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地头吃的饭,老乡给知青准备了窝窝头和白菜汤,林婉儿和孩子们自己带了干粮。
“老师,讲个故事吧!”
林婉儿想哭,累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着,还讲故事呢……
“讲一个吧!”“讲一个吧!”
看在孩子们也累了一上午的份儿上,林婉儿艰难地把干粮咽下去,缓缓道:“从前有一只狗,叼着一块肉渡河,它看见水中的倒影,还以为是另一条狗叼着一块更大的肉。想到这里,它决定去抢那块更大的肉。它扑到水中,结果,它两块肉都没得到,水中那块本来就不存在,原有的那块也被河水冲走了。”
“啊,这条笨狗!”
“从这个故事中你们明白了什么?谁来说给我听听。”
“我知道我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婪!也不能抢别人的东西!”
“对了。”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围成一圈,跟郊游似的,在他们的不断央求下,林婉儿又讲了几个小故事。
离得近的几个知青一开始听着不以为然,到后来也听愣了,这些故事虽然简单浅显,但都具有鲜明的讽刺性和教育性,再适合这个年纪的孩子听不过,而且林婉儿娓娓道来,那气质一看就是肚子里有些墨水的。
没想到这女流氓还看过点书嘛。
周文韬已经朝这边看了很久了,他终于发现林婉儿的嘴唇不是涂口红了,吃东西都没掉,应该本来就长这么红吧。
“汤还剩了很多,你们也来喝吧。”
林婉儿本来瘫坐在一个圪崂里,一看周文韬来了,赶紧坐直身体,又擦了擦嘴,“不用了,那是老乡给你们准备的。”
“我们也喝不完,让孩子们喝吧,我等会去给老乡说一声。”
孩子们嘴巴一个个干得起皮,林婉儿没再推拒,周文韬已经吃完了,拿着勺子帮他们盛汤,轮到林婉儿时他动作顿了一下。
“你手怎么了?”
掌心布满磨破的血泡,惨不忍睹,往上却是莹润雪白,纤细到不堪一折的手腕,对比鲜明,看得人心中生出莫名的惋惜。
“嗯?”林婉儿有点不好意思,把碗接过来,“就这样了呗。”
周文韬视线收回来,扭头对刘欣欣道:“欣欣,你是不是带的有碘伏,让林老师用用。”
“哦。”刘欣欣去翻包了。
“不用了,我昨天已经消过毒了,等会还得干活呢。”林婉儿连忙制止,心中却是感激不已,没想到对一个陌生人,周队长也这么热心。
贺铭咕嘟嘟喝完了汤,把碗放到锅边,扛着锄头继续垦地去了,一言不发。
林婉儿瞅他一眼,心想这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这块地垦完,林婉儿带着学生回学校了,贺铭则跟着知青队劳动了一个多月,可能是干活太累了,这段时间在家老老实实的,对林婉儿就贯彻两个字,无视。
林婉儿乐得轻松,她感觉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男主能是男主,说明他也不是个坏人,他是在原主的不断作死下才黑化的,她表现这么好,说不定他早不把之前的怨恨放在心上了呢。
天气慢慢转暖了,白雪融化后没一段时间,大地覆上了一层新绿,流水潺潺,燕子在房檐下衔草做窝,每天唧唧啾啾个不停,在这样的大山中,季节的变化再明显不过,世界每天都是另一个样子。
林婉儿现在完全适应了山村女教师的角色,每天早出晚归,走在路上,各个村的妇女都跟她打招呼,看来学生们回家没少说她的好话。
甚至还有人向她传授驭夫之道,什么男人回到家,给他捏捏肩捶捶腿啊,说几句好听话啊,林婉儿每次都一脸黑线地跑开。
还捏腿呢,贺铭能给她踹出西屋信不信。
也不知道怎么传开的,大家都知道林老师跟她男人感情不好。
这天晚上,一家人吃完饭,林福厚突然一拍脑袋,“瞧我们最近忙成什么样了,婉儿生日都差点忘了!”
大家俱是一愣,金凤去看日历,3月27号,果不其然,今天是林婉儿的生日!
“哎哟我的闺女!婶子都给忙忘了。”金凤心疼地搂住林婉儿,摸摸头发。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在乎过生日啊?”
林福厚掏出十块钱,“想吃啥自己买!”
秀儿回房拿出一个七分袖小褂子,正是用去年林婉儿上县城买的布做的,“再暖和一点就能穿了。”
林少强挠头,“你就说想要啥吧。”
“贺铭你不表示一下?!”林福厚。
“不用了不用了,心意已经收到。”
贺铭径自回屋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林婉儿才进屋,手里拿着两个林爷爷林奶奶给的鸡蛋,放桌子上磕一磕,自己吃了一个。
原主跟她同一天生日,想想还挺不可思议的,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穿来快四个月了……
快四个月了?!
“咳咳咳咳!”林婉儿被呛到了,忙去找水,暖瓶呢暖瓶呢暖瓶呢?
哦前几天爆掉了。
林婉儿冲出房门,对着压水井狂压几下,直接蹲地上喝了,呼,终于活过来了,差点在19岁生日这天被一个鸡蛋噎死。
旁观了整个过程的贺铭:“……”
经过几个月的观察,贺铭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这女人要么是转性了,要么就是鬼附身,鉴于后者比较邪门,他还是偏向于第一个。
“这个鸡蛋你吃吗?”林婉儿把另外一个鸡蛋放桌上滚了半天,试探地递向贺铭。
是的,她开始着急了,她刚才算了一下时间,还有不到两个月,男主就要招工上县城了!
她还不知道男主怎么想的呢!
贺铭瞥了一眼,没有接,继续看书。
林婉儿剥好,再次递过去,“你就吃了吧。”
你吃了我就放你走啊大哥大爷我的男主爸爸!
贺铭揉揉眉心,脱衣服上床睡觉去了,他现在已经敢当着林婉儿对面脱衣服了,当然不是脱光,只是把外衣外裤脱掉。
裤子脱的太顺手,他忘记了一件大事!
“……”林婉儿猛地把头扭开,“流氓!”
今天中午太热,贺铭把秋裤脱公社了……现在双腿是赤LUO的,幸好他弯着身子,衬衣遮住了重点部位。
贺铭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有被林婉儿叫“流氓”的一天。
其实林婉儿心中在窃笑,有种报复回去了的感觉,鸡蛋一放,捂着脸“羞愤欲绝”地跑出去了。
贺铭现在确定了,林婉儿就是被鬼附身了。
林婉儿回想着刚才贺铭的脸色,对着墙无声狂笑了半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少强正在压水井底下洗脚,跟看个疯子似的看着她,“你没事儿吧?”
“哥,我问你个事儿啊,”林婉儿悄悄走过去,“你觉得贺铭最近变了没?”
“还是那副死人脸。”林少强翻了个白眼,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看得惯贺铭。
“哦。”林婉儿点点头,又去找金凤了,“婶子,你觉得贺铭最近变了没?”
“变了啊,上次我往地里担粪他还衬了把手呢,那孩子就是不爱说话,其实懂事着呢。”
“爸!”
林福厚正在屋里偷偷点钱呢,吓得一厥埂,“我的儿哎吓死你爹吧,咋啦?”
“你觉得贺铭最近有变化没?”林婉儿偷偷瞄了眼林福厚的小金库,林林总总加一块少说也有个一百来块,这是打算给林少强盖房子了?
“吃咱家这么多饭他能不变吗?除非他不是个人,是个畜生,咱家的老母猪吃了食儿都知道下崽呢。”
言之有理。林婉儿点头,“你数钱干吗呢?打算给我置办嫁妆了?”
“房子都给你盖了还好意思要嫁妆呢,打算给你哥盖房子呢。”
林福厚沾着唾沫把那点破破烂烂的毛票数了一遍又一遍。
林婉儿道:“够不够啊,我那儿还有七十多,现在拿给你吧。”
林福厚动作停住了,“你攒钱了?”
“是啊,也没特意攒,就没花钱的地方,吃饭啥的都在家里……”
林福厚很欣慰,闺女终于知道攒钱了,看来这婚结的也不是没有好处,“你攒了就是你自己的,留着以后花,盖房子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压根花不着啊。”
“你跟贺铭要是有了孩子,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林婉儿心说。
不再跟林福厚多言,林婉儿回房从木箱里翻出那七十二块钱,直接塞他手里,“先拿着用吧,都是一家人,就当我是为了狗毛狗蛋吧。”
林福厚老泪都快流出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我就先拿着用了,过段时间有了再还你。”
“到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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