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时前,警察在出关的快递中检测D品,快递是一个音箱,毒品被层层塑料胶带捆着藏在音箱内。警方已经联系并且召询收件人,收件人是同城人,是上京大学大四的学生。据说音箱是之前落在大学球场更衣室的,懒得回学校拿,就让同学帮忙寄过来。根本不知道里面会有毒品。(注:原型为一起室友运毒案件)
而那个帮忙寄过来的同学,正是这位大学生校队的队长——李思元。当时正在学校篮球场打球,被警察带过来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快递和音箱上都有李思元的指纹,而且音箱内包着货的外层,也有李思元的指纹。
贺忱看着那拆开的音箱,还有一包拆了的货问:“包货的里层有查到什么线索么?”
“暂时没有什么发现,也没有李思元的指纹。”杭天说,明白贺忱的意思。这种情况下无法作为证据,里层没有指纹,说明没有直接接触。
“他在送快递的时候接触到什么人了么?”贺忱问。
“音箱一直在更衣室,期间有同学和打扫卫生的人员进去,找了监控里出入的几个同学,还有当时值班的人问话,没有什么结果。”杭天说着,将更衣室外的监控截屏打开,“更衣室内没有监控,而且晚上学校的监控看不太清楚,所以没有什么发现。”
“也就是说,如果是人陷害的,那人应该早就计划好了。而且,对李思元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调查……”洪廷分析说。
“但是如果调查过李思元,那他肯定清楚李思元律师更明白,这种程度的证据根本不足以指控。”贺忱不解道:“那他陷害的目的是什么呢?”
“还有一点很不能理解,”洪廷沉思片刻继续说,“那货的纯度,和裴晓闵他们找到的几乎一样。”
贺忱更加困惑了,如果货不是一样的,那陷害李思元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货是同源的,那说明陷害的人早就知道那批货的在哪,那是买家还是卖家?但是无论是那一方,这么做几乎是放弃了那批货。
或者,对方这么做仅仅为了让警方的注意力转移到李思元——领运集团身上?
洪廷此刻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头,这边紧急联系裴晓闵和王俊泽注意安全,并且加派一组人前去埋伏。
“人得放了。”贺忱说,带着些无奈和疲惫。
而深夜27楼提审室,穿着篮球服的李思元正趴在桌子上,看样子是睡着了。
李思元的律师沈从已经赶来,洪廷查过这个律师沈从,三十多年的从业经验,也是领运集团的法律顾问,历届大大小小的案子都经这个沈从律师的手,颇得张家信赖。
提审室外,洪廷这边和沈从律师交涉。不远处再次翻阅案件分析的贺忱抬头看了那律师一眼,和上次在上水塘张秘书带来那个不是一样的人,这个人看起来更加从容,游刃有余。看样子像是临时赶过来的,但是整个人西装革履,身上的香水也是恰到好处。
“那么,辛苦您了,洪队长。”那律师和洪廷握手道谢后,稍微附身和候审室刚出来的李思元低声说了几句,两个人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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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人走后,洪廷抽根烟出来,贺忱本是要阻止的,但是洪廷递上来一根他也就没说什么。
“你不是准备要二胎么?”贺忱接过烟点上问:“还抽烟被老婆发现睡书房啊?”
“嗨,这不一时没想起来么?”洪廷笑着说,吐口烟:“再说晚上是回不去了,老潘那边申请完看怎么处理吧。这么大一批!对了,代副局呢?”
“没上来,刚才说是去信息科那边了。”贺忱说,门口杭天和小杜叫了外卖来,贺忱咬着烟拆外卖:“龚灿那边绑架案听说了吧,遇到难题了找不到人,手机也没办法追踪,九春多管闲事插了一脚现在在那边蹲着呢,代月估计是为这事去找单乔了。”
洪廷也上来拆外卖:“唐九春那小子跟你一样,爱、管、闲事!”
“嗯?”贺忱撇了洪廷一眼,很快又望向会议室那边吃外卖的杭天和小赵,看来杭天还挺有眼力劲儿,这糖芋苗十成是贿赂代月的。
贺忱小心把糖芋苗分出来,问对面和小赵谈笑的杭天:“老苗家生意怎样?”
“非常好!玄武这块甜品销量第一,综合4.8分!”杭天兴奋的汇报,“老苗可开心了,下个月准备冲击4.9分!”
实际上自从注册外卖后,杭天警察便将老苗的店上外卖这事周知道上京各个办公室,秦湾医院的各个小护士,sac全体成员包括停尸间的人们,秦湾分局,消防大队甚至忽悠宋灵杨宣传到监察部,销量也是刷刷指数增长,口味那是硬实力不用宣传的。当然这点杭天也是很得意的宣传到了女朋友微微的学校……
洪廷那边见贺忱意外的不接茬,盒饭送了几口,关心起好搭档的终身大事来:“我说,你没想过和叶子重新开始啊?唐唐都一岁了。”
贺忱瞟了眼,没搭话,把糖芋苗放到自己那份外卖上。
“或者重新开始一段,相亲?老单着也不是个事儿,胖大海他侄女和华局外甥女都惦记着你呢,小心哪天局里出人头就把你卖了!”
贺忱手上烟灭了,提起外卖袋瞟洪廷一眼:“我看你比唐九春还多管闲事,比胖大海还妇女之友!”
“全上京局都得对曾女士的儿子负责啊,还不知道哪天就躺曾副院长医院里了呢!这几年上京稳定了,你总得成个家吧,这样单下去连适龄姑娘都找不到了!”洪廷还是认真劝着,见人着就收拾好要走了问:“干啥去?”
“出去吃,顺便看看有没有适龄的!”贺忱回他一眼,出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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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楼信息科,单乔工位。
单乔手飞速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破解再次失败了。单乔咨询过电信公司的技术人员,这种事可以根据密码破译的,但是过程相当复杂并且极度难度特别大。
单乔手离开了键盘,转头看旁边坐着的代月:“代副局,还是不行。”
代月看着那红色告警的执行结果,颦眉沉思片刻,看着单乔问:“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以前遇到过这种追踪,但是根据两个通讯过的手机号段解密判断出来了,不知道在这里适不适用。”
单乔扣着键盘思考着,瞥见手边的那盒糖,刚好觉得饿了,抓过来拆开找点吃的。里面两颗巧克力糖,三颗麦片糖,几个棉花糖。单乔拿了一颗麦片糖充饥,把剩下的放代月面前。
代月认真看了一眼,拿了一颗巧克力糖拆开吃。巧克力夹心的,里面有些果仁,代月小口小口嚼起来。
这么接触下来,单乔也不觉得这个新副局有什么架子,没有看起来那么的难以靠近,反而觉得很好相处。
单乔嘴里嚼着糖,看着代月脸上的痕迹,其实刚就看到了,青了一大块,在代月略显苍白的脸上更是明显,而且嘴唇还有伤口,此时才敢关心的问:“代副局,你脸上怎么了?受伤了么?”
代月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那个略显粗暴的吻痕——以至于现在连着嘴角的伤口看起来像是被揍了一拳,若无其事道:“没事,不小心碰到了。”
单乔也不多嘴,又拆了一颗糖吃:“你刚才说破译出来的,是谁啊?”
“是……”代月忽然顿住,如果那个人能破译出来,那么,还有一个人可能也知道是否能破译出来。
代月脸上终于不在那么深沉,起身抬手拍了拍单乔的肩膀说:“辛苦了!今天先到这里,回去吧。”
而此刻贺忱正从电梯出来,对刚才代月的话听的一字不差,见到贺忱那一刻,代月的手立刻从单乔肩膀上收回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贺队!”单乔合上电脑,拿起椅子背后的外套,见俩人眼睛不眨的对视,觉得有要事问:“找代副局?”
“啊,是,要事。”贺忱说,见单乔手是东西问:“早点回去吧。”
“……早,好……”单乔一讪,忽然觉得这话像是在赶人,回头对代月招呼,顺带把剩下的糖推到代月面前:“代副局,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谈。”
“……好,路上慢点,太晚了。”代月说。
单乔在路过贺忱的时候,从那热乎乎的外卖里闻出了底层工作者的歧视味。
贺忱并没有去代月那边,转而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代月从那盒糖里面又挑了一颗,慢吞吞在单乔工位吃完,准备再吃第二颗的时候,他手机里来了一条短信。
“进来!”
发信人:贺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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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忱坐在办公室沙发上,见代月吃糖芋苗的专注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嘴角稍微沾着些汁都能细舌尖舔干净的小动作,还有脸上很不易察觉的开心满意的小表情,这时候那双明亮的眼睛总是小动静忽闪两下。
说实话,这小子看起来真年轻,但是也就是在吃和玩到开心的时候。无论跳起楼还是悬崖时,还有几次追凶或者逃亡,那股子阴狠劲儿贺忱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惊胆战,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看来还是糖芋苗的吸引力比较大!”贺忱看着他说。
代月抬头,慢慢咽下口中的糖芋苗,“我们鹰潭……”
“打打打住!”贺忱忙阻止,一脸无语:“你们鹰潭寸草不生,青黄不接,迷信封建,你还想说啥?”
代月眨眨眼,一下子给逗乐了,轻声笑了出来。贺忱这边扭头也给自己逗乐了,刚才俩人都绷着也没说句正经话,这下气氛就舒服起来。
“裴晓闵说小相思的杏仁红豆沙(注:原型为狮王府杏仁红豆沙)也好吃,她偶像推荐过。”贺忱不知怎么想起来,问起单乔那边的情况:“嫌疑人那手机方面有什么进展么?”
“咨询了电信的人,确实可以破译出来,但是相当困难。”代月说,“不过倒是有个人可能会有办法。”
“谁?”
“董今生。”
贺忱一顿,问:“你不是,不相信监察部的人么?”
代月此时又吃了口糖芋苗,低头沉吟道:“……他不一样。”
这几个字仿若带了针,在贺忱心里微妙的刺了一下,不是痛,但是绝对不舒服。
代月并没有察觉到贺忱微妙的情绪波动,继续解释:“要找能破译出来的人,还是得监察部的人去上面申请,董今生的职位在这方面还算便利。不过最快也得到明天上午了。”
贺忱也没说什么,就这么看着代月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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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上京,一辆黑色轿车正不急不慢的行驶在市区的马路上,顺着车流望去,再两个红绿灯,就是前往一排老建筑群的路口。
车后座内,李思元后背靠在座椅上,车窗稍微拉下几公分,刚才在警察局的候审室的睡意还在,那双乌黑的眼睛这才缓缓睁开。
车内的温度刚好合适,李思元望着窗外的夜空看了会儿,轻声说:“谢谢。”
沈从微愣,后视镜里打量片刻这个看起来满身学生气的男孩,他身上的篮球服贴着锁骨,刚才披在肩膀的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一时间沈从记忆中忽然闪过那个遥远的身影,他不可闻的轻叹一息,笑着说:“下次记得先打电话给边先生,或者张先生,好么?”
沈从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头疼。接到李思元的电话他当时也很意外,收拾好一切后匆匆出门赶到警察局。但是在警局看到只有李思元一个人——没有边杰,没有李家的人,甚至没有那个一直跟着他的司机,他更是觉得棘手了。
这案子证据不足,也并不是什么大事,证据和法律程序上,其实本也用不着担心。但是李思元作为领运运输尤其是领运航空的最大股东,太年轻,没有掌控经验,再加上纵横马场的案子的表现,已经让很多投资人和合伙人颇有微词。如果这件事情再被有心人作俑,对现在的形式只会百害而无一利。
而沈从最为头疼的是,李思元本人,对这件事的态度。他和李思元的接触并不多,也无法揣测那张象牙塔外衣下,是怎样的一个人。
为张家工作三十余年,在沈从看来,张先生和他的爷爷——张老先生的处事风格更像,他们一样的看重人情高于可见的利益。也因此,在几年前的股权转上上,很多人的关注点都在李家——尤其是李慈——曾为张老先生工作过的缘故。但是,既然张先生亲自授权,边杰亲自操作,将领运集团旗下的几个稳固而有如此多集团元老股东的领运航空和上京港交给李思元,那么,一定有他目前想不到的原因。
“我是没有加班费的。或者,你送我个礼物,如果真的想谢谢我的话?”见李思元没有反应,沈从继续玩笑似得说。
李思元看他一眼,问:“你想要什么?”
沈从略一诧异,可能没想到李思元会当真,但是这么一来,倒是有兴趣的认真斟酌起来,想了片刻说:“听说你们学校校队在比赛成绩优异,被邀请去国家队训练场进行一场友谊赛。”沈从再次打量李思元的神情,顿了一下道:“我想要温教练签名的篮球。”
温莱温教练,就是那场友谊赛的特邀教练。也是前院士——如岱老先生的爱人。
沈从这点是真心的,温教练十几岁入国家队,从职业女篮已经代表国内巡游世界各国参赛。十几年前更是转业职业教练,率领巾帼们叱咤各大赛场,是本世纪篮球界的一段传奇。而如院士和温教练的爱情,更是一段脍炙人口的佳话。
沈从的职业要求他必须客观理智的立场,谋取最大的利益。篮球是他的另一面,一个人不可能永远的理智,沈律师在此找到了愉悦身心的释放点。赛场上的兴奋和欢呼,配上一杯加了青橄榄的伏特加,那是他工整人生后惬意又专一的一笔。
李思元困惑的看着他。
“我可是温教练的铁杆儿球迷,当年她率领女篮队冲出国门横扫亚季赛,多威风凛凛!”沈从激动道,不自觉提高了些音量,但是很快保持到正常的音量,微微笑着说:“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沈从这样问也是有原因的,张老先生的爱人正是如院士的亲妹妹,而李家——从李慈的爷爷开始,就一直为如家工作。与其说工作,到李思元这一辈,已经被视为如家的孙子的人物。
李思元看着沈从,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半晌,略显倔强的脑袋抵在车窗玻璃上,看着窗外问:“你能告诉我,我爷爷,他怎么样了么?我想听真话。”
上水塘的那次事故后,李慈一直在医院里。但是没有人告诉他,他那个躺在病床上氧气罐下的爷爷,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沈从的车已经转向老建筑群的主干道上,速度再次变得缓慢了,路边黄白的灯光掉在地上,散成一滩碎星辰。
“没有人愿意告诉你。”沈从压低声音说:“就像今后一段日子,不会再有人像今天这样送你回家。因为没有人愿意为你的安全负责。”
李思元再次沉默了。他们的车停在一个古朴大门外,那大门是虚掩着的,隐隐能看到院子里等着的人影。
沈从见李思元迟迟不肯下车,回过头看着他,再次微不可闻的叹息,低沉道:“环球集团那边来消息,偷油的人找到了。在领运生物那栋新观景台大楼的建筑里,但是目前还不知道在哪一层。”
沈丛观察着他的反应,继续说:“那栋楼离你的学校很近,如果楼倒了,粉尘会蔓延到你们学校,可能有几天空气会不太好。所以边先生想问问你的意见。”
看不出任何变化,李思元只平淡地问:“那楼现在建到多少层了?”
“嗯……60层的基建基本结束了,主体现在到了59层。”
似乎有一丝丝的犹豫,李思元像是自言自语道:“59,单数。”修长的手指在车窗上慢慢画了个叉,轻声道:“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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