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笙惯养》第7章 007 甜度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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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下了车，到了会场门口，陆笙整个人都还懵懵的。
    刚才在机场，隔着口罩，呼吸近在咫尺之间。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得虚化，唯独在他漆黑深邃的眼睛里，倒映着自个儿惊愕又滚烫的脸。
    陆笙发现，这人专注盯着人瞧时，跟他平时表现出的冷漠不大一样。
    眉眼浅笑，看似深情，却又给人一种诡异的疏离感。
    那一刻，心跳得飞快，就仿佛要从胸坎儿里跳出来。
    什么都做不了，只好傻乎乎地瞪着他。
    好在，他没真做出过分的事儿。
    末了，只是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别乱撩，你承受不住后果。”
    后果？
    什么后果？
    想得入神，这会儿不只是脸颊，耳尖都隐隐发烫。
    她伸手摸了摸耳尖，哇，烫得都能煮熟鸡蛋了。
    想起温颜姐姐以前时不时吐槽自家哥哥陆染白是个蛊惑人心的妖精。
    这会儿她觉得，姓苏的小哥哥跟妖精也没差。
    原来。
    妖精是这样的么？
    陆笙难得陷入自怨自艾之中。
    车门打开，汪燃探身进来，曲起手指敲了敲车框，“小丫头片子，想什么呢？”
    拍卖会场在酒店一楼，地上设了SVIP车位，位置有限，作为主办方的华凯控股，特地留了位置给重要贵宾。
    灯光足，射灯打过来，亮如白昼。
    “哎你脸怎么红了？”汪燃挑眉，语调怪异，“不会生病了吧？”
    话落，直接上了手。
    手背碰到她光洁白皙的前额，温度正常不像发烧。
    “没烧啊。”
    陆笙拍掉他造次的手，想起上次他差点把她养的一只波斯猫撸秃，忍不住怼他，“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已经被我开除族籍了。”
    汪燃舌尖抵住腮帮，被气笑了，“开除族籍？你造我一辆跑车我都没跟你计较。”
    陆笙理所当然，“你的车又没我猫珍贵。”
    汪燃：“……”
    陆笙打算下车，脚一落地，脚后跟的地方刺痛一下，她又缩了回来。
    高跟鞋就是麻烦，美则美矣，实在不大舒服，若是脚被磨破，就更惨。
    她突然不太想去拍卖会了。
    汪燃瞥了眼小姑娘恹恹的表情，语气放软，“脚还疼？”
    陆笙不搭腔，兴趣缺缺地靠在后车座。
    虽然平时没少被小姑娘怼，到底是唯一的小表妹，汪燃心底疼她的紧儿。
    小姑娘娇气的很，脚后跟就蹭破了点皮，自个儿都不愿下地，在机场就让人抱了一路。
    汪燃脑海里没由来冒出在机场瞧见的一幕。
    那个姓苏的小子个高腿长，宽肩窄臀，虽说戴着口罩看不清长相，就那双眼睛都能勾死一票小姑娘。
    跟他聊了几句，看似礼貌回应，骨子里透着与生俱来的嚣张。
    瞧那一身行头也价值不菲。
    听小丫头的口吻，跟那人也不像是认识很久的样子。
    汪燃盲测，这人若非吃软饭的小白脸，就是对他这个小表妹见色起意。
    小丫头虽然难搞，娇气任性又怼人无下限，但自家的小白菜被别人拱了，汪燃就不太乐意。
    眼下看这样子，小丫头势必是不会下地自个儿走进去了。
    叹了口气，汪燃朝她伸出手臂，“过来，哥哥抱。”
    他弯了腰。
    “我不。”陆笙一口拒绝，满满嫌弃，“你身上都是女生的香水味儿，难闻死了。”
    汪燃没想到自个儿被嫌弃到这种地步，他直起腰，手指勾起衬衫领口，低头仔细嗅了嗅，“什么香水味儿？我怎么闻不到。”
    陆笙吐槽他，“可能你太渣了，一堆女生混一起，你当然闻不出来。”
    汪燃：“…………”
    一天不吐槽他会死么？
    裴时殷瞧着两人斗嘴，从车后绕过，晚上起了风，有点凉。
    他这人平时都是一丝不苟，衬衫纽扣也系到最上头，这会儿竟然松开了纽扣，高岭之花的气质秒变斯文败类。
    裴时殷看向汪燃，“不然我来？”
    还没下腰，汪燃捉住他手腕，黑眸微眯，“裴二，我一直都拿你当最好的兄弟。”
    裴时殷莞尔，“所以？”
    汪燃黑着脸，以口型警告他：“你别妄想当我妹夫。”
    裴时殷愣了下，旋即轻笑。
    到底哪儿来的占有欲？
    占有欲？
    裴时殷微笑，或许用护犊心切更贴切。
    -
    “这幅画呢？要不要？”
    陆笙意兴阑珊点头，“还行吧。”
    汪燃：“买了。”
    这会儿又上了新的拍品，汪燃偏头问她，“给你买颗粉钻玩玩？”
    陆笙打了个哈欠，有些困顿，小姑娘神情恹恹，明媚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语调模糊，“我要钻石干嘛？”
    “给你猫做条坠子呗。”汪燃无所谓，“就当做撸秃它的赔礼？”
    陆笙歪头想了想，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一连拍了几幅画，顺带着将今晚的压轴粉钻也拿到手。
    陆笙自个儿准备了一堆卡，到了，也没派上用场。眼瞅着汪燃承包了她所有的拍品，她打算大人有大量，原谅他撸秃自己猫咪这件事儿，勉强恢复他的“族籍”。
    他们在这块买买买，不远处，几双眼睛正瞬也不瞬往这边瞧。
    “薇薇，那人是不是朝阳集团的汪燃啊？”
    几个女生是Z大外语系的，拍卖会外国佬不少，翻译人员紧缺，恰逢周末，便过来做兼职。
    林薇直视着汪燃，指尖陷入掌心，勉强一笑，“应该吧。”
    “你们……”
    林薇语气平静，“分手了。”
    说是分手，她甚至也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算不算真正在一起过，汪燃这人就像一阵风，留不住抓不到，看似痞气玩世不恭，不太在意其他。
    跟你在一块时，宠你上天，离开时又毫不留情，徒留一地碎了的芳心。
    同伴打量着她的脸色，心底暗自爽，面上却一副好姐妹的样子，劝慰道：“这种公子哥儿都没个定性，早点脱身也好。”
    “对啊对啊。”另一个女孩子忙附和，“你看他这么快就换了新欢，还带着人公开出入这种场合。”
    “薇薇，我记得他好像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
    “嘘——”瞧见林薇脸色苍白，女孩子忙阻止，“别说了。”
    “有一说一，那小姑娘还真绝顶漂亮。难怪汪燃那么宠她。”
    ……
    陆笙没料想到自个儿被几个女孩子“恶意揣测”，拍卖会进行到一半，她就已经熬不住，只想赶快拿到顾曼青的《水莲》，早早回去美美睡上一觉。
    这会儿台上是钢琴表演，陆笙睡眼朦胧望着弹钢琴的小哥哥，一身黑色燕尾服，乌发垂额，乍一看，侧脸还挺像她在飞机上遇到的苏家小哥哥。
    他说他叫苏再。
    苏再……么？
    葱白的指尖在手心勾勾画画，她总觉得这个名字意外的熟悉。
    到底在哪里听过呢？
    想起他在自个儿掌心写的“苏再”，陆笙心跳陡然加速，手掌按在心口处，她迷茫地眨眨眼睛。
    为什么想到他，心脏就跳得厉害？
    陆笙无法分辨出这是个怎样的感情，生活环境太过纯粹，加之打小身边一堆颜值天花板，好像就很难对什么东西特别动心。
    在她眼里，不过就是“漂亮的东西”和“很一般”这种区分。
    难道是因为刚才靠得近？
    那跟别人这样，也会心脏怦怦直跳么？
    陆笙明媚的眼睛微弯，她是个超级行动派，左右思考不出来，索性打算尝试一下。
    思及此，她偏头看向正懒洋洋靠在座椅上玩手机的汪燃，出于刚才的“金钱友谊”，她决定既往不咎，脆生生地喊了他一声，“哥哥。”
    小姑娘音色甜，没撒娇就娇软得不行。
    猝不及防听她这么有礼貌的喊他，汪燃手上一顿，蒙圈地啊了声。
    下一刻，就见小姑娘按着座椅扶手，径自靠了过来。
    冷不丁拉近的距离，让汪燃僵直了脊背，小姑娘靠得过近，浓密鸦黑的睫毛根根数落，殷红饱满的唇瓣近在眼前，眼角的小泪痣也在光影下摇曳生辉。
    完全没得任何准备的汪燃：“！！！！！”
    艹啊。
    小丫头片子搞什么鬼？
    汪燃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短暂的几秒。
    甚至来不及回神。
    就见小姑娘悻悻然撤回身子，低头按按心口，嘴巴里念念叨叨，“奇怪，没有心跳加速啊。”
    汪燃一头黑线：“…………”
    试验了一次未果，陆笙把这个失败原因归结于汪燃没什么魅力，一定是不够漂亮的缘故。
    略微思索一秒，陆笙把任务目标转向就连坐姿都透着优雅矜贵的裴时殷。
    有了刚才那一出，她倒是没直接凑过去，反而礼貌地跟他商量，“裴二哥哥。”
    裴时殷慵懒散漫地嗯了声，好脾气地回她，“怎么？”
    陆笙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开口，就是小女王一样略带命令的语气，“你先不准动。”
    裴时殷怔了怔，望向小姑娘时，她慢慢靠过来，纯净的小脸融了抹疑惑，平稳的呼吸倒是渐渐近了。
    独属于少女的香气扑面而来。
    裴时殷愣住。
    饶是他素来云淡风轻，这会儿浅色的瞳仁依旧荡了抹诧异。
    不及细想。
    小姑娘啊了声，挺遗憾，“好像也没用。”
    陆笙扫兴地退回去，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自个儿垂落的一缕黑发。
    葱白的手指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复又松开。
    如此反复多次，终是无聊。
    陆笙拿了手机，想起跟苏临要来的联系方式，她盯着瞧了半晌，发了条信息给他。
    裴时殷静静凝视着她，半晌，手指勾着系得严丝合缝的衬衫纽扣，不着痕迹地松了松。
    搞什么？
    他低头轻轻笑了下。
    -
    苏家老宅。
    苏家大家长苏元正宴请老友霍程曦，苏家的JK集团是时尚界的扛把子选手，而霍氏集团则在奢侈品领域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大家族，联姻这种事儿十有八九。
    苏元正跟霍程曦早在苏临的父辈苏淮那代，就有联姻打算。怎奈因为收养的小姑娘苏绾绾的介入，未能成行。曾经还闹了场不愉快。
    后来，即使苏绾绾帮他们苏家生了一对双胞胎孙子，苏元正对苏绾绾的态度依旧不咸不淡。
    也因此，苏家跟霍家的关系微妙了几年。
    商场就是这样，亦敌亦友，利益优先。
    到了孙子这代，两家重新结交，联姻这事儿被提上日程。
    好在，大孙子苏砚回跟霍程曦的小孙女霍丛珊打小关系还挺好。苏元正本打算借机拉拢，怎奈六年前苏家出的那场事故，所有计划搁置。
    宴会厅热闹非凡。
    苏临对这种场合向来敬谢不敏，跟长辈打了招呼，刚出门，身后的女孩子娇俏地喊他，“砚回哥哥。”
    苏临脚步一顿，没回头。
    他去开车。
    霍丛珊蹬蹬蹬地从大厅追出来，苏临的银灰色跑车停在车位，开了车门，长腿刚迈进车内，女孩子拦在车前，言笑晏晏地看着他，“砚回哥哥，你回来竟然都没过来看我？”
    苏临神情冷漠，没搭腔。
    “算起来，我们有三四年没见了吧？但我有在关注到你。”她笑，“我没想到你真的会选择当超模，小时候你说要当超模，我还诧异来着。”
    苏临关上车门，发动车子。
    车外的女孩子巴拉巴拉讲个不停，瞧她没完没了地讲小时候的事儿，偶尔提一句联姻。
    “苏爷爷跟我爷爷说，就关于我们俩的——”
    苏临冷清的眉目弯了弯，轻哂，“喂。”
    霍丛珊：“砚回哥哥？”
    苏临手臂搭在车窗，单手搁着方向盘，他以前不爱抽烟，后来心烦时，偶尔也会抽几根解闷。
    从中控台抽了根细烟，点燃。
    他低头咬住，白皙修长的指间烟雾缭绕。
    他笑，眼底冷漠，没什么温度，“能不戏精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横亘其中。
    霍丛珊起初讶异，渐渐的，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后，霍丛珊脸色突变，刻意堆出的笑意也僵在脸上。
    是了，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她明白，这人根本不是苏砚回，不是她的砚回哥哥。
    她的砚回哥哥现在正躺在那里，隔着玻璃，身上插满了管子，甚至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霍丛珊脸色惨白地盯着苏临。
    “我到底是谁，你不清楚的很，嗯？”
    苏临懒得跟她打马虎眼，漫不经心回她，“少浪费点时间，没可能，懂？”
    打了方向盘，车子挪出车位，完全不在意会不会伤害到挡在车前的女孩子。
    霍丛珊的脸色由红变白，苏临绕开她，开出车子，女孩子在车后红着眼哭道：“苏砚迟，你混蛋！”
    “如果不是你跟她，砚回哥哥也不会——”
    跑车轰鸣声声，逐渐淹没了女孩子恼羞成怒的哭泣声。
    苏临沉默抽着烟，车窗开着，凉风灌入，只觉得周身弥漫着刺骨的凉意。
    搁在中控台的手机突然震了震，他懒散瞥了眼，瞧见给陆笙的备注，怔了下。
    车速放慢，拿了手机，点开。
    小姑娘只发来一条信息，言简意赅，却让他的心跳陡然漏跳了一拍。
    【小哥哥，你是妖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