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记》593 长风起，万里黄沙落花萼，倩影相辉（十一）

    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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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十岁学剑，十五岁学易，叁十岁大成，进窥天人之道。天地宇宙间，遂再无一可与抗手之辈。转而周游天下，南至天竺众国，西至波斯欧陆，北至俄罗斯，遍访天下贤人，竟无人可足与吾论道之辈。废然而返。始知天道实难假他人而成。乃自困于此十绝关内。经九年潜修，大彻大悟，解开最后一着死结，至能飘然而去……”
    关于令东来的自述在阿飞脑海中浮现，奇妙的时间节点在这里扭曲碰撞，爆发出了炫目的光彩！他明白了此时的记忆，正好是令东来周游天下之前的时间。而从后世的记载中，他知道了令东来这一次周游天下并没有收获，回到十绝关之后，令东来潜修九年之后才破碎虚空而去。
    之所有有这样的时空交汇，是因为那八师巴的变天击地大法吗？
    阿飞一时间有些目醉神迷！
    但更大的疑惑在他心头飘过。变天击地大法虽然能够实现精神世界的穿梭，但其原理是在于觉醒个人深层次的记忆。他和八师巴两人，顶多是能够觉醒他们两人的一些记忆，阿飞看到的只应该是八师巴的精神世界，为何却看到了「无上宗师」令东来？
    且在他疑惑的时候，八师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无上宗师」令东来的过去……苦盟主一定也很好奇，为什么我们能够看到他的记忆画面，这也是本国师的疑惑之处！”
    说到这里，阿飞眼前的画面忽地一转，又变成了黄沙万里、纵横荒野的苍茫景象。看不尽的黄沙从洪荒深处涌来，在某种奇异的力量控制之下，席卷天空大地，无孔不入冲入任意的角落！
    “当我看到了这漫天黄沙，我才渐渐明白过来。这万里黄沙，北起十绝关，南抵长安，搅动这天地异象的肯定不仅是庞斑和石之轩这些人……我感觉到，这天地异象里面充满了令东来的气机！所以当我发动变天击地大法，就能够感受到了「无上宗师」的存在！也只有他这等级别的高手，才可以掀起如此级别的风暴！”
    “令东来也在！他在哪里？”
    阿飞惊呼一声。
    “我不知道。我的变天击地大法也有很多限制，我只知道那是令东来，但是他究竟在哪里，正在与何人交战，我委实不知。所以我希望能够借助你的力量来探查一番！”
    “借助我的力量？等等，你是说令东来正在与他人交手？”阿飞诧异道。
    “是的，「无上宗师」显然已经施展了他最强的手段，只有他遇到了可堪匹敌的对手才会有现在这般威势！而且我告诉你，或许令东来正在面临一些不利的局面……此人明明与令东来交手，我能够感受到令东来，原本也应该感觉到那个人。可是到现在为止，天地之间只有令东来的气息，却没有那个人的丝毫气机，可以想见此人的厉害之处！”
    八师巴将他所知告诉了阿飞。不仅如此，他还主动放开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任由苦命的阿飞进入，以缓解阿飞的不信任！这种方式立竿见影，几乎就在一瞬间，阿飞就“看见”了八师巴的一切过往，还有他现在那种震撼的心情！
    略去八师巴成长为国师的历史过往不提，阿飞看到了一个新奇且引人注目的设定！
    原来，自从破碎虚空的大任务开始之后，作为蒙古国师且拥有神奇精神力量的八师巴就多了一个特殊的身份，那就是作为这一次破碎虚空的发起者和组织者，给有资格参与任务的各路高手广发请帖！从某种意义上说，八师巴是一个观察者的身份，他不能参与破碎虚空，但是会组织和监督NPC们有无违规的地方。
    这个身份，就像是上一个笑傲江湖大任务中的大内密探零零发一样。所以当初他才会派出铁颜给厉若海送信，铁颜也因此和阿飞斗了一场，确认了阿飞作为玩家有支持厉若海的实力！
    这样的人物有着超然的身份，任务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十绝关里坐镇良久了。按理说，他只需要在十绝关等待那些人的到来，然后主持一场“十绝关论剑”来判定这些人的高低。
    但自从破碎虚空开始，他是第一次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所惊醒，隐约觉得这个世界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于是他施展变天击地大法，借助天地之变神游四处，终于发现令东来的存在。这个发现让八师巴释然，原本也只有无上宗师这等级别的存在，才可以真正掀起如许规模的风暴了。但是令东来一个人还不够，他正在与一个人交手，如此才可以说得通！
    让八师巴都惊讶的是，明明那一位堪比令东来的存在，其气息却感受不到分毫！就好像令东来在一个人战天斗地，与一个看不见的透明人在战斗！
    他想要一探究竟，不过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了。他此刻不信任任何一名江湖人，于是他找到了苦命的阿飞，玩家之中唯一一位最接近顶级NPC实力的存在。
    阿飞几乎是在一瞬间明白了这一切，八师巴的声音适时道：“我送你到那风暴的中心地带，你只需要看一眼，就可以发现真相了。苦命的阿飞，可能这里面会有一些危险，你的精神甚至也受到一些冲击。但我知道，你也我一样也在找寻这一切的真相……”
    八师巴说到这里，庞大的身躯忽地一晃，他那件红色的袈裟片片破碎，变成了一只只蝴蝶！它们翩跹而来，绕着阿飞转了几转，然后其中最大的一只用触角碰到了阿飞，然后一股绝强的力量猛地拉扯着他，再度一跃，倏忽一下跳了出去！
    嗡！
    阿飞脑海中画面急速闪动，有无数的声音正在呼唤着他的名字，似乎有百里冰，有赐你一枪，有厉若海，有化名上官婉儿的婠婠，甚至依稀还有已经死去的师妃暄！这些声音嘈杂着，混响在一起，竟像是来自最深渊的诱惑之音！
    阿飞知道，如果他无法守住神志清明，就会彻底的沉沦下，于是他咬紧牙关，施展自己一身所能，将自己的一点灵台牢牢护住！
    几秒钟的时候，仿佛是过了一生一般难熬！所有的声音忽地消失，像是进入了真空一般，而眼前也出现了一幅让他终生都震撼不已的画面！
    肆虐的万里黄沙，环绕的宛如云海，正层层叠叠，从地面一直纠缠到万米的高空！但它们正环绕着一个彻底晴朗的真空地带旋转着，那中央的地方有十几里的半径，纯净的几乎没有一粒沙子！它像是一个通天彻地的水晶柱子，用看不见的墙壁将所有尘埃都阻挡在外！
    这是沙尘暴的暴风之眼！
    阿飞心头闪过了一丝明悟。
    传说中连飓风都会静止的地方，温度也往往有着巨大的温差，大自然的力量在这里仿佛是去了规则，平静的表面下面隐藏着深深的危机！即便是最现代的飞机一旦飞入，也会在一瞬间失去承载而坠落！
    但这里就是八师巴用尽了全力，将他送过来的地方。他此时用一种奇特的方式存在，没有身体，却用“眼睛”亲眼看到了真实的一幕！
    可是人呢？令东来呢？还有那位神秘而强大的对手呢？
    这里空无一物，是真正的真空！
    连一只鸟儿的羽毛，一粒沙都不曾看见！
    咔嚓！
    且在阿飞疑惑之际，凭空出现了一道炫目的闪电。
    闪电之中，人影乍现。
    两个游龙一般的身躯凭空出现，相互追逐碰撞着，举手投足间涌现出巨大的力量，仿佛连虚空都能击碎！阿飞睁大了眼睛，真气聚集双目，终于看到了那位白衣飘飘的身影下惊鸿一现的容貌！
    果然是令东来！
    尽管处于激战之中，「无上宗师」还是如此的淡定从容。挥手间妙招迭出，或者进攻或者防守，处处透着一种卓然天成的味道！这样的武功已经毫无破绽，任何人对上了都会生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但是，素来号称无敌的他，此刻正被另一个人压着打！
    对面那人根本没有什么招数的变化，手中只有一柄长剑，缓缓削来，看似平平无奇，却每每能够神乎其神的击中令东来。或者削去他的一片衣角，或者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伤口虽不致命，却胜在持续。即便是阿飞亲眼所见的几个呼吸的功夫，令东来身上便是多了七八道轻伤！
    阿飞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忍不住要惊呼出来。
    为何这么简单的招数，令东来都躲不开？
    没道理啊！
    阿飞睁大了眼睛。终于在真气运转到极致的时刻，剑光的余韵中他看到了那闪烁不已的剑影，似乎在虚空中伸缩不定，仿佛是没有实体一样游动！其中竟然还有一种淡淡的红色真气在吞吐不已，每每遇到令东来的招数，竟能够感染一般扑上去，仿佛可以吞噬令东来的真气一般！
    这一幕一晃而过，阿飞双目刺痛，忍不住留下了眼泪，不再去勉强观察！
    这是打破天地规则的招数，他如果再看下去，就会双目失明了！
    现在的阿飞根本无法发出声音。等到眼睛稍缓，他终于再度看去，却看到那人剑光一闪，直接刺向了令东来的胸口，无上宗师面色如常，手掌轻轻一合，便是将那长剑的剑刃给夹住了！
    “超越死关吗？”
    无上宗师轻轻说了一句话，似乎在求证着什么。
    那人不说话，只是轻轻一抖长剑，“铮”地一声，长剑从中断裂！
    锋利的剑尖已经落到了令东来的手中，他两根白玉般的手指捏着半截剑尖，凝视着对面那人！
    “剑非剑，人非人！你杀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踏出这一步？其实以你的资质，即便是独自苦修，也可以踏破虚空而去！”
    “本尊岂会满足简单的破碎虚空？本尊要在破碎虚空之后，还能够力压东方不败等人，成为大江湖的绝对第一！如此才可以完美无缺！红日法王、端木菱和师妃暄都是只是铺垫，而你的死则是本尊计划的最后一环！”
    冰冷而没有丝毫感情的话音一出，那人手中断剑竟是往前一送，继续刺入了令东来的胸口！
    嗤！
    鲜血溅出！
    令东来虎躯一震，这致命的一击，他竟然没有躲开！
    或者说，他像之前那样，没有躲开这已经打破天地规则的招数！
    万里黄沙无声，阿飞却只听到无上宗师叹息了一声，然后垂下了双手。他身上浓郁的生命气息正在迅速变化，不是消失，而是转移！转移到了那人的身上。那人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忽地转头，朝阿飞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无比精致的面容，无可指摘的绝美气质！
    是秦梦瑶！
    阿飞如遭重击，而下一刻，他发现那位静斋仙子忽地招了招手，她手中的断剑发出一股奇异的颤音，如魔音入脑般冲入了阿飞的灵魂深处，肆虐的搅弄着所有能够摧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