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课后部活,姬寒再次见到昨天那个不修边幅男。
今天那男人似乎特意收拾过,门牙上没有青菜,头发也透着沐浴露的清香。
“我昨天的提议你考虑好了吗?”
才刚靠在围栏上,林敞就掏出打火机。
“……”
姬寒压腿的动作一顿,起身去捡球拍。
“就知道你不答应,”林敞吐了一口烟圈有些失望,不过眼睛依然带着笑意,“我还是直接和你哥哥商量好了。”
姬寒人已经走了,听见最后一句又折回来:“你说谁?你认识楼远归?”
男人用头点了点姬寒手里的球拍:“拍下霍姆瓦格球拍的男人,想不知道也难吧。”
姬寒顺着他的视线打量了两眼自己的拍,有些懵:“谁的?”
“霍姆瓦格。”
林敞挑眉,额头挤出两条纹路:“这是他去年赢得四大满贯的冠军球拍,不久前出现在慈善拍卖会上,被你哥用九百九十万买下,内侧有签名的,全球仅此一只,你不知道?”
“你说什么!”
姬寒闻言眼睛登时都快掉出来。
“我说这是霍姆瓦格去年……”
“不是!不是……”姬寒抬手打断,“你刚才说这个拍子卖了多少钱?”
“九百,九十万。”林敞有点搞不懂他想说什么。
“嘶……”姬寒长吸了口气。
林敞还以为他太过崇拜偶像,摇摇头继续抽起了烟。
不料却被姬寒下一句话惊得差点背过气——
“这么说,这玩意儿比什么沙漠之心贵多了?我现在卖了它能赚个一千万吗?”
“咳咳……”
好不容易平复,林敞掐了烟:“死心吧,这个价钱除了你哥这种冤大头,我想不到有谁还会买。”
语气透着些不易察觉的熟稔。
“哦。”姬寒果然没有察觉。
他的眼神黏在手里的球拍上。这不是普通的二手货啊,这是价值一千万的二手货!
“什么时候你能让它价值一千万才真的值钱。”林敞看似随意扫了他一眼。
拍了拍身上的烟灰:“你昨天那场比赛有可取之处。”
停顿片刻,林敞话锋一转:“但更多的是毛病。”
“你凭什么这么说?”
姬寒不高兴。
“真正的职业网球,看不见的规则比看得见的规则要多得多,你心思不正,没有人指导不会走太远。”
“大局观和球品比技巧更重要,现在看来,你除了小聪明什么也没有。”
姬寒竟然在林敞脸上看出不合时宜的严肃,尤其是在他说出“职业网球”四个字的时候。
他可不认为眼前这人和职业网球有什么关系,林敞看起来就像个不务正业的猥琐游民:“球品?你这话说给魏行听更合适。”
这回姬寒打定主意不再废话,拎着球拍进场练球。
而林敞并不如姬寒想象中多言,他掏出烟盒想再来一根,结果倒了半天倒出来个寂寞。
“哈。”林敞抓了抓头发,应该是气笑了。
随后将烟盒捏成一团往背后投掷出去。
咚——
完美落入干垃圾桶底。
*
姬寒安安稳稳过到周五结束,他满以为魏行会再找机会给他使绊子,摩拳擦掌了好几天,每晚在宿舍俯卧撑到深夜。
结果竟然无事发生,太失望了。
部活结束之后,正准备换衣服走人,忽然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喂?”犹豫片刻,姬寒还是接通。
是庄园的管家,他称已经有人在学校外等着,随时可以回去。
“好,知道了,马上出来。”
对于见自己任务人这事儿,姬寒还是挺主动的。毕竟不见就没有进展,他也想知道楼远归和林哭哭进行到了什么程度。
姬寒莫名生出点期待,就……对故事不是对人,咳!
关上柜门正要离开,转头却被突然放大在眼前的脸吓出一激灵。
等看清那头标志性的锡纸烫,姬寒脸色更黑:“啧,茬架也不找个彼此都方便的时间?今天放假啊弟弟。”
脸上不情不愿,背上的包却已经放下,再抬头已经搓起了手:“来吧去哪儿?赶紧的,打完回去吃饭。”
魏行拧眉:“谁说我找你打架?”
“?”
姬寒有片刻迷茫:“那要不然呢?”
话音刚落就见魏行慢条斯理将手伸进裤兜里,姬寒唯恐有诈,悄悄展开防守姿势。
然而最后也不见魏行掏出什么凶器,而是一张拓了腊的信封。
“喏,”魏行的神色忽然变得很奇怪,一副吃了韭菜不敢正面怼人的心虚,“你敢不来试试。”
恶狠狠丢下这话,就将信封插姬寒指缝里,眨眼消失无踪。
“嗯?”
姬寒有种不属于直男的敏感,他察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基味,顿时觉得手里的信封好像沾了屎一样难受。
“我靠魏行这个死基佬,千方百计针对我原来是惦记我的屁股?”
姬寒气上心头,想也没想捻着信封就丢入垃圾桶里,出去之前对着桶还狠狠呸了一声。
然而不过多久,门外传来响动,一个瘦长身影抱着猫鬼鬼祟祟进来,从垃圾桶里捡了什么东西,飞快塞入兜里,再飞快消失。
回去的路上,姬寒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紧紧扣着自己的口袋。
他可不是什么欲拒还迎,这玩意儿一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销毁,免得落人口实被人扣上基佬的帽子!
回去的路上草木皆兵,等真到了庄园姬寒转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洗完澡出来哪儿知道自己兜里还有东西。
他问来收脏衣的洗衣房阿姨:“姐姐,楼远归现在钓鱼回来了没?”
楼远归下班总喜欢先钓会儿鱼,刚回来没看见人姬寒就以为又出去了。
那阿姨被姬寒一口大白牙龇得满脸笑容:“一直在呢,就在钢琴室待着。”
“啊?”今天竟然没去,“好的,谢谢姐姐!”
姬寒道了谢才跑,跑着跑着意识到似乎有点儿不对劲。
似乎……好像……故事里有一段关于楼远归和林哭哭四手联弹的剧情?
该不会,就是现在?
姬寒这个念头果然是对的,抵达琴房后他并没有急着推门,而是悄悄躲在门缝后瞄了会儿。
隐隐看见瓷白的钢琴后坐着一人,女的,看起来确实像林念。
流畅的音符顺着门缝钻进姬寒耳朵里,谈的什么他也没心思听,眼睛死死盯着阳台边握着栏杆的卷毛男人。
“狗男人……”
姬寒收回视线贴墙坐下,心里复杂得一批。
回来之前他还因为球拍的事对楼远归改观不少,现在看来依然改变不了楼远归骨子里狗男人的本性。
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虽然从白天换成了晚上。
如果这次任务失败,纪神殿那群憨批只怕得写成:四目相对,月亮都因为娇羞染成了粉红色……
“淦!”
有那么一瞬间姬寒都想直接冲进去,然而想到前管家托马冲动行事的下场就一阵胃疼。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找扶肆商量主意。
扶肆这次倒没有偷酒,姬寒破门而入的动静吓得他颈毛直立。
姬寒隐约看见他往肚子底下塞了什么东西,狐疑道:“偷偷干嘛呢?”
“没有啊,我挠痒……”
扶肆边说边伸出爪子扣了扣颈窝,碧蓝的竖瞳晶亮无辜:“你忽然冲回来,是要做什么?”
“啊,”姬寒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蹲身坐下带了点凝重,“我问你,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让两个人暧昧的气氛瞬间消散于无形?”
“你是说楼远归?”
“不错,”姬寒道,“再不去就要四手联弹了!”
扶肆微微坐起,圆圆的屁股却并没有离开原地:“你有没有什么……让楼远归面上不得不接受,却当着林念的面不太好意思……甚至尴尬的事情?”
“明明是好意,却不好意思领……能是什么?”
姬寒想了会儿没个所以然颇觉得头痛,时间紧迫眼看要放弃,却被扶肆一爪子挠在头顶——
“有了!你的老本行啊!”
“我什么老本行?”
这话刚出口姬寒就反应过来,扶肆说的是进入这个故事之前,他足疗大保健老板的身份!
足疗店老板什么是本行?洗脚啊!
“对啊!我可以给他洗脚啊!”
姬寒拳掌相击,醍醐灌顶:“我怎么把吃饭的本事给忘了?”
“暧昧中的男女其实关系非常脆弱,和成熟男人脚上的男人味恰恰相反。”
扶肆总结道:“尴尬有了,就差洗脚的理由了。”
他等着姬寒的下文,姬寒眨了眨眼还真想到一个:“有了!看在一千万的份上,弟弟的报恩来了!”
另一边的琴房。
楼远归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倚靠在围栏边。
凉风将熨贴了一整日的鬓发拂出两分凌乱,冷硬的轮廓因此多了一丝温柔缱绻。
他的头发并不长,略过耳后,本就偏栗的颜色在灯光下更泛着微光。
灰色的衬衫开了两颗扣,领口深刻的骨窝轻易勾起旁人一探究竟的兴趣。
林念只瞟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指尖火烧般的灼痛让她忘记了原本熟记于心的乐谱。
楼远归应该是听出来,抬脚朝她所在的方向而来。
沉稳的脚步本应该悄无声息,林念却偏生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
她知道,乱的不是楼远归的脚步,是她的心……
“砰——”
还不等最后这个念头彻底闪现,琴房暧昧的气氛就被门上震天的爆破声打断!
林念抬头,就见姬寒端着一大盆水单脚站在门口。
不等喘口气,室内就响起姬寒360度立体声环绕的喊声——
“哥哥!我帮你洗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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