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郁锋涛心里恐惧惊叫,玉娇——我的初恋你这演的是哪一出戏啊,竟然把什么都对秋香说了。
小恶魔已经破笼而出,可是郁锋涛又在担心什么:“秋香,不能这样,一摸你的奶,我们两个都要急不住,你知道吗?”
“我不管。玉娇愿意把身子给你,我也要把身子给你,锋涛。”李秋香顾不了少女矜持,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郁锋涛的手,伸进自己衣服里:“锋涛,我已经什么都说出来了,你今晚上要是不要我身子,我马上去死。要不然,要不然,我往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李秋香的话叫郁锋涛一惧,又感动得心在颤动,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泪眼泛光。——刚从困境中爬出来,又陷进恋人出嫁的创伤,他郁锋涛太需要女孩的爱,来温暖他寒冷的心。
——性格内向女孩,当她钟意一个男孩,向男孩表白,她的芳心已经是敲下去铁钉,一辈子爱他。
这时,皎洁月光从天井倾注进厅堂里,悄悄窥探房间一对青年男女乌山云雨、电闪雷击的疯狂滚床单……
就在李秋香向郁锋涛献出女孩第一次,两个人在床上乌山云雨疯狂缠绵一刻,村子另一头有人则烦躁不安,夜不能寐。
中午郁锋涛在屋里对人群说的话,在村里引发一场恐慌,他到过省城这事假不了。一个欠一屁股债穷光蛋,竟然敢闯省城,一回来在县城开店,哪个人还敢小看他。在闹荒,除了他郁锋涛外,谁还有他这个本事、能力、胆略?
当时在场有一个个子矮小、不引人注目十五、六岁男孩,名叫高文文,他是四把笔的儿子。
几天前听说郁锋涛从省城归来,四把笔、阮珠莲这一对偷鸡摸狗夫妇莫名其妙惊慌一团,隐隐约约感到郁锋涛这一回来不会放过他们。上一回他四把笔没被打死,已是不幸中万幸。
——那天在家里一直等到黄昏,还不见老公回家,阮珠莲心头不安,眼皮眼跳,知道老公一定出事了,她赶紧跑到山上去找。
等到阮珠莲赶到老鹰山路口,看到路上有一个人在吃力爬,马上意识到什么,三步并作两步亡命跑上去。
一看,天啊,是她老公,阮珠莲恐惧一声尖叫:“山关,你怎么了,怎么会是这样?”
原来郁锋涛走后两个多钟头,四把笔这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但是双脚已经不能走路,被打断了。当时四把笔心头明白呀,自己不趁还有一口气爬回去,他只能死在山上,半夜做了狼的美餐。
……把老公背回家,阮珠莲连夜跑回娘家找了个土郎中。最后命是保住了,但是左脚要靠拐杖才能走路。
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吃。
四把笔、阮珠莲夫妇只能拧着鼻子不敢吭声,哪敢对人说是被郁锋涛打断脚,只说是四把笔去砍柴时,从山上摔下山崖。从此,他们夫妇一天到晚偷窥郁锋涛动向,伺机报复。
“哪像我们村那些狼心狗肺的人,自己没本事过上好日子,对落魄、潦倒的人还落井下石下毒手,他们不会得到好报应。”四把笔夫妇听儿子讲了郁锋涛这句话,如鲠在喉,惴惴不安。
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郁锋涛这是咒骂他四把笔。
断脚的仇,天天压在四把笔、阮珠莲夫妇头顶上,难于咽下,难道他郁锋涛下手不毒吗?不过是两、三只羊呀,一线之差要了他四把笔一条活生生的命。
本来在郁锋涛离开村子后,看到他屋里堆满那些货,尤其是芒花扫帚,四把笔老想在半夜一把火把它们连房子烧了,可是他又害怕把事情闹大,会坐牢。
还好四把笔没胆子纵火,否则他会把牢底坐穿。郁锋涛比鬼还精,早做好防备,叫李椰毕、吉景生晚上睡在他屋里,又叫龚寿财晚上把狗牵到他屋里看门。
偷羊被糊里糊涂打断双脚,四把笔、阮珠莲夫妇事后一个月来琢磨来琢磨去才揣摩出一些眉目:其实郁锋涛早晓得有人偷羊,但是深藏九地下装傻,一声不吭,暗地里则做好抓贼准备。否则郁锋涛哪里有那么一根要命杜木棍。当时一棍击在他四把笔头上,他四把笔非脑桨喷溅不可,看来郁锋涛也是担心出人命。
四把笔被打断双脚后,他们夫妇感情反倒直线上升,阮珠莲对老公体贴入微。以前,哼,四把笔躲过初一挨骂,那也躲不过十五,老婆骂他一句,四把笔至少要骂回十句,不骂回十句他感到自己第一文化人尊严扫地。如今老婆骂了他,四把笔不能忍也得忍了,他担心一旦跟老婆吵开,这个大嘴巴老婆把偷羊丑事捣出去,他一世英名算是彻底毁掉。
夜暗,房间里更是黑的如同倒扣锅底。
因为治脚,四把笔差点儿倾家荡产,固然要节省灯油。有钱,他当时到县医院去治疗,不会落到残废。现在看到郁锋涛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红火,居然闯省城,在县城开店铺,四把笔、阮珠莲夫妇恨得咬断牙往肚子里吞,妒火心烧,嫉恨的只想跑到卢水把郁锋涛店铺一把火烧掉。
“你真没用。”阮珠莲在被窝里狠狠踹老公一脚:“天天吹牛皮叫嚷,村里第一个文化人。见你妈的大头鬼去。看看人家锋涛那个婊崽……”
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遭到莫大侮辱,四把笔怨恨的顶了一句:“吾乃村里第一文化人兮,村人公认乎。小人一时得势乎,没啥了不起兮。”
“去。给老娘滚到床底下去。”阮珠莲气的,又是狠狠踹了老公一脚:“乎,乎,乎,乎你妈个头。什么时候了,你还满嘴乎呀兮呀。都乎呀兮呀,几十年了,结果呢?你说,那个婊崽现在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他跑到卢水开店真要发财,你怎么对付他?”
憋了大半天,四把笔半个屁也放不出,嘴巴被东西塞住似的。
“君子报仇乎,十年未晚也。”四把笔又忘了老婆的一脚,禁不住心痒痒,又冒出文绉绉的话。话一出口,四把笔又惊慌了,忙改口:“我山关是什么人,村里第一文化人。那个婊崽耶,算个什么东西乎。我的脚会白白让他打断吗,哼,好戏在后头,等着瞧——”
黑暗中,阮珠莲不满瞪老公一眼:“等着瞧,等到人家发大财,要你的头跟要个冬瓜一样,那个时候好玩是不是?我看呀,倒是那个婊崽像个第一文化人。人家穷,是他家那个死鬼生病欠下一笔债。人家读书一回家,干这样不行,就干那样,天天想着赚钱。你呢,呸。除了一嘴乎呀兮呀,你还能干什么你?”
“你,你,你……”四把笔气的,感到喉咙一团血腥味。
“你什么你——”黑暗中,阮珠莲揪着老公耳朵,“我告诉你,山关,你再这么一天到晚乎呀兮呀,不想赚钱,你这仇一辈子都报不回来,老娘跟你离婚。”
老婆的话,把四把笔吓出一身冷汗。
嘴巴硬不顶用,内心里头,四把笔不得不佩服郁锋涛这个打断他双腿的仇人,这小子脑子就是好用,胆子又大如天,面对一次次失败根本不当一回事。仅这一点,四把笔承认他没郁锋涛那样大胆子。有郁锋涛那样天大胆子,他早成了万元户,是村里最红第一文化人。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妈的,有钱,郁锋涛这个婊崽狗胆包天把他打残废,他四把笔以牙还牙,用钱去买他郁锋涛的人头。
还想以牙还牙,四把笔甭做美梦了,自从一听到郁锋涛从省城归来的第一声起,他已是惊弓之鸟,每天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没一刻安宁过,做梦都在担心,担心郁锋涛把他偷羊的事捣出去。
身边的老婆入睡了,没了声音,四把笔才有工夫搜寻村里哪个人跟郁锋涛有过节。
在闹荒,恃强凌弱,四把笔不会不明白。
也并非是一个草包,四把笔固然比老婆聪明,以他眼睛势力,他只能吃哑巴亏,白白被郁锋涛打残废。他要与和郁锋涛有过节的人抱成一团,自己幕后操纵怂恿他们跟郁锋涛斗。这样,他才能报仇,不叫郁锋涛家破人亡,至少要叫郁锋涛跟他一样落个残废。
搜肠刮肚,把村人筛遍了,四把笔才筛选出四家牛户和管事佬、红眼睛、高隆巴、活庄稼,他们算得上跟郁锋涛有过节。
筛选出与郁锋涛有过节的所有人,四把笔又害怕他们当中个别人没骨头,跑去向郁锋涛告发,郁锋涛会放过他四把笔吗?一想到这儿,四把笔摸摸残废的脚,那天挨打的情形马上浮现在眼前,不禁得冒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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