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缰》04 公交车的提示音

    由于某些原因回了趟初中学校，确切来讲，是去了一趟初中学校不远处的另一所学校。
    坐在好久没坐的837路公交车上战战兢兢生怕坐过了站，那模样像极了当年起大早上学结果在车上睡得太香而坐过站的后一天。
    没错，那时当天睡过了稍微担惊受怕一下下，转天必定打起精神绝不合眼，而再转天又接着睡，四个字形容那就是下次还敢，和把桌上东西噼里啪啦弄一地然后被抓住的淘气猫没什么两样。
    眼看着公交车路过从前的初中学校，眼看着公交车再路过从前中午下课就一群人叽叽喳喳扎堆的麦当劳，曾经的欢声笑语仿佛就在耳边。
    好像再穿上那身红色校服，再站在教室里叉着腰扬言道那种小游戏本姑娘一晚上就通关，下一秒就能被一只手掐住侧腰瞬间破功了似的。
    该下车了。
    公交车的提示音正如岁月的匆匆一瞥，看了你一眼也就看了，最终还是要扭过头去。
    跟着导航七扭八拐，虽然这路从前只走过一次，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陌生，大概是因为这里和自己的初中学校很近。
    母校……母校，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上过的学校要被称为母校，后来想了想，应该是由于曾经学校的教育被称为孕育，而学校中的老师教书育人，所以称之为母校也毫不违和。
    只不过个人倒从不曾有此习惯，唯一被当作母校的，除了高中学校外，再无旁的。
    数年前的初中也曾被这么认为过半年，而当某次与长辈谈话时无意了解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既不公平也无厘头的故事，以后那份心也就淡了许多。
    和初中学校很相似的是，走进的这所学校校内也种了许多挺拔的树，一看便是有年头的了，可惜此处并没有见你边走路边吃早点偏要挥舞扫把激起一空灰尘的坏脾气保洁阿姨。
    这里的红叶子树透过二三楼的窗户看一定很有意境。
    为什么是红叶子树，因为不知道叫啥，也从无印象，再加上不感兴趣名字也就无所谓查找。
    落日的余晖照进不冷的咖啡馆，每个走进这里的人都有着各色各样精彩绝伦的故事，人们叫什么并不重要，以后多半没有交集，无从叫起那个谁谁，而故事却可以始终存在脑子里。
    和这树一样。
    和身后跟了我许久的妹子也一样。
    “大概是人往上爬高了，想要的东西就越多吧，心总是不满足的，不知道是不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选了一个就总要舍弃另一个，所以我很佩服那些能两边都平衡的人。”她仍自喋喋不休着。
    即便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一面之缘的人却可以聊这么多，甚至是包括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求，也还是在她身边缓慢地走着，慢吞吞，在零下几度的冷风中成个冰块。
    近年来似乎学到了许多，也忘了许多，看明白了许多，也不太理解许多，唯一确定增长的是听到的故事。
    （不许说年龄，不然锤你哦）
    透过窗子看树上摇摇欲坠的红叶子，而后想到偶尔看到的一些感怀青春的电影，具体表达什么内容没有去探究，只是那片头就流露出了不少感念与怀恋，什么那个桌角那个人，什么那个铃声那顿饭，什么那个澡堂那壶水。
    怀念青春又或者说怀念某一段时光的人真的有很多，还有人说怀念校园。
    不由得想了想，自己怀念校园吗，恩……每天早上不管起多早都能吃到热腾腾的面是很好没错，可是教室里的桌子以及沉重的书包……陷入沉思后回过神来觉得还是算了，毕竟书桌的桌洞容纳太小，放不开我的稀奇古怪与杂七杂八，哪有平平坦坦又宽敞明亮的大工作台舒心。
    从寒风入骨再到寒风刺骨，大半天的时间已经过了去，也曾想过是否要重新走一下初中校园前的那段路，最终还是没走。
    天太冷了。
    只不过环境如何诸如此类总归是借口，就连时间也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还是有的，更何况那区区的几分钟的路。
    也曾脑海里闪过一瞬天真的想法，假如再走一走那段路，再走过一下那个曾经逛了买了无数次的小店，会不会还能遇到那个人呢？
    遇到如何，不遇到又如何，无论如何，那个在课上无数次顶着粉笔头回转脑袋瓜的仗着自己成绩好就各种作妖的皮孩子也不会回来了。也不会有人在每次皮孩子叉腰吹牛时无情戳穿。也不会有人在每次画了一副自觉极其满意的画后丢个橡皮擦到前座，故作轻松道：
    “看看看看，这次我画的怎么样？”
    “恩……”皮孩子总要使出浑身解数地挑毛病，毕竟两个同样爱好艺术的家伙凑到一起就是为了吹毛求疵，说真话，从不做伪，不被别人喜欢又能怎么样呢，反正这个小世界里只有她俩。
    “喂喂喂，我决定了，为了看懂动漫，我要开始学日语！”
    “动漫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堆长得好看的家伙呱呱呱呱嘛，日语又有什么好学的？”
    “哎呀上次我给你看的那个人物就是某某某某动漫里的主角啊！你还说好看来着！”
    “啊……那个是挺好看的没错，好吧！既然你去学日语，那我就去学韩语好啦，这样以后就不用你每天学完了还得费心教我了，每天我学完了转天也来教你，我们一起学习好啦！”
    “一言为定！”
    最后韩语基本用语都有啥早就被皮孩子忘的一干二净，而日语的基本音节却仍印在脑子里。
    等了半小时的公交车，期间还被一抽完扔烟头进垃圾桶把垃圾桶点的冒烟的大爷当作初中生借了大半瓶子水走，这才终于上了车。
    比较幸运的是，这一路的公交车不仅路过初中学校，还路过高中学校，只是站点与校门隔了个快速路，学校如今什么样子是看不到的。
    想来相差无几。
    “哎呀我说嘛，以后我们四个就上一个学校就好了嘛，这样以后还可以一起吃饭！”
    “一言为定！”
    尤记得，还在上初中时，初初路过高中校园，人家都是对什么人一见钟情从此难以忘却走不动道，这倒好，从路过高中的那一刻起，心中就有了强烈的要去这个学校上高中的想法。
    以至于考进去了后踏入校门过于入神，从而忘了不知何时独自下车跑着跟了来的随家人来送的萝卜丁小妹。
    忍不住向车门那边移动目光，想再瞅一瞅那好看的紫色校服，其实自家也并不是没有，只不过自己的那件紫色校服上头被写满了各式各样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