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科书都快翻烂了,人都闷得要发霉了,黑水镇小学终于开学了。
林婉儿那叫一个激动,主要是太闲了,特别是这几天,家里人都开始上工了,除了老人和孩子,就她一个闲人。
有种虚度人生的感觉。
林婉儿跟狗毛一起去学校,狗蛋也闹着要去,可是他年纪还不够,过两年才能上小学,秀儿哄了半天才哄住。
天还没亮,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林婉儿冷得受不了,可是狗毛一点反应都没有,估计是已经习惯了。
走到山道上,陆陆续续能看见其他孩子了,一个个的脸都冻得通红,却难掩雀跃,上学比在家干活轻松多了。
有人想跟狗毛打招呼,看见林老师又住了口,抿着嘴跑远了。
小学在道沟子村,离公社不远,五六间简陋的教室,土坯房,院子就是操场,安着一副破烂的篮球架。
五个年级,每个年级一个班,老师就六个人,教语文、算术、思品。
林婉儿是一至三年级的语文老师,还是二年级的班主任,班上有九个女生,十七个男生。
本来班里吵吵嚷嚷的,林婉儿一进去,立马安静了,学生们站起来拉着长音道:“老——师——好——”
“同学们好,坐吧。”
往下扫一眼,狗毛也在班上,其他人压根叫不上名字,原主这老师当的也够心大的。
“你们自我介绍一下吧。”
等同学们挨个说了名字后,林婉儿点点头,打开了她那厚厚的教案,“第一课,吃水不忘挖井人,瑞金城外有个村子叫沙洲坝,X主席在江西领导XX的时候,在那儿住过……”
这一节课上的很轻松,看着同学们求知若渴的小脸,林婉儿还延伸了几个小故事,课堂气氛前所未有的高涨。
柳条子村的虎子把头埋在书里,瞪大了眼朝狗毛看去:“屎蛋,林老师真的变了!”连着两节课都没骂人,更别提打人了。
“我现在叫狗毛,”狗毛也把头埋在书里,“我就跟你说了嘛,我姑姑现在不打人了,我在家好长时间没挨打了。”
“王虎,林震天,”林婉儿用尺子敲了敲黑板,“注意力集中啊,再说悄悄话我把你们揪出来罚站了。”
俩孩子一个激灵,赶紧认真听课了,林婉儿没再说什么,接着讲课。
同学们交换着吃惊的目光,在林老师的课上说话被抓着,竟然没挨打?!
山里的孩子比较皮实,从小在家被揍大的,过个年就已经把之前的体罚忘得差不多了,不到两个星期,林婉儿就完全扭转了原主的恐怖印象,一跃成为了最受欢迎的女老师。
“老师老师,这个字念什么?”
“老师老师,你再讲一遍狼来了的故事吧。”
“我想听王二小。”
林婉儿不喜欢小孩儿,但当老师当出了责任感,一般都有求必应,课堂上嘴巴都不带停的,尽可能多的给孩子们传授知识,结果就是嗓子哑了。
“婶子,再给我舀碗汤。”声音跟沙漠里走了十天没喝过水似的,又干又糙,丝毫不见以前清脆娇俏。
“别说话了,”金凤接过碗,“之前也没见你嗓子哑成这样啊。”
别提了,林婉儿一饮而尽,现在学生都把她当故事大王了,身体已经被掏空。
语文老师不是好当的啊。
“对了,少强,自留地的事儿你安排得怎么样了?”林福厚问。
最近村里大搞农田基建,林少强一刻不得闲,这会儿满头的土,正狼吞虎咽地吃着饭,含糊不清道:“地是别想了,没多出来的,他俩都挣着工资呢,种啥地啊。”
“唉,那好吧。”
说起来,林婉儿最近正打算攒钱呢,她无意间听到秀儿跟林少强说起想盖房的事,也想出点力。
盖一间房需要两百多块钱,她一个月二十三块钱,吃花都在家里,大概能存下二十,不到半年就能攒下一百块了。
林婉儿还没把这个想法告诉别人,等攒出来再说吧。
接下来的几天,林婉儿的嗓子终于能歇歇了,学校组织了开春的学农活动,每个学生都带着铲子下地去了。
林婉儿班被分到了道沟子村的一条山沟里,村民正在开荒,林婉儿也跟着拿锄头垦地,嗓子是恢复了,手上却磨出了泡。
晚上她坐在灯底下挑水泡,疼得倒吸气。
腰酸腿疼,一觉睡到大天亮,跟在健身房进行了一场超强度运动似的,滋味那叫一个酸爽。
次日醒来,手摁到床上,疼得眼前一黑,“我的亲娘哎!”
贺铭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呲牙咧嘴的脸,往下看去,一双手上好几个血泡,看着挺吓人的,她是当老师去了还是挖煤去了啊?
贺铭这几天也下地了,春耕时节缺人手,公社又没什么事,他就被暂调到知青点里去了。
“哎贺铭,那不是你媳妇吗?”
上午,贺铭跟队里的人一块来到山坳里垦地,李凯旋撞了下他的肩膀。
顺着李凯旋的目光看去,林婉儿跟一群孩子混在村民里劳动,扬起锄头又落下,还时不时笑着跟旁边的小女孩说句什么,麻花辫垂在胸前,一晃一晃的。
“你媳妇被你教育得不错啊。”李凯旋又撞了撞贺铭的肩膀,“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跟他有什么关系,贺铭没说话,目光倒是落在林婉儿身上略久了一会儿。
同样的,还有周文韬,周文韬眼神极好,隔着老远就看到林婉儿了。
看见她雪白的脸和殷红的嘴,如果抬头看过来,必定还有双明亮的大眼睛。
“你们来了啊!”生产队的人过来招呼他们。
这山坳大概有七八亩地有待开垦,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周文韬把十个人分成五组,他跟刘欣欣一组,贺铭跟陈雪柔一组,正式开始下地。
林婉儿早看见他们了,不过上班期间不好过去闲聊,狗毛倒是跑过去找贺铭了,“姑父,你看我刚才在地里挖到一个什么!”
就是一个破瓦片,不过上面带着一点花纹罢了,贺铭接看完又还给了他。
“让我也看看吧。”陈雪柔道。
“哦。”狗毛递给她。
“可能是以前地主藏的,时间久了就碎了,你再挖挖说不定还能找到别的碎片呢。”
陈雪柔边说边打量狗毛,有点失落,他叫贺铭姑父,应该是林婉儿的侄子了,他们现在看起来真的像一家人了。
“狗毛,这就是你姑父吗?”好几个小孩围了过来。
“是啊。”狗毛很得意的样子。
贺铭闷头干活,对几个小孩的围观恍若未觉,陈雪柔跟他们说起了话,“你们平时上什么课啊?”
“语文、算术、思品。”
“我最喜欢林老师上的语文课了,上次她讲了樵夫与仙女的故事!”
“同学们!别偷懒啊,赶紧回来!”林婉儿喊他们,别打扰男女主的二人世界啊!
狗毛几人跑了回去。
林婉儿又干了会儿活,停下休息,朝贺铭和陈雪柔看去,就见二人一前一后隔了老远,女生干活没男生快,贺铭也不知道等等陈雪柔。
林婉儿有点替他们着急。
陈雪柔性子温软善良,肯定不可能对一个“有妇之夫”太积极,她得赶紧把男主还给她才行。
也不知道男主最近心里对她的怨恨有没有减少一些。
她这段时间已经够安份了吧,她爸跟她哥也没对他再大声过……
男人心海底针,谁能告诉她一下男主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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