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倔强的男知青[七零]》第21章 第 21 章

    雪下了一天一夜，次日早晨，连房门都让大雪封住了足有一米多深，暖瓶里的水也结了冰。
    林婉儿推不开门，从窗户往外看，整个世界一片白茫茫，白得刺眼，令人惊叹。
    林婉儿看了好一会儿，又去推门，还是推不开，急得就差像狗一样挠门了。
    狗蛋怎么还不来？她爸、她叔、她哥也一个人都不见，她想撒欢，想堆雪人啊！这么干净的雪地在伸手向她召唤，她要落下第一个脚印啊啊啊啊！
    正在林婉儿火急火燎时，“咯吱吱”，旁边传来清晰的推门声，她一愣，好像是贺铭？他不是挺弱鸡的吗，能推开吗？
    不是林婉儿看不起贺铭，而是在她的记忆中，贺铭总在挨打，不知不觉间，就对他有了个弱鸡的印象。
    倏地一阵冷风灌入，这门竟轻而易举地被贺铭推开了。
    待贺铭走出去一小会儿后，林婉儿把红围脖围上，跳出去了。
    咯吱吱，咯吱吱，多么美妙的脚感！
    “狗毛狗蛋！出来堆雪人！！！”
    狗毛狗蛋今天都穿了新衣服，秀儿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弄脏，但在他们姑姑的带领下，还没坚持到早饭，就滚了一身的雪。
    没关系，融化之前拍干净就行了。
    屋檐结了冰凌柱，林少强que下来一根，又que下来一根，分给狗毛狗蛋，“舔去吧。”又看向林婉儿，“你要不？”
    林婉儿一头黑线地摇头。
    吃完早饭，正式开始堆雪人，林婉儿滚了两个雪球，一个当身体，一个当头，又用烧过的木头画出两只眼睛。
    堆完以后，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看了一会儿，林婉儿回屋把那条黑围脖够出来了，给雪人围上，完美。
    “我瞅着怎么那么像一个人呢？”林福炳端着碗出来了，一说话一口白雾。
    “谁？”
    “你男人。”
    冰冰冷冷的小雪人，眼睛黑漆漆的，不会呼吸，也没有跳动的心脏，确实有点像贺铭。
    林婉儿用那截剩下的木炭画了个笑脸，好了，这下不像了。
    如果有手机，林婉儿绝对要拍下来拍个朋友圈，可惜没有，只能自家人欣赏了。
    林奶奶做了个鸡毛毽子，林婉儿没踢过，抛到空中，第一次踢了个空，第二次脚一滑，差点没表演个劈叉。
    “哈哈哈哈。”
    院子里笑啊闹啊，衬得西屋越发冷清，书已经读了个遍，再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贺铭烦躁地合上，忍不住朝外看去。
    毽子飞到空中，落下，掉到雪里，砸出一个小深坑，只露出颤动的鸡毛尖尖。
    林婉儿张着大嘴，笑得眼都挤没了，鲜红的围脖像一团跳动的火焰，在一片白雪里是那么显眼。
    林家每个人都在看她，脸上都带着笑容。
    贺铭不知道出生在这种地方，永远困在这四面都是山的旮旯里，看着巴掌大的天空，连字都不识几个，连真正的思考都没有过，有什么好开心的。
    但是这一刻，天空的澄澈和白雪的纯洁折射在他们焦黄的脸上，每个人的笑容都是那么简单、纯粹、真实。
    活在这个世上，本来就无需思考太多，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有个意义，开心就好。
    林婉儿这辈子从没这么开心过，她也时刻谨记贺铭的话，他在房间时，她最好在外面，于是一整天都在外面疯。
    上午，她跟着狗毛去找柴火。
    村子里的房屋落了雪显得那么可爱，像白色的小蘑菇，想把它缩小拢在手心里，山沟子变成了另一个世界，寂静而梦幻。
    林婉儿在能看到的完整的雪地上全留下了自己的脚印，模仿电影里的场景，对着大山像个疯子一样用日语狂喊，“你好吗？？？”
    大山传来波浪一样的回音，“你好吗？好吗？吗~~~~”
    “姑姑你在说什么啊？”狗毛听不懂。
    “就是，你、好、吗？”
    “谁？”
    “死去的男友，说了你也不懂，等你二十年后看了一个叫情书的电影就知道了。”林婉儿刮刮狗毛的鼻梁。
    狗毛若有所思，二十年后的电影姑姑是怎么知道的？
    下午，围观村民炸冰捞鱼，场面那叫一个震撼。
    村民用自制的zha药做的土lei，放到冰面上，引线一拉，“轰”地一声，冰面裂开一个半径一米左右的大坑，鲜嫩的草鱼、鲤鱼扑腾着跳出来，用网一捞就能捞十几条。
    在场的人每个分了一条，拎回家还活蹦乱跳。
    林婉儿出了一身的汗，实在不舒服，求着金凤烧了桶热水，躲在厨房里抹身子。
    “你可别感冒了。”金凤给她递香皂。
    “不会的。”
    旁边还烧着火，林婉儿速战速决，很快就洗好了，但离开热水，身上还是很快冷了下来。
    “回被窝里暖会儿吧，吃饭了叫你。”
    林婉儿发梢湿了，双颊被热气蒸得酡红，抱着胳膊发抖，“我能去你屋吗？”
    “你要不介意你叔那臭脚，就去吧。”
    “……我还是去奶奶屋吧。”
    刚走出厨房，视线里就映进贺铭的身影，林婉儿赶紧垂下眼睛，她可不是故意的，是贺铭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低着头跟躲鬼一样跑林奶奶屋里去了。
    贺铭看得一清二楚，没心情跟她计较，停了一下，去厕所了，他今天一天就出来了三次，吃饭，上厕所，其他时间都在屋里呆着。
    跟院子里那个傻得冒泡的雪人一样，静止而孤单，仿佛白茫茫的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随便吧，没人吵他，他还乐得清净呢。
    “姑父，你吃冰凌吗？”
    冰凌？冰淇凌？贺铭扭头看去，就见狗蛋抱着一个上面还沾着稻草的冰柱子舔来舔去，鼻涕都要流到上面去了……
    贺铭嫌弃地移开眼睛，上完厕所回房了，还给狗蛋抛下一句，“晚上不用叫我吃饭了。”
    “他不吃饭了？”林婉儿有些惊讶，因为贺铭一向失节事小吃饭事大的，不管林福厚林少强怎么给他脸色，人家该吃饭吃饭，该干嘛干嘛，不为所动。
    这怎么突然不吃饭了？
    要不要给他送个饭？林婉儿很犹豫，最后一想，还是算了，别多此一举了。
    吃完饭，林婉儿跟秀儿学纳鞋底，熬到半夜才回房，贺铭已经睡下了，背影跟林婉儿穿来第一天一样。
    不过现在林婉儿已经不像第一天那么慌了，因为现在她已经知道怎么做了，做好瞎子、哑巴，跟他保持距离就好了。
    感谢男主爸爸指出一条明路。
    上床还是很费劲，林婉儿以为贺铭睡着了，便没闭眼睛，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下一秒，呃，如果问林婉儿这辈子最尴尬的瞬间是什么时候，恐怕就是现在了。
    她跟贺铭看了个对眼。
    贺铭：==林婉儿：OO
    林婉儿一惊，赶紧闭上眼睛，自言自语，“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也没说话，我自言自语……”
    摸瞎扯住被子，蒙头睡下了。
    贺铭做了个深呼吸，背过身睡了，睡前骂了句脏话，他妈的！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就是换了个方式惹他烦！比以前还要烦一百倍！
    这夜，小小的狗蛋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失眠的滋味，明天就要赶集了，赶集，赶集，赶集，赶集，赶集……
    林少强一翻身，看见他儿子呼伦伦转的眼睛，吓得一巴掌兜了过去，“你不睡觉干吗呢？尿床了？”
    “赶集。”狗蛋嘿嘿笑。
    “没出息的，赶紧睡，不睡觉明天起不来哪儿也别想去。”
    狗蛋早上六点多就醒了，自己穿衣服穿鞋，开开门外面天还没完全亮起来，跑到西屋敲门，“姑姑，姑姑。”
    啊，神呐，这就是她为什么那么讨厌小孩，太吵了，林婉儿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翻过身又睡着了。
    “姑姑，姑姑。”
    “嗯，来了。”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往被窝里缩去。
    贺铭沉着脸拉开门，狗蛋仰头看了他一眼，从他胳膊底下钻进屋了，摇起林婉儿的身体来，“姑姑，赶紧起来，要去赶集了。”
    “什么集也不能这么早啊，狗蛋，姑姑教你一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学会耐心，等待……”
    等啊等，等啊等，狗蛋等得百爪挠心，早饭都吃不下去了，就连狗毛也一直盯着门口，刘红梅在上午九点，终于来了！
    她手臂挎着竹篮子，头上围着绿头巾，怀里抱着一个小奶娃，手上牵着一个还没有狗蛋大的小脏孩。
    “走吧，婉儿？”
    林婉儿眼前一黑，她能不去了吗？
    四个孩子，两个女人怎么看得过来？林福厚不想让女儿受累，站院里朝西屋喊：“贺铭，你出来！”
    贺铭：“……”
    到底还是避不开吗？
    “爸，别！”林婉儿制止，她可不像当一天斜眼，“换个人。”
    “换谁？你哥上山，我跟你叔要去你陈大爷家吃饭，你婶子跟嫂子做面食，除了他还有谁？”
    刘红梅激动得脸都红了，恨不得把俩孩子一抛，自己挎着贺铭的胳膊去赶集，什么林婉儿，狗毛狗蛋的，还不够碍事的。
    “我俩就行了，狗毛可以帮忙带着俩弟弟，我看这小宝宝挺乖的。”
    林婉儿刚说完，刘红梅掐了一下娃娃的屁股，小宝宝瞬间哇哇大哭了起来。
    “……”小北鼻，你很不给我面子哎。
    “贺铭！”
    “别嚷，我去跟他说。”金凤去敲门了。
    没一会儿，贺铭出来了，那边，秀儿把竹篮头巾已经备好，朝林婉儿递去。
    爱谁谁，这红头巾她说什么也不裹，林婉儿把眼睛撇开，“我不冷。”
    “看你们两口子一天天俏的吧，冻感冒了就不能了，”金凤摇头，拍拍贺铭的胳膊，“早去早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