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降临》第219章 光头纪（七）

    少了摩托，少了越野，少了火炮，少了战车，少了装甲，燃油味骤减，墙壁展现出来。
    周围变得一目了然。
    颛一绕开一根承担重量的水泥柱子，走到一堵“乱七八糟”前。
    这堵“乱七八糟”有木板、麻袋、水桶、报废的摩托等等。它们或钉、或塞、或挤，杂糅在一起，抵住里面的泥土。
    颛一短暂闭了一下眼睛，鼻腔吸入飘散的空气，自语了一句：“与上方拉起的铁丝网位置一致。”
    地下一层以军用车为主，地下二、三层以家用车为主，同样的位置上，有着一样的“乱七八糟”。
    “这是怕泥土坍塌？但又没有好的办法，只能有什么用什么？”长孙红叶未等到想要的回答，遂向站在左肩旁的颛一扭头，“诶，人呢？”
    长孙红叶平视、仰视，原地转了一圈。
    画中的阿米莉亚指了指下方。
    长孙红叶顺着阿米莉亚的右手食指瞧去，见到颛一整个人正趴在地上，鼻尖贴着水泥地面闻来闻去，时而向前爬行一段，时而指甲伸长扎进地里。
    “你做什么呢？”说着，长孙红叶就要拉颛一起来，“你一个‘男人’怎么能……”
    长孙红叶没拉动。
    颛一抬起头，与对方睁开的两只眼睛四目相对。
    “呃……您继续。”长孙红叶松开颛一的胳膊，小声解释一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嗯。”颛一低下头，上半身趴回去，鼻尖轻碰坑洞，继续闻。
    与长孙红叶相处，类似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尤其是拎东西、搬重物等，涉及体力的活计。其他人做没什么，若他在做，女王见到总会主动上前，说一句：“让寡人来吧。”虽然有时候缺少必要的生活常识，又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作为“上头有人背景”的女性特征一点也不少。
    假如他不是半多僵尸，做的事情重量不超过熟知的人类范畴，就真被女王承包了。
    长孙红叶在旁边蹲下身，询问道：“你在做什么呢啊？”
    颛一右手插入水泥地，指甲不断变长，脑袋侧在旁边分辨气味变化，解释道：“尝试确认这里的变化有多深。”
    长孙红叶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思考相互之间的关系，问：“那确认了吗？”
    颛一左手放到右手上，一同发力、左右晃动刺入更深处，十几秒钟后，摇头道：“不行，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太深了。”
    收回力量，指甲恢复正常，他从地面上爬起来，拍了拍灰尘，说：“走吧，去找些燃油，再到天台，那里停着一架直升飞机。”
    一路上行，各楼层连接上方的楼梯都设有关卡，人员活动也集中在附近，远处的走廊、房间几乎没有人活动。
    以气味的数量判断，这么做的原因应该是人手不足，所以集中火力布防在最关键的地带。
    关卡对于颛一几人而言，如同虚设。
    电梯不通，直爬五十七层。
    会隐身，又可以闻到需要之物在哪里，如果电梯正常供电，颛一倒不介意让女王轻松一些。
    弄到燃油，二人一画进入最高楼。
    “呼～”长孙红叶沉沉弯下腰，握拳捶了捶发软的双腿，“爬楼梯这么累人啊！”
    “我也是第一次爬这么高，不过什么感觉都没有。”颛一左手伸去旁边，轻轻捏住米白红条纹半袖的衣角，阻止了衣服跟随女王的动作全部倒滑下去。
    “谢谢，”长孙红叶稍微向上方直了直腰，喘着粗气说，“按照寡人那里的说法，你很有淑女风范！”
    “嗯。”颛一简单回应了一下，大半注意力集中在楼层里的思绪，以及比其他楼层全浓重的血腥味。
    思绪、血腥气皆有男有女。男性多数是安保人员，女性全部是工作人员。
    ……本以为小老板不足以稳住大厦的局面，没想到如此雷厉风行，还好犹豫了一下，不然死的人中就有我一个了……不愧是大老板的儿子……
    ……不行，不行，一想到是人的……赶紧擦，哪有功夫管那么多，这些血迹弄不干净，小老板会生气的……都认真点，小老板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不想被扔出去马上好好干……小老板以前就不怎么笑，现在更让人害怕了……小老板不是说了吗，不养闲人，只要好好工作就没问题……可是子弹什么用光了怎么办……起码近期不会光……
    听着这些想法、谈话，等女王稍微恢复，二人一画去了天台。通过一路了解到的信息，得知直升机一共三架，有两架在外面执行任务、探查“新世界”环境。
    颛一决定等另外两架直升机飞回来。
    这个过程中，厨师长带领众厨师们做好了晚饭，颛一找了一处阴凉地，意识链接玩具城堡，地面散发出紫色的魔法阵光芒，一盘盘美味的食物浮现上来。
    玩具城堡内同一时间开饭。
    不需要进食，也无法进食的玩具们，不厌其烦地谈论：吃东西到底是什么感觉。
    颛一坐到女王一侧，一边简单闲聊，一边陷入了对于玩具城堡的思考，以及几天前的对话。
    那一天刚刚得到“魔物：阿米莉亚·梦塔的玩具城堡”。
    落地窗外瓢泼大雨，公寓里齿轮外露的唱片机冒着丝丝白絮，未来的身体逐渐滑落，枕着颛一的大腿在沙发上越睡越沉。
    “可以想象得到，玩具城堡会带来多少可能性。”颛一一只手轻轻放在未来脑袋后面，一只手搭在沙发另一边，时而瞅着难得恬静的未来，时而望着雨水冲刷中的世界，“存在‘玩具城堡’这样神奇的魔物，不免让人担心更神奇的魔物会是什么样。”
    “您不是要一个人偷着笑吗？”墙壁上的画像睁开眼睛。
    “你有没有遇到过依靠魔物，或者其他什么，组成的不会被洗去的组织？”颛一问。
    “有。”画中的阿米莉亚道。
    颛一平静地点了下头，等候下文。
    “具体是依靠什么，我没弄清楚，也是意外遇到的，当初险些暴露，只知道他们喜欢自称‘主角’，好像团体名就叫做这个。”画中的阿米莉亚回忆道。
    ……
    ……
    在这次聊天中，颛一知道了阿米莉亚画像没有经历过“黑夜现象”。
    “收获了不少极有价值的信息，”颛一勾起嘴角，调侃了一句，“嗯，可以称之为合格的NPC了。”
    “啊？您说是合格的什么？”画中的阿米莉亚没太听懂。
    “知道什么是电子游戏吧，除了纯摆设外，一般指负责发布任何，或推进剧情，或交代世界观的非玩家角色。”颛一解释道。
    “哦~”画中的阿米莉亚点了下头，“明白是什么了，请您不要乱起奇怪的外号。”
    “好的，NPC。”颛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