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人生的奋斗史》第四十九章 魂断蓝桥

    柳青低着头，认真听着老师说的话，听完后，抬起头，看着老师的眼睛，问道：“您发誓，您说的是真的吗？以后，戴老师能拿我当朋友，我想找戴老师说话的时候，就能找老师说话？”
    “戴老师说的话，还有假。不过，有个小条件，为了不必要的误会和流言，对你一个女孩子特别不好，每次你找老师说话的时候，建议带一个女同学，在旁边或者附近，监督我们。这叫第三方监督，目的就是为了堵住流言蜚语，保护你作为一个女孩子的名声，如何？”
    “戴老师，您想得太周到了，我没问题啊，只要能跟戴老师偶尔说说话，我就知足了。”
    “好，咱们击个掌，一言为定。”
    戴老师看问题初步解决，心情愉快地伸出手，跟柳青击掌为誓。
    高二女生柳青，情窦初开，兴奋得眼睛闪光，好像有小星星在眼睛里发光一般，脸上因为激动，红得像圆圆的小红萝卜。
    这个年龄，喜欢一个人，还是对一个人好奇，或者对一个人有好感，根本没有概念。
    只知道，她想要，她就要得到。
    谁越阻挡，就是要棒打鸳鸯，她越来劲。
    这，就是这个年龄特有的叛逆。
    江小朵听同学讲到这里，心里有疑问：“戴老师虽说在讲台上意气风发，可是生活中显得邋里邋遢，柳青听说挺漂亮的，怎么会看上呢？”
    “这就不好说了，可能，就是男女之间的化学效应吧。”
    谈话之后，整个年级都传遍了，戴老师亲自跟柳青在操场上谈话呢。
    “你们知道吗？今天下午自习课的时候，我看到戴老师跟柳青在操场上谈话呢。”
    “这么说，他俩之间的师生恋，因为柳青自杀，修成正果啦？”
    “那不能够吧，学校对早恋、师生恋，都是明令禁止的，怎么可能公开允许老师和学生谈恋爱呢？”
    “我猜，八成是戴老师给柳青做思想政治工作呢。戴老师教政治的，这是他的拿手好菜。”
    “我看像，很像。虽然隔得太远，我看不清楚，但我能大致看到柳青低着头，活脱脱一副挨训的样。”
    “哈哈，柳青，自从自杀之后，又要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笑谈了。”
    而柳青呢，自从跟自己喜欢的戴老师当面谈话后，显得洋洋得意、趾高气昂，大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味道，“说，尽管说，我柳青以后能跟喜欢的人，经常说话了，羡慕死你们吧。”
    学校统共一个年级，只配了两个政治老师，而且，都是跟班上。
    所以，这样算下来，高一、高二、高三，都有戴老师的学生。
    有些女学生，其实也是喜欢戴老师的，只不过，没有柳青这么大胆，这么敢明目张胆表达自己的喜欢。
    而且，还通过自杀的方式，以死明志呢。
    这敢爱敢恨的劲头，连戴老师，都觉得叹服。
    谈话后，柳青隔三差五带个女同学，去跟戴老师交流思想。
    常常是，女同学在几尺开外，戴老师和柳青站旁边谈话。
    柳青问戴老师：“戴老师，你看我都为你自杀过了，这事你感动吗？”
    戴老师实事求是回答：“说真的，我挺感动。”
    “戴老师，你说，我要是上了大学，咱俩能正大光明谈恋爱了吗？”
    戴老师避重就轻，回答：“你先别想那么多，把精力一心用在学习上，一切，等上了大学再说。”
    然后，柳青又拿些政治问题来请教戴老师。
    政治方面的问题，戴老师教政治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答。
    在戴老师的辅导下，柳青的政治科目，经常名列前茅。
    一年多时间，柳青高兴了，找戴老师聊天；不高兴了，找戴老师诉苦。
    两人，倒真像朋友一样，在第三方女同学的监督下，相处极为融洽。
    戴老师，在这些时间的相处中，发现柳青聪明活泼，美丽大方，敢爱敢恨，其实是个简单而又好相处的好姑娘，心里的感情，也慢慢开始升温。
    等到高考后，柳青居然出乎意料，考取了上海的一所名牌大学。
    这一切，不得不说，和戴老师朋友般的开导、辅导，功不可没。
    柳青考上大学的第一年，刚入大学，对戴老师依然念念不忘，一个月一封情书。
    戴老师也是男人，在这样火热而猛烈的追求攻势下，终于缴械投降，同意交往。
    毕竟，柳青已经考上大学，两人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阻挠了。
    于是，戴老师负担柳青的大学费用，并且，利用寒暑假，亲自去上海看望柳青。
    不过，柳青到上海读大学两年之后，见识了更大世面，身边也开始围绕更多高层次的人，内心，开始起了波澜，开始动摇。
    “我已经到了上海读书，将来毕业后，说不定会留在上海。而戴老师，依然窝在那个偏远贫穷的小镇，教书为生，我们之间的差距，以后只怕会越拉越大吧。”
    而戴老师呢，对这些细微的变化，根本不知晓，依然一如既往的专情、痴情。
    甚至，悄悄准备着，等柳青大学毕业后，两人就结婚。
    等柳青大三后，戴老师再去上海找她，就很难找到她的人了，不是说在打工，就说在学习，偶尔匆匆见一面，就急急忙忙走了。
    戴老师很失落，不过没有失望。
    “也许，柳青大三了，是真的忙吧。”
    到柳青大四的时候，就要求戴老师不要大老远，跑到上海去看她了。
    她说：“我现在马上面临毕业，要实习，还要找工作，根本没时间陪你，你还是别来看我了吧。等我有时间的时候，会回去看你的。”
    戴老师依然表示理解，“也许，毕业就好了，我们就能结婚了。”
    谁知道，柳青毕业后，果真留在了上海，给戴老师写了一封分手信：“戴老师，谢谢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关心和帮助。我现在毕业了，也顺利留在了上海，而你，仍然待在小镇上，我想，我们之间，已经不再适合以男女朋友相处了。毕竟，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都不现实，你说是吗？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恢复成为普通朋友吧。顺便说一下，上大学期间，你为我支付的所有费用，我会在工作一年后，悉数还你的。原谅我，不能当面跟你说这些，只能以此信代劳。我知道，我有愧于你，在此郑重说一声，对不起。谢谢，祝你一切皆好。”
    江小朵听说，戴老师接到信后，简单回复了一个“祝你幸福”，就没有任何其他片言只语。
    还说什么呢？
    面对被分手，说再多也是多余。
    想想真是可笑，好像跟柳青的一切，都是被动开始。
    被动跟柳青恋爱，
    现在，被动跟柳青分手。
    柳青，是那个主导开始和结束的人。
    当晚，戴老师喝得酩酊大醉，痛哭了一场。
    第二天，继续给学生上课。
    学生们发现，戴老师上课的声音有点沙哑，有个女生关心地说：“戴老师，您嗓子哑了，要不，您别讲了，让我们自己看书，您歇歇。”
    戴老师那天有点情绪失控，大声吼道：“嗓子哑了怎么啦，我照样上课。都给我老实听课，嗓子哑了，人死不了，没什么大不了。好好听课。”
    这一嗓子吼得，学生们噤若寒蝉，都不敢再吱声。
    提建议的女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得老师突然发脾气，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从此，不上课的时候，戴老师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无精打采，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了。
    不过，江小朵听说，柳青和戴老师分手四年后，戴老师在30多岁的时候，另外一个镇上的老师，听说了戴老师和柳青之间发生的事情，很为戴老师的痴情打动，开始主动追求戴老师，并对外扬言：“此生，除了戴老师这样痴情的男子，我谁也不嫁。”
    所以，戴老师又陷入了一场被女孩子的疯狂追求中。
    最近，听说，戴老师终于接受了这个女老师的追求，两人结婚，并且已经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老婆呢，也调过来教化学科目。
    柳青，给了戴老师魂断蓝桥一般的故事。
    而她老婆，是否平复了戴老师内心的伤痛呢？
    谁也不知道。
    只知道，戴老师只有在上课的时候，才会显得神采飞扬，其他时间，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气力精神。
    戴老师仍然在台上口若悬河讲着，神游了半天的江小朵回过神来，看着戴老师，年纪轻轻，脑袋上似乎有了几根白发，皮肤依然很白净，只是显得没有光泽水分，所以，整张脸毫无生气。
    只有当他说话时，才会显得一张脸很生动。
    而这种生动，是知识和才干赋予的魅力。
    据说，柳青工作一年后，确实给戴老师打回了上大学的费用。
    不过，戴老师没有收，原路退了回去，并说了一句：“用出去的情，付出去的心，跟花出去的钱一样，同样覆水难收。祝你幸福。”
    不知道柳青收到退款的时候，作何感想呢？
    那场为自杀而生的情，
    以及，后来，
    因差距而扼杀的情，
    在柳青心里，是否曾留下些什么？
    会是什么呢？
    江小朵很想知道，但她可能无从知道了。
    这世上，每段情都是如此。
    来如疾风闪电，没有道理；
    去如大病抽丝，没有征兆。
    而只有魂断蓝桥的伤，留在时光旧日里，经久难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