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倔强的男知青[七零]》第19章 第 19 章

    两个人同处在一个房间,不看到对方其实是件很难的事情。
    林婉儿洗漱完毕,推门进屋,低头看着脚尖,小碎步迈到床边,整个过程都小心翼翼,生怕贺铭的衣角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直到看到一条黑围脖,才停下脚步。
    贺铭竟然把围脖丢到了地上!林婉儿承认,有一丢丢心碎,毕竟这条围脖她织了一个多星期。
    眼不见心不烦,林婉儿一脚踢到了床底下。
    爱戴不戴,不就想炫耀你脖子比别人好看么,冻死你算了。
    面对着墙躺下,林婉儿长舒一口气,太难了,这不是折磨她吗?干脆等暖和了给贺铭再买一套新铺盖,让他还回公社住吧。
    次日,林婉儿被狗蛋吵醒的。
    “姑姑,姑姑,快起来!”马上要去看杀猪了,狗蛋很兴奋。
    “来了。”
    林婉儿撑起身子,刚准备翻身,猛地想起她不能看到贺铭,僵住了。
    这就难办了,贺铭那么长的身子,挡在外面,她要下床,怎么可能不看到他?要不让他先起床让一下?
    可是她也不能跟他说话。
    这可咋办?
    贺铭也醒了,他没动,就想看看这女人要怎么下床,他昨天说的不让她看他,其实是不让她主动看他,没想到她理解成了“不准看到他”。
    当然,他没必要解释,反正她的每一眼对他来说都是亵渎。
    只见林婉儿僵了一会儿,慢慢转过身,贺铭眼神一凛,仔细看去,才发现林婉儿眼睛是闭上的……
    林婉儿今天就做一回瞎子了,凭着感觉摸到床脚,再用手一柞一柞地丈量长度,床宽一米二,贺铭贴着床边睡,双腿大概占地三柞。
    林婉儿柞了半天,凭感觉猜测大概到贺铭的位置了,收回手,站起身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一跃而下,在跳跃的过程中她睁开了眼睛,这时已经跳过了贺铭的身体,稳当当地落地,bravo!
    不知道后面有道一言难尽的目光,林婉儿趿拉着鞋子去木箱里翻衣服,第一次在整村人面前亮相,她得好好打扮一下。
    上次去县城那件小粉袄不错,跑哪去了?林婉儿翻了好一会儿,想起来婶子给她洗了。
    林婉儿现在身上只穿了毛衣毛裤,从里面轻轻磕了磕门,“狗蛋?”
    “姑姑?”狗蛋在门口等着。
    “问问二奶奶把我衣服收哪去了,粉红色,带小花的。”
    “噢。”
    狗蛋蹬蹬蹬跑远了,林婉儿搓着胳膊在门后面等着,突然听到贺铭下床的声音,赶紧面朝墙站好。
    放假第一天,他怎么起这么早?也要去看杀猪吗?
    贺铭今天不用去知青点,领导已经给他下过通知了,除了年前总结、思想教育、帮教会、忆苦思甜等一系列活动外,他不用参与其他生产劳动。
    今天一整天都是空下来的,不过他也不打算去看什么杀猪,只是想早点起床趁着脑袋清明看会儿书。
    “姑姑,衣服拿来了。”
    林婉儿打开门,把狗蛋放了进来,狗蛋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桌上的鸡蛋,这段时间他每天早上都能在西屋吃到一个鸡蛋,这是他和姑姑、姑父的秘密。
    在贺铭看书,狗蛋吃鸡蛋的时间里,林婉儿把衣服穿好,开始扎头发,她编了两条麻花辫,编得不太好,松松垮垮的,但也有种慵懒随意的感觉。
    林婉儿对这具身体最满意的是眼睛和嘴唇,眼睛又大又亮,像两颗琥珀色的宝石,嘴巴自然上翘,不用涂任何东西都显得红嫩有光泽。
    和镜子里娇俏的女生对视了一会儿,林婉儿眨眨眼睛,好像越来越习惯这是自己了。
    一样都是活着,换具身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主的人生就由她来接手了!
    林婉儿很中二地握紧拳头,比了个口型:“加油。”
    夹袄子村住着六七十户人,今天倾巢而出,全集中在了大队门前的空地上,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像蚂蚁一样乱纷纷地挤来挤去,皴裂的脸上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林婉儿跟婶子、嫂子一起,左手牵着狗蛋,来晚了,只能伸头往里看。
    “哎哎哎,还不赶紧让让,”身后伸出一条胳膊,拍拍前面的肩膀,“没看到这是谁吗?”
    那人回过头,一看见林婉儿的脸跟见了活阎王似的,吓了一跳,往旁边弹开了。
    小山很狗腿地朝林婉儿道:“婉儿姐,赶紧过去吧?”
    林婉儿:“……”谁是你婉儿姐了?
    “小山叔叔!”
    小山把狗蛋抱起来放在脖子上,人群已经自发地让开了一条小路,他走在最前面,林婉儿跟在后面,真的,她想捂脸,原主的余威太强了。
    不过,有点爽怎么回事?
    狗毛看见几个小伙伴,跑开了,金凤和秀儿跟着来到了最前面。
    一张桌子,刀已磨好,旁边一大锅热水冒着滚滚白烟,林少强和几个人站着说话,看见自家人扬了扬下巴。
    金凤跟秀儿点头,林婉儿挥挥手。
    几个妇女围上来跟金凤和秀儿说话,有人看林婉儿挺安静的,猜她因为杀猪心情好,今天应该不会闹起来,便试探地问道:“这段时间咋没见林老师出来啊?”
    村里三年级以下的小孩儿都在林婉儿班上,几乎都被她体罚过,大家虽然恨她怕她,但也都存了巴结的心思,都盼着林婉儿能对自家孩子好一点。
    旁边的人连连给她使眼色,你这问的什么话,这不挑衅吗,谁不知道林婉儿是怕被抓典型才不敢出门的。
    说话那人也意识到了话说的不合适,正想着怎么补救,就听见林婉儿平静地道:“天太冷,就在屋里呆着了。”
    “哦哦,咋没见你男人来啊?”
    众妇女扶额,会不会说话!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大过年的找什么不痛快呢?问什么不好,你非问人家男人?因为那知青他们家天天吵架全村谁不知道啊?
    “他看家呢。”林婉儿的表情还是很平静。
    林婉儿感觉她表现挺正常的,她总不能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突然笑脸对人吧,只能故作平静,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句话说完,气氛静了一下,然后她眼睁睁地面前这些女人的眼神从吃惊变成了怜悯,好像在说“好一个自欺欺人、假装坚强的女人”。
    大家都在想,果然啊,这世间所有女人都难逃一个情字,就连火爆泼辣的林婉儿被情所伤后都大转性了。
    看那一动不动的嘴角,是不是凝着一抹淡淡的忧伤?看那微乱的头发,是不是染着一缕无声的憔悴?
    是了,是了。
    小山,一个长着络腮胡的糙汉子,这时候竟然也感觉鼻子有些发酸,拍拍林婉儿的肩膀,“婉儿姐,苦了你了。”
    “???”林婉儿,到底怎么了?
    另一边,狗毛信誓旦旦地向小伙伴保证:“我跟你们说,我姑姑真的变了,她已经快一个月没打我跟弟弟了……真的!”
    可惜小伙伴们没一个相信的。
    红红说:“冬天穿的厚,肯定打身上了,要不你脱了裤子让我看看你屁股?”
    石头抹了把鼻涕,“林老师不打人?怎么可能,林屎蛋,别以为放假了你就能骗人了。”
    “我没有骗人,我给你说几遍了,我现在叫狗毛!你们等着吧,开学就知道了。”
    ……
    闲聊打屁期间,惨烈的猪叫声传来,大家伙齐刷刷地看去,欢呼起来,“猪来啦!猪来啦!”
    林婉儿也被这热烈亢奋的氛围感染了,只见一头大肥猪前后蹄对绑挂在扁担上,由两个没穿袄子浑身是劲儿的男人扛过来,称了下重量,冲村民伸出两根手指头,“210斤!”
    “哦!!!”
    这年头粮食珍贵,供人吃都不够,喂猪一般以泔水和谷糠为主,能长到这么肥是非常不容易的,今天要杀三头大猪,也就是说,每家大概能分到将近十斤!大家能不兴奋吗?
    这震天的欢呼声连窝在屋里看书的贺铭都听到了,他往窗外看去,此刻的林家一个人都没有,前所未有的安静。
    只有磨盘静静地立在院子里。
    又要过年了,这是贺铭在黑水镇度过的第二个春节,去年知青点里也有很多活动,他不想凑热闹,除了劳动一直呆在房间里。
    今年和去年并无不同,过年就意味着团圆,可是他的家人呢?孤孤单单一个人,这年有什么好过的。
    贺铭感情淡薄,很少有伤感的时刻,但临近过年,也忍不住感到一些孤独。
    称完重量,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把猪按倒在桌上,林少强已经是第三次担任杀猪人了,他手持尖刀,对准猪的咽喉使劲插入,“噗嗤”一声直接没入心脏,稳准狠。
    待猪血接完,猪最后一丝生命力也没了,解绑褪毛,正式动刀。
    林少强手起刀落,小臂上青筋暴起,每一根都透着喷发的力量,浓密锋利的眉毛压得极低,目光专注,他才28岁,但娴熟的动作叫围观群众知道,他已经是个老道的杀猪人了。
    其实整个杀猪的过程很漫长,但每一个人都耐心极了,一整年的辛苦劳作都坚持下来了,马上肉都要吃到嘴里了,还在乎这一会儿吗。
    一开始,林婉儿觉得有些血腥,好几次想移开眼睛,但这气氛不像屠杀现场,而是分红现场,每个人都双眼放光,不断欢呼,林婉儿也被感染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头肥猪被一步步大卸八块。
    突然之间,一点冰凉落在鼻尖,林婉儿抬手拭去,有些愕然,下雪了。
    白雪一片片落在猪肉上,这是身为南方人的林婉儿第一次亲眼见到雪,周围的欢呼声更热烈了。
    “哦!!下雪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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