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子无状,已赶至落晖庄园一年有余,怎么?韩相找犬子有事?”一听韩束提到严齐,严正心中顿时警觉起来。
严齐是个什么德行,他非常清楚,最担心的,便是那小子又闯下了什么大祸,等着自己前去给他收拾,但他面上却没显露分毫,已然淡然吃茶。
韩束还不到五十,保养得极好,一张面皮看来不过四十出头,那双眼睛却阴鸷凶狠,即使是笑脸也让人不寒而栗,他用手指轻叩着与商儒林之间的矮几,说道:“郡公可知前几日安国寺那场大火,是何人所为?”
严正心中咯噔一下,瞬间便明白过来,安国寺那场火,必定是严齐那混账干的。
安国寺是皇家出资修建的,而且先太后身体好的时候,几乎是每月都要去安国寺吃斋礼佛。
先太后过世之后,皇上每年也会抽时间去一次,因此,实际而言,安国寺相当于皇家寺院。
那场火,虽说没有造成多大损坏,但行为上已经触及到了皇家尊严,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重罪。
韩束哈哈大笑,看到严正吃瘪的样子,他心中十分爽快,这些年,两方相斗,输赢也是有来有往,但像今日这样让对方憋屈的样子,却从未有过。
韩束笑够了,才从怀中掏出一方绢布,欠身递了过去。
严正狐疑地接过来展开细看,才发现上边详细记录了,严齐何时回王城,何时与王同劫持欣斓,何时上安国寺,乃至如何放火,无不细致入微地记载了严齐这几日的一切行径。
看到一半,严正便已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憋得脸色铁青。
半晌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双肩顿时塌了下来,喉咙里发出呲啦呲啦的呼气声,如被人捏住了咽喉。
许久,他才问道:“二位究竟想要如何?!”
“郡公别着急啊,还有一件事,也得说一说。”韩束往后一靠,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
商儒林眨了一下泛黄的眼珠子,阴森森笑道:“郡公,那欣家女子,如今可也在你府上?!”
说罢,大摇其头,咂着嘴:“啧啧!那可是皇上下旨抓捕的人啊,你也敢藏匿在府中?!你这不是公然违抗圣命,窝藏朝廷钦犯嘛!让老哥几个说你什么好呢?”
严正脸色渐渐白了,他原以为,没人会这么快知道欣斓藏在府中,尤其是谦王出征之后,抓人的事也慢慢懈怠下来。
一则是因为偌大一个王城,要找一个寻常女子,难度实在有些大,再则是因为北边出事,楚昊出征边疆,上边那位也会将重心转移到战事上来,即便还要继续抓捕,估计也会缓上一缓,毕竟,皇上的本意只是用她掌控楚昊。
但是,朝廷重臣,将钦犯藏于家中,就另当别论了,他的额头,顿时渗出大颗大颗的汗滴,沿着脸颊,滚落下来。
见对方一步步走向他们安排好的方向,商韩二人对望一眼,会心一笑。
严正沉吟片刻,忽然出声问道:“二位将这些予鄙人不利的证据,坦露在鄙人面前,想来不是想要与鄙人交好,必然是有事要差遣的吧!”
商儒林很满意这个效果,笑道:“郡公果然通透!如今大事在即,我等一旦站错位,别说保住爵位,不被抄家灭门,便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所以,郡公啊,你可得想清楚了,何去何从,你应该比谁都要清楚。”
严正轻叹一口,颇为无奈地道:“你们都已经将鄙人逼到这个份上,难道鄙人还有可以选择的余地?”
韩商二人相视一笑。
韩束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郡公不愧为纵横朝堂几十年的元老,分寸拿捏得十分到位。”
“都这个时候了,韩相何必还来挖苦鄙人,既然已达到你们所预期的效果,何不见好就收?当真要让鄙人与尔等弄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才满意?”严正讥讽道。
“郡公多心了,韩某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你我若不是因为政见不同,或许可以成为挚友。”
韩束极力展现一个坦诚的笑容,只是那双阴鸷的眼睛实在看不出有多少诚意在。
“错!即便我们不是政敌,也不可能成为挚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吗?你我根本就不是一类人!说吧,你们要我做什么?”严正不给他继续虚以委蛇的时间,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商韩二人为之一愣,没想到他会这般直接。
“也没什么可做的,我们只是想知道谦王陛下,是不是真的去了疆城,走的那条路径?”商儒林身体往前欠了半分。
严正嘴角微不可察地往上挑了一下,一丝笑容稍纵即逝,随后显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态,说道:“谦王走的前夜,曾与鄙人商议过路线,只是没想到鄙人突发旧疾没能成行,不知他们会不会还按照之前商议的路径走。”
“但说无妨。”商儒林急切地说道。
于是,严正便将预先商议好的路线,详尽叙述一遍。
那二人身放松地往后一靠,暗暗呼了口气,至于楚昊走的哪条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离开了,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着。
又坐了片刻,那两人便起身告辞,走之时,商儒林对严正说道,过几日要正式宴请他。
……
仔细想了两日,她最终计划独自去一趟白阳湖。
她并没有将嵇尧同自己说的那些事情告诉严力,毕竟自己都还没有弄清楚那些话的真实性,若是不经验证便告诉严力,没准会被他当作是她得了癔症。
紫炎珠得找,自己的记忆,她更是迫切想要找回。
决定了要去白阳湖之后,她才恍惚记起,嵇尧说过那位仙人住在湖底,心想,哪样的神仙会住在湖底?莫非是水族不成?
不过,亲眼见过嵇尧来无影去无踪的事情之后,再接受这样的事情,就顺溜多了。
但是,这位仙人住在湖底,要如何才能见到他,却让她为难了,难道要像钓鱼一般将他钓上来不成?她不禁哑然失笑。
转天上午,严力一早便出了门,估计是去了皇宫藏书阁应卯,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她便打算趁机去白阳湖打探打探。
青灵见她要出门,便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她见实在支不开青灵,便决定先带上再说。
谁知,刚出门,严力便回来了。
青灵暗自松了口气,公子的话必须听,可少夫人的话又不能公然反对,眼见她便要走到马车边上去了,正左右为难之际,回头一看,便看见公子在转角处冒了头,提起的心顿时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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