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杀了?”邪月瞪着眼睛,他无法相信,“不可能!为什么?!你说谎!”“我为什么要骗你呢,”风戚染叹了一声,“我打了大小上百仗,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仇家遍地,多一个澹台若,我有什么不敢认的。”邪月似是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却无法消除疑虑,又问:“她为什么要自杀?”“我不在的那段时间,她收到了你们父王的密信,之后陆续有信件往来,具体内容我并不知晓,大概也就是让她做内应之类的吧,留给我的那封信,她说她不愿牵连我,也不能放下作为山琼公主的使命,唯此法才可两全。”人住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不是不知道澹台若与山琼王的密信往来,一来她没有任何立场,让澹台若违背自己的父亲背叛自己的国家,二来她也不愿意对一个自己视为妹妹的人,用威逼利诱的手段,只要不牵连颜珏,其他的她提防些就是了。却没想到,一面是珍爱的人,一面是家国大义,最后把澹台若逼入绝境。至于山琼王到底要做什么,是什么逼得澹台若在两难之下选择了自尽,风戚染始终不知道。因为她刚带着澹台若回到崇华苑,天还没黑瑞京驻军就围了宅子,传陛下口谕,山琼公主意图不轨,两国邦交就此作罢,奉安公主亦有同谋之嫌,即日起禁足崇华苑。待那漫长的禁足结束时,山琼已国破,她派人到处寻找澹台月,却一无所获。
“那我姐姐葬在哪里?”邪月红着眼眶,他已经被风戚染说的话动摇了。“就在那片湖下,我命人打了一副水晶棺,把她沉在湖下,将湖改名作若湖,建公主府时划进了公主府的范围。”风戚染见他眼中泛着泪光,看来还是有几分信了她的话的,便接着道:“事实如何,总有些蛛丝马迹可以查证,你可以去查,我所说是否属实。不过你要小心阮君寒和殷连伯,一旦他们知道你有所怀疑,一定会动杀机。”“如果你所言有虚,我一定回来杀你。”邪月说罢从后窗跃出消失在夜色中。大帐中没有了说话声,天琴和玉棋在帐外听到“咚”的一声,等了一会没再有动静,赶忙冲进帐里,只见风戚染倒在地上,左肩被一把匕首贯穿,血染透了半边衣衫。“公主!”两人惊呼,“来人!快去请三公子四公子!快!”
苏明颜和霍君离一个拔匕首包扎伤口,一个用内力护住心脉,直到包扎妥帖两人才松了一口气。“怎么样?”霍君离拧着眉看苏明颜在风戚染手腕上搭了良久的手,不过此刻是当真担心,并不是打翻了醋坛子。苏明颜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舒了口气道:“流的血太多,身体虚弱,得好好养着。”“没有大碍就好。”霍君离松了口气,“你先回吧,有事我叫你。”苏明颜点点头舞墨便推他出去了,待出了大帐,苏明颜又回望一眼,他方才之所以失神,是想到这次公主又是重伤流血不支,若是一直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别说五年,就连两年都活不到。想到这他心口有些闷,“师父所著的那本书可带了?”“带了,回帐中婢子就去取。”舞墨答道。师父临终前交给他一本书,说来不及取名字了,里面的内容或可帮到他,苏明颜曾粗略看过,还未来得及仔细研读,书里或可有什么办法,能保公主的命更长些。
恍恍惚惚间,风戚染又站在若湖边,远远的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周围有浓浓的白雾看不清样貌,戚染却能感觉到她在笑,笑得很甜,她好像叫了一声“姐姐”,声音缥缈虚幻,听不真切。戚染想上前些,却始终靠近不了,忽然白雾吞噬了一切,“若!”她想叫,想喊住她,可就是无法发出声音。戚染在浓雾中摸索着,碰到了什么,她警惕的收回手,面前有一张脸渐渐清晰起来,眉如远山面似玉,眼中似笑非笑,薄唇微抿。戚染伸出手去,她颤抖的指尖想再碰一碰这张脸,“青洛。”她很想再叫他一声,告诉他只要他悔过,她便原谅他了,可是无论她多么努力,却依然发不出声音。
指尖离那张玉颜还有一寸,他忽然动了,青洛退后一步,避开了她的手,抬起手摘下了头上的玉冠,他把玉冠递出来,戚染伸手去接,他却手腕一翻,玉冠掉在地上,碎了。青洛的身影淡进了雾里,玉冠的碎片还留在地上,戚染蹲下身看着这些碎片,她一片一片地捡起来,捧在手中。这只玉冠是她特意为青洛打造的,父王寿诞的宴席,她执意带青洛同去,为他打造了第一只出席宴会所用的发冠,这只玉冠镂空雕着仙鹤白莲,以金线装饰,簪头是起舞的飞鹤,簪尾暗花雕着祥云,怕太重还特意命人做的极薄,这只发冠她是用了心思的,赴宴的那天亲手给他带上,告诉他:“我的人,自然要处处高人一等的。”她记得说这话的时候青洛愣了愣,然后笑了,笑的很美。她还记得那天她牵着青洛的手,在大殿上字字掷地有声:“陛下下旨家国同庆,各位大人皆带家眷,陛下亦有几位娘娘相陪,我风戚染不过是带心爱之人赴宴,有何不妥!”她话语中不容置疑的气势,堵住了满殿的议论纷纷。现在,也只剩下了这些碎玉残片。戚染看着手中碎片,周围的浓雾渐渐散去,周围化作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努力的睁开眼想摆脱这无尽的黑,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醒了?”戚染点了点头想坐起来,肩头传来一阵疼痛她才想起受伤的事。“先别动,当心伤口。”霍君离扶着她靠在软垫上。“公主醒了?”段漠云跑过来,苏明颜也转过轮椅来到她床前。“我睡了多久?”声音沙哑微弱,霍君离忙倒了杯水喂她喝。“公主都睡了三天了。”段漠云趴在床边,“都急死了。”“吓着了吧。”戚染费力的勾出一个笑,“这三天可有什么事?”“今早琪云来了,奉命带人来接驾。”霍君离将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别说话了,多歇着,有事有我们。我已经跟琪云说了,待公主好了再启程。程毅那边我也知会了,让琪云他们暂留在驻军中。”“嗯。”戚染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霍君离办事她还是放心的。苏明颜上前搭了搭脉,道:“我去吩咐做些温补的膳食。”出了大帐,舞墨迎上来:“公子回去歇一会吧,您这几天一直研究医书都未曾休息。”“不碍事。”苏明颜的心放不下来,公主虽醒了,身体却依然虚弱,需得好好调养,但公主定然是不愿意一直躺着的,而她的身体又禁不住太强的补药,十分难办。
“染儿受伤了。行程要耽搁一阵子。”君书钰将手中的信放在烛火上烧了,看着站在窗前的白色背影,“她受伤了你也不关心?”“受伤本就是常事。”白影没有回头。“你也太狠心了些,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君书钰将尚未燃尽的纸扔在桌旁的铜盆里。“怜香惜玉我向来是会的,但你你语气如常,便是她已无事了,若她尚未脱险,你又如何会安坐。”白影道。君书钰轻笑:“你倒是了解我。”“从里到外,你有什么是我不了解的。”白影转过身,唇角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君书钰也笑着站起身,心道:染儿啊染儿,这次便让你瞧瞧你这道貌岸然的师父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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