉历深深吸气,“玉均,你说你对月儿倾心,我不信——若你真的爱她,就不会称她为陛下。”
    韦衡一时语塞,转而又想好了说辞,“殿下不必挑这称谓上的毛病,我爱她,同时也敬她,无论称她为什么,总归她是我孩子的母亲。殿下,不瞒你说,从与她第一次相遇起,我心中对她的情感就格外不同,接下来的几日相处,更是让我对她情根深种。后来殿下说是她的故人,我思量再三,为了与殿下的情谊,忍痛放弃了她,可后来殿下与她决裂,我便又有了机会……这一次,我再不会放开她了,请殿下成我们吧……”说着韦衡握紧了明月的手,后者有一瞬的不自在,很快也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宋嘉历指尖收拢,那无可把握的感觉让他几欲发狂,缓缓张开手掌,他压抑着情绪道,“那么棠束呢?她与你结发为夫妻,她又该怎么办?”
    说到棠束,韦衡心中剧痛,但他努力展开眉头,道,“来西北这一趟,我才明白了自己的内心。我对棠束,只是年少的痴迷,经过这两年的时间,这份感情淡了,我只当她是我的堂妹……如今她回到了家中,我也不必再担心她——”
    “所以你不惮生死深入卫国只是为了带堂妹回家?”宋嘉历心绪翻涌,忍不住上前,紧紧盯住韦衡的眼睛,质问他。
    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棠束啊!如果韦衡和棠束的感情是一场痴迷,那么世间便再没有真的爱恋了。宋嘉历仍是不信他的话,越来越不解,为什么,为什么玉均不惜说出这样的话来,也要坚持这个谎言,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松子在一旁渐渐看明白了,丫头和韦家大公子是联合在演戏啊,两人处境相同,所以最后做的决定也是相同——让心爱之人死心,独自赴死。
    丫头的病情他和小二都知道,而韦衡的伤情只有他一人知道——如今看来,丫头她也是知情的。这两个孩子啊,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便开始为后来打算,他们想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斩断爱人对他们的眷恋,从而让心爱之人在没有他们的日子里得以安生。文松子如今看穿一切,却不知该不该揭穿,他环视在场所有人,又看着那营帐,到底还是没开口。或许丫头她是对的,直面生死过于艰难,将问题都交给时间去解决,也不失为良策。
    韦衡并未因宋嘉历的激动而乱了方寸,反而,他觉得又多了几分成功的概率——关心则乱,只要殿下他开始慌乱了,那么信不信也就不重要,能够让他们找到机会脱身就好。低下头,韦衡只是道,“对不住。”总之他咬定了,明月的孩子就是他的。
    宋嘉历气息紊乱,正待再说什么,一个小将急匆匆跑来,跪在众人面前,惊惶道,“卫国那边进犯了!”
    ------题外话------
    今天的孤竹君绿油油的(大概史上最惨男主吧,吃得了苦才享得了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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