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愕之下,明阳随便安抚了姜舒几句,命御医好生诊治小皇孙,然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东宫。
被人押解着的她,看着夜色中逐渐明亮起来的宫灯,照着商敏的身影,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众人细碎的脚步敲打在她的心上。
她心中反而冷静下来,忽然想大笑几声,心中莫名其妙地升起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宫闱之中的算计,竟是这般赤裸裸,当初,皇后将她从天牢里提出来送到东宫时,她就猜到有可能会被皇后算计,只是没想到,皇后在算计她的时候,反倒被别人算计在其中。
她想,大概皇后原本是想借商敏的手,在楚宇的东宫里,将她置于死地,让楚昊对楚宇心生怨恨,从而听从皇后的安排,走上夺位的道路。
却没料到,商敏并未动手杀人,反倒是将残害小皇孙的嫌疑推到皇后身上去了,这残害小皇孙的事,不管是不是她,只要有所指,便都会引起皇上更多的猜忌。
如此一来,即便楚昊在疆城立了多大的功劳,也不能令皇上对他的看法有所改观。
然而,事情并非她想的那么简单。
距天幕山山脚下二十里外的地方,楚宇坐在营帐里的主帅位上,底下一干人望着他,指望他拿个主意。
出发之前,接到欣斓的信,虽然他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存了些侥幸心理,若真的只是流寇,己方这么多人,就算拼人数,也会打得对方落花流水。
然而,实际情况却真如欣斓信中猜测的那样,在此地迎接他的,并非流寇,而是楚畅的八万牛州兵。
他五万羽林军一到天幕山,便遭遇了楚畅的几万牛洲兵迎头痛击,慌忙之下,往后退了十里。
他没有想到,自己前来救驾不成,反而被诬陷为谋逆,遭到楚畅的伏击。
两年以前,楚畅便让韩嵩帮他训练了一批死士,除了这批死士,又让亲信庞文暗中召集了大约几千人,藏匿在比旬州略远的牛州城外。
就在一个月以前,各地忽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为数不少的流寇,这些流寇,正是庞文私底下召集起来的那帮人假扮的。
他们时不时地出来骚扰一下当地居民,最初,朝廷并没当一回事,只是叫当地肃清。
结果,不但没有剿灭,反而是越演越烈,竟然有地方官被暗杀掉的,这才引起了朝廷的重视,忙派韩嵩帅兵剿寇。
韩嵩领兵各地转了一圈,大部分地区随之静谧下来,等皇帝去了天幕山之后,韩嵩便领着所有人马,在天幕山附近的山林里隐藏起来。
楚畅虽然持有商儒林留给他的半副兵符,但调动大批人马,须得师出有名,所以才会处心积虑地安排‘流寇’这样的戏码。
当日,楚畅‘负伤’回到皇城,便直接去了牛州,动用兵符,调动牛州八万屯兵前往天幕山。
而楚宇,用楚醇基留下的信物,可以调配羽林军,但羽林军只负责巡守皇宫和京城治安,从未真正上过战场,且编制内的人,最多不过五万。
因此,楚畅根本没把太子手中的羽林军看在眼里。
天幕山山脚下二十里外的军帐内,楚宇面色黑沉,他蹙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安王将本宫引到此处,只怕不单单是为了陷害本宫,本宫担心,他会对父皇同时发难,父皇身边仅有一千多人,如何顶得住他这么多人攻击!”
底下一干将士早已淡定不了了,个个神色凝重,一副即将赴死的悲壮。
右手首位一个身材高大的武将说道:“殿下说的是,就怕安王在阻击我们的同时,冒充我们攻打行宫,我们只有五万羽林军,自顾尚且勉强,若是上山去救驾,只怕办不到啊,得想个两办法。”
“本宫当然知道,可本宫身为太子,若是不想法救驾,有何颜面去面对父皇和天下百姓?”楚宇一拳捶在案桌上。
左侧一位紫袍文官接话道:“殿下,别说去救驾,即便是身而退,尚且做不到,更何况是与八万上过战场的正规军抗衡?”
右侧一年轻武将厉声喝问:“靳大人,那你的意思是抛弃山上所有人!包括皇上?我们做缩头乌龟,自顾逃命?”
靳莫言一下跳将起来,指着那武将大声叫道:“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缩头乌龟?双方实力明摆在那里,难道你眼瞎看不见?非得要让太子做无谓的牺牲,才叫忠孝?”
年轻武将一副吃人的模样,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明知皇上有难,而不去救驾,可谓不忠,为人之子,不拼尽力救助父亲,可谓不孝,舍弃山上那么多人自顾逃命,可谓不义,你这样是要陷太子于不忠不孝不义之中!”
“你…你…!我何曾说过不救驾了?”靳莫言气得怒目圆瞪。
那身材高大的武将忙劝解道:“靳大人,您不用跟他吵,吵也没用,为今之计是商议一个两的办法,既要保护太子的周,又要想法上天幕山救驾。”
“钱将军说得轻巧,安王的八万人马,横亘在天幕山与我军之间,我等纵使有那飞天的本事,只怕也难以上得去。”
靳莫言急得面红耳赤,他是太子妃的亲娘舅,当然一门心思想要保太子,此时,他主张线撤退。
“所以末将才说要想个两法,如今,硬拼,咱们是拼不过,不战而退,更是不能够,谦王出征前曾交代过末将,若是京中到了万不得已的危急时刻,便去找欣将军,如今看来,已是到了危急时刻了,末将认为,不如一面与安王的牛洲兵周旋,一面派人前去寻找欣将军。”
钱林原本是欣梓的副将,带兵作战方面也有一些个人见地,很得楚昊赏识,所以被楚昊留在了楚宇身边。
“欣梓?他不是逃了吗?你找他作甚?”靳莫言不解地问。
“将军并非逃走了,只是奉命潜伏下来了。”钱林忙辩解道。
“就算找到他,又有何用?他身边能有几个人?”靳莫言问。
“靳大人可知旬州有屯兵十万?”方才与靳莫言争吵的年轻武将接过话去。
“旬州?这一去一来不得五六日,大队行军更是缓慢,如何救得了急?我看不行。”靳莫言头摇得如拨浪鼓。
“总比什么都不做,坐以待毙的好。”那年轻武将呛声道。
楚宇问:“靳大人说得有理,此去旬州五六日的路程,即便是去搬兵的人日夜兼程,最多也只能提前一日,可眼下已经迫在眉睫,如何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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