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高峰时期,市区干道车水马龙,鸣笛此起彼伏在高楼大厦之间,一辆珠白色的全新轿跑打着转向灯开进医院内部,轻车熟路的朝后方停车场开去。
白色的玛莎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从市局接受完训话回来的贺恂熄火下车,面无表情的快步穿过医院熙熙攘攘的人流,刚走进住院部一侧角落的电梯按下楼层键,手机就响了起来。
贺恂一怔,摸出手机扫了眼没备注的一串数字,然后摁下接听键。
“喂。”
“贺队,金禾大厦柜子里的残留物成分提取出来了。”一道沁人心脾的女声从手机里传出。
贺恂眼神一闪,“怎么样?”
谢岚的声音稍顿了一下,随而继续响起:“我检测出有金禾大厦柜子里的残留物里有两种毒品成分。”
贺恂:“哪两种?”
“一种和秦丽包里的残留物成分一样,主要成分是亚甲基二氧甲基苯/丙胺,也就是市面上常见的摇头/丸。还有一种是苯……胺……毒品类似物……,有点麻烦,应该……新……”因为电梯信号的关系,谢岚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
两种毒品成分?贺恂抬头看向电梯里的红色数字,问:“应该什么?”
谢岚:“……应该是新型毒品。”
“哪一类?通知林楠了吗?”
突然,手机里一阵嘈杂,翻阅纸张时哗哗持续了几秒,直到电梯门缓缓打开谢岚的声音才继续响起来。
“苯乙/胺类,是一种致幻类兴奋/剂,毒性很强,金禾大厦信柜里的配比剂量致死率极高,不太像是市面上常见的几类苯乙/胺新精神活性物质。林楠在化验室,具体成分要等下一步化验结果。”谢岚顿了顿,“贺队,现在第三代毒品更新换代的太快,很多毒贩为了逃钻法律空子不断研发新型毒品类似物,我有点担心……”
走出电梯,医院走廊上吊高的日光灯在贺恂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脚下停顿了一瞬,“你担心也不能阻止新型毒品的出现。一步步来,先确定毒品成分,化验结果出来第一时间通知我,你再跟隔壁禁毒打个招呼,让他们有个心理准——”
刚走到祁霏白病房门口的贺恂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郝岳洋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小白啊,我跟你说,我跟贺队,那可是打小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他那德行我再清楚不过了!别看整天黑着张脸,现在网络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坐在病床上的祁霏白一脸无奈:“郝副队,我——”
郝岳洋猛地拍腿,“噢,噢对!温柔的黑脸大叔!”
一旁的童肖呆在原地,“贺他是温柔的......”
祁霏白:“……黑脸?”
门外。
贺恂:“…大叔?”
童肖一把捂着脸,狠狠把不敢置信的表情抹了出去,拽了拽自家副队的衣角,小声道:“副,副队,这词儿……是说德牧的……就咱隔壁特警队那警犬,不是说人!”
“………………”
此话一出病房内瞬间死寂一片。
郝岳洋五颜六色的脸色在强大的自我安慰下迅速恢复到正常,狠狠瞪了眼童肖,连忙转开话题:“……哈哈哈,没事,没事。我的意思就是咱贺队他内心是非常细腻的,真的!就你住院这事他没少费心思,不然以我们队里那塞牙缝都不够的办案经费,还能升级VIP病房?”
说罢郝岳洋面露嫌弃之色,摆了摆手,“想多了!”
祁霏白一言难尽的表情听到这才恢复了一些常色,环顾了一圈眼前这奢华的单人病房,眼底出现一种难解的神色。
贺恂?
门外。
“......大叔?贺队?什么大叔?”手另一端的谢岚非常疑惑。
贺恂闻言额角狠劲抽搐了几下。
这个郝岳洋!瞬间语气降到了零度以下:“问问郝岳海,他上次说不认郝岳洋这个弟弟的事还算不算数。”
“啊……啊?”
谢岚被问的一头雾水,只听手机那头贺队的话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继续道。
“算数的话,就说我可以替他清、理、门、户!”
“呃,贺——”
没等谢岚说完,贺恂就冷着脸挂断了电话。
“呲呲——”
童肖往插放好的向日葵上喷了点水,听着副队放飞自我的言论手不禁有些些颤抖,只能在心里庆幸着当事人不在现场!
这要是给贺队听见,别说你们打小穿一条裤子的交情,就哪怕你两是亲兄弟,贺队也得给你当场撕了!
放下喷壶,童肖闭眼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心里默念到。
虽然我平常不信神佛,但是此时此刻我是真心实意的祈求,如果贺队知道今天副队说的话,请不要连累我!
阿门。
在脑补出童肖所谓的德牧“黑脸大叔”的画面之后,祁霏白强行把嘴角的那一丝笑意压下去,说:“郝副队,其实我很欣赏,并且非常认同贺队的为人和工作态度,也很感谢他这么照顾我这个犯人。只不过我们背后这么讨论他是不是不太好?”
祁霏白坐在病房上身披着一件贺恂重新带来的外套,单薄微弓的背脊线一目了然,双手放在身前,修长的手指在日光灯下有些苍白,他抬手拢了拢外衣,清淡的柠檬香钻入鼻腔。之前的那套运动装已经光荣牺牲,虽然他感觉洗洗还能再穿,但是被某领导以懒得洗为由光荣送进旧衣回收站。
郝岳洋盯着眼前那张清秀的面容‘啧啧’两声:“这怎么叫讨论呢?我只是想告诉你,跟咱贺队相处的时候别太紧张。虽然我觉着你胆子也很大。”上下扫了祁霏白一眼,他继续道:“但是干刑警的都这德行,他对谁都黑冷着张脸那是职业病,人不难相处。”
祁霏白笑了笑,心想那个领导也不像是好相处的样子。
郝岳洋奋力解释:“嗐,我说了你不信,其实他就是——”
“就是什么?”
‘啪嗒’一声门被推开,三人齐齐抬头,只见他们口中的当事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童肖顿时脸上一片空白。
卧槽,完了。
好自为之吧副队……
郝岳洋在看到人的瞬间一愣,满脑都是隔壁特警队的德牧。
祁霏白则在看见贺恂冷到不能再冷的脸色后愣了愣,随即摇头笑了笑。
童肖回过神瞬间站的笔直,从侧面看,背脊把他身上的那件青黑色毛衣撑成一条笔直的线,双腿绷紧立定,双手紧贴牛仔裤的裤缝,只是与这完美军姿不相符的,他结结巴巴声音:“贺......贺队!您怎么,怎么回来了?”
“怎么?我不能回来?”贺恂冷眼扫过如新兵蛋子第一次见长官的童肖,然后看向从沙发上弹射而起的郝岳洋,反手带上门,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除了祁霏白,剩下的两个人目光顿时变得惊恐,郝岳洋反应过来后疯狂朝身侧的童肖暗示。
只可惜童肖此刻并不想懂,他看着副队背在身后高频率的摆手动作,在心里差点没念起大悲咒!
童肖欲哭无泪,心想我就是个兵,你还是个副队!你咋比我还怂呢?!
郝岳洋半响没听童肖出声,强行把面部肌肉扯起弧度,看着走到他跟前的黑脸......不不不!
郝岳洋下意识用了甩了下脑袋,把一道矫健,四爪着地的健壮身姿用力甩出脑海!
抬起头,郝岳洋感觉到面部肌肉的抽搐感,“大哥,你......会开完啦?”
贺恂眯了眯眼,“你刚刚在想什么?”
危险的气息迎面而至,郝岳洋立马站直身体,回答:“没没没!我,我什么都没想!我绝对没有想隔壁特警的老板!我发誓!”
贺恂:“…………”
“…………”童肖撇头再次捂脸,你已经说出来了副队!
郝岳洋:我能撤回吗?
祁霏白眼见贺恂脸色更黑了,又看了看另两位的脸色,当下就对这位特警队的“老板”有了初步形象。
健硕的四肢,流线的背脊,黑色的背毛,竖立的双耳,有神的双眼,绝对的服从,还有那张温柔......黑脸.....
而贺恂余光一直都在祁霏白的身上,见他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心里突然敲起鼓,咚咚咚,刚刚还想活埋了郝岳洋的怒气一下子被另一种情绪代替。
短短数秒贺恂脸色变了几度。
郝岳洋看得心里七上八下。
童肖只想当场挖坑把自己埋了!他不动声色的慢慢后退。默念到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就在郝岳洋童肖两人要被这窒人的气氛勒住喉咙的时候,贺恂终于开口。
“最近禁毒在招人。”
短短七个字让郝岳洋虎躯为之一震,惊恐的看向贺恂,“你不会是不要我了吧?大哥!我可是你副队啊!”
贺恂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意思简单明了。
郝岳洋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语气都带上了一丝委屈,“不,不是,禁毒那是人待的地方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贺恂:“你什么?禁毒怎么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了?”
“我——”
‘错了’两个字郝岳洋还没说出口,郝岳洋就听见一侧病房的方向噗的一声。
贺恂那张冷脸朝病床上笑出声的那人看了过去:“很好笑?”
郝岳洋见他转移目标顿时松了口气,此时童肖已经抱着喷壶退到角落。
“呃……抱歉。”忍不住笑出声的祁霏白一顿,下意识看向郝岳洋,后者却直接把脸撇了过去。
“…………”
他转而看向贺恂,解释到:“其实郝副队没说你坏话,他一直在夸你。”
说我黑脸是在夸我?说我像隔壁特警队老……也是夸我?
年轻人你是不是对合适比喻的夸有所误解?
贺恂眉梢微挑,一口气憋在胸口,看着祁霏白如此真诚的眼神,告诫着自己不要生气!
和他对视数秒后贺恂长吐出一口气,转过头看着郝岳洋,“今年的市局年度报告,全市刑侦年度案件特殊案例文本,省厅报告,下礼拜交给我。”
童肖吞了口口水,把怀里的喷壶报的更紧了几分。
市局的年度报告啊……
郝岳洋脸色一苦,“这不是后勤的事儿吗?我这天天蹲点,哪有时间写这个啊。”
贺恂脸色如常的点点头,右臂动了动。
郝岳洋倒吸一口凉气双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摁住了贺恂正欲伸向裤袋的手。
“别别别,我写,我写!包我身上!绝对没问题!”
贺恂面无表情把手从他的两只熊爪中抽开,冷冷道:“下礼拜。”
郝岳洋满脸委屈:“……行!”
把年末的大问题甩出去,贺恂脸色稍稍好看了些,继续到:“谢岚那发现金禾大厦信柜里有两种毒品残留物,一种和秦丽包里的相同,另一种大概率是新型毒品。你先回去带人去趟禁毒,有消息随时向我报告。”
郝岳洋:“没问题。”
待到两人离开病房,祁霏白还是保持着披着外套坐立的姿势,他看着贺恂,扯了扯唇角。
这两天阳光难得的好,阳光透过米黄色的窗帘打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的线条显得更加柔和几分。
他很好奇,为什么这个公安领导要为他做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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