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记》592 长风起，万里黄沙落花萼，倩影相辉（十）

    八师巴！
    这个名字仿佛有着奇异的魔力，苦命的阿飞不禁虎躯一震，抬头望去，刹那间整个人的目光都被眼前的一片红衣袈裟给吸引了过去。于此同时，他脑海中浮现出关于八师巴的一些记忆，但是点缀着整个记忆书册的文字，翻来覆去只凝聚为两个字--神棍！
    把八师巴视为神棍，这其实并不是阿飞自己的独有想法。多年前大江湖的玩家们早有一些讨论，“神棍”二字是大伙儿给八师巴贴上的标记！
    八师巴原是蒙古国师，在《破碎虚空》的剧情中与「魔宗」蒙赤行及皇爷思汉飞并列「蒙古三大高手」，共同狙击传鹰、横刀头陀等正道高手。身为域外三大高手之一，他有两大绝招，一个是西域秘传的灭神掌，另一个就是变天击地大法。尤其是变天击地大法，这门法术能探知迷惑对方的思想，让任何人吐露内心的秘密。
    当年在八师巴面对横刀头陀，就施展了变天击地之精神攻击，将中原高手横刀头陀引入精神幻象之中，刹那间经历了千百世的喜怒哀乐，导致禅心失守，从而落败重伤。
    更有甚者，这位国师还能借着变天击地大法，在精神层面突破天际，达到穿越前生今世的记忆之能。原著中他曾和传鹰在这种情境中激斗，穿梭记忆千百世纠缠不休，两人既是朋友，也是敌人，既是夫妻，也是父子，种种神奇诡异，读者们看的瞠目结舌！
    纵观整个玄幻风采浓厚的黄系武侠，他这个本领也是独此一家。也正因为如此，他在玩家口中才有了“神棍”的标签。试想一下，一个人看你一眼，甚至都不用掐指头就可以把你的来龙去脉甚至是前生今世都说出来，这岂不是超级神棍的做派？
    所以当阿飞听说对方身份之时，那所谓的虎躯一震是真实的内心体现。他甚至想，尽管这是一个大江湖的虚拟世界，但眼前这个家伙真能看透自己内心的秘密吗？甚至还有自己的前生今世，所谓的轮回记忆？
    这种感觉荒谬绝伦，却又无比清晰的印在心间！
    但周围那骤然改变和静谧无声的环境，让他很快醒悟，现在他已经处于了八师巴变天击地大法的攻势之中了！阿飞的真气迅速运转起来，情不自禁的想要挣脱对方的气势笼罩！
    一旦被拖入对方的精神幻境，沉沦其中而不可自拔，便基本上有死无生了，有败无回了。
    便在此时，对方的似幻似真声音继续飘来：“苦盟主，先不要急着挣脱这幻境。本国师有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二！”
    我信你个鬼，你个神棍头子！
    阿飞皱了皱眉头，身上的真气继续流转不息，口中却道：“国师，有这种与人商量事情的做法吗？我可信不过你！一不小心我可就要被你看光光了！”
    八师巴却悠悠道：“苦盟主光明磊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而我选择在变天击地的精神世界中与你相见，也是为了遮人耳目罢了。”
    “遮谁的耳目？”阿飞皱眉道。
    “自然是这周围的人……苦盟主，接下来我想要和你说的话很重要，不方便其他人听，希望你能有这个耐心！”
    阿飞有些讶然，他沉默了一会道：“那我怎么才能知道你这番话不是陷阱，或者你这个做法本身就是为了让我沉湎其中，然后被人暗中偷袭！”
    “苦盟主如此本领，应该有这个信心才是！”八师巴轻笑。
    “不，我没有！尤其是面对你这样的神……嗯，神奇的大高手！这变天击地大法真是神奇，这么说来，你我现在是处于一个精神空间，国师你是在我附近？”
    “不，我不在这里。确切的说，我的身体还在十绝关内，而我的精神意念借助这万里黄沙的异象，来到了这花萼相辉楼与你相见！”
    八师巴说出了让阿飞毛骨悚然的一番话。
    阿飞的虎躯继续颤抖：“我擦，这不是一个武侠的世界吗？你竟然能够神游天地了！大江湖即便是再玄幻，也应该遵循基本法吧！”
    八师巴叹息了一声：“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我的变天击地大法也有局限，不是对任何人都能施展的。而且这一次能够跨越空间来到这里，还是因为这天地异象的缘故。苦盟主，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一片黄沙风暴太过于异常吗？”
    阿飞冷笑道：“有什么异常？西域原本就靠近沙漠，当大风来袭，黄沙漫山遍野，这也是常有的事情。而且这里至少有四五位破碎虚空的高手，他们动起手来往往都会引起天地之变。这万里黄沙看起来虽然惊人，却并不是无法理解！”
    没想到那八师巴摇头道：“苦盟主所言，有道理也没有道理！魔师、邪王他们之间激烈冲突，固然可以引起天地之变，但是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这种程度有问题吗？”阿飞皱眉道。
    在他看来，这漫天黄沙能有什么不凡之处？虽然看起来比往日大一些，但当初令东来挑战厉若海，暴雨如注，雷电交加，整个天地都仿佛在颤抖！这就是高手带来的天地之威！而历史上庞斑与浪翻云一战，月满拦江，终年不散的浓雾为之开朗，那浪翻云站在玄虚而出的巨石上仰望明月，更是给世人留下了终生难忘的记忆！
    所以这点黄沙号称万里，却也并不是不能接受。但那八师巴却微微一叹道：“苦盟主，我现在将带你亲眼见识一下这里的真实！你现在只需要意守丹田即可……”
    “意守丹田？等等，你想要做什么？”
    阿飞一句话没说完，眼前的景色已经一晃，刹那间天地变幻，乾坤逆转，阿飞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托着，往上轻轻一跃，精神竟是如挣脱了某种束缚一般变得轻快起来！
    等他视线重新变得清晰，眼前出现了一道遥遥可见的水平线，其中竟是点缀出现一条绿色，他仿佛骑着赤兔，飞驰着接近那里。不多时那绿色逐渐扩大为一块，在金黄的沙漠中，分外夺目！
    阿飞额上冷汗直冒，感觉愈来愈强烈！他似乎感到这是他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但任他搜索枯肠，也记不起何时自己曾来过此地，心中一片混乱。
    那片绿田在他的视线中变大，绿洲中的湖水反光，隐约可见。而阿飞仿佛正在从一场浑浑噩噩的梦中醒来，之前的所有经历都是虚幻，唯有眼前的才是真实！他真正的醒来，变成现实，那千百世潜藏在心灵深处的回忆，变成了现在这脑海的现实部分。经过了千百世均不断再生和轮回，他成功地在这一世唤回失去的部分！
    “这是哪里？我又是谁？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仿佛是人生的哲学三问，阿飞被猛然击中，矗立当场！
    “你十岁就学剑，十五岁学易，到现在已经是无敌于天下了。为何还要固执的去周游世界，天竺众国，波斯欧陆，真有你想要的东西吗？”
    一个极为轻柔的女声忽然间传入了他的耳中，仿佛是一位极亲近的人正在和他推心置腹的攀谈，言语中有一些恳求之意，似乎是要他留下来一样。
    阿飞正要问你是谁，但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做出了回应。画面中，他变成了有一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正负手而立看着远方，朗声道：“天下无敌并非真相，我只是在中原和四夷之地没有敌手。但这世间并非没有能够与我抗衡之人。要进窥天人之道，就需要游历天地宇宙间，寻找那条路！”
    声音不像是阿飞，却又偏偏出自他口，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尤其是那种沛然而至的自信，仿佛就是发自他内心的情绪，没有丝毫的谦逊，却又叫人看不出一丝骄傲，更叫人无比的信服。
    他是谁？在中原和四夷之地没有敌手，真是好大的口气，岂不是意味着他在中国已经无敌了？
    阿飞头脑中的迷惑越来越浓，仿佛是在做梦一样！
    但之前说话恳求的女子却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就知道是劝不住你的。但你还会回来吗？”
    阿飞看到的“自己”昂首看着天空的远方，朗声道：“如果我没有收获，一定会回来。如果一朝悟道，或许就会破碎虚空而去…….阿云，你不必等我，我这一生有着不同旁人的追求，或许你不会明白！”
    “是的，我是不明白。但是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你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东来，东来，我只是希望能够在你离开之前，和你多相聚一会……”
    那女子轻柔的声音却仿佛一个晴天霹雳，轰隆一声在阿飞的脑海中炸开！
    与此同时，冥冥中那器宇轩昂的男子的眼睛从绿洲的方向朝阿飞看来，正好与阿飞的视线交汇！在这一刻，那个人看着他，他看着那个人，双方的记忆融合，仿佛是一个人，又仿佛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相互凝视！
    东来，是「无上宗师」令东来！
    来自记忆的碰撞让阿飞差点儿跪下，他竟是变成了令东来！或者是说，他竟然看到了令东来的一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