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糖定律》第15章 第十五章 申隽宇

    “下楼了！都赶紧的，光头今天抽班查人，没有特殊情况不要逃早操！”付远航从后门走进来，扯着嗓子催大家下楼跑操。
    教室里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身影挣扎着从桌子上爬起来，穿好校服往出走。
    一中规定在校期间必须穿校服，夏天可以选择穿外套，也可以只穿短袖。
    很多人选择里面穿着自己的短袖，外面再套上校服外套，回到班里就可以脱掉外套，只穿着自己的短袖。
    女生喜欢这样穿，是因为校服短袖实在是太透了，会很尴尬。而男生这样穿，大都是因为校服短袖没有个性，毕竟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想做女生眼中的独一无二。
    姜唐磨蹭着站起来，取下挂在椅子上的校服外套，付远航走过来对着他说：“你不用穿了。”
    姜唐停住，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你，还有段哥，辛姐有请，”付远航语气带着同情，“自求多福吧。”
    不用说，肯定是手机的事。戚慎闻言，拽着褚鑫星和付远航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了。
    等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段玺走到姜唐后面：“走吧。”
    姜唐让出一条路，意思是您先走。
    段玺抿唇：“出息。”
    姜唐跟在他后面用右手食指摸摸鼻尖，心说这个时候我当然要没出息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好几位老师，姜唐大都不认识。
    青川一中的教学楼有ABC三栋，AC区之间有连廊，B区单独存在，是高三的区域。A区三楼是高二理科ABC班的地盘，办公室自然也是三个班的代课老师公用。
    辛时见他俩进来，抬头看了一眼，随口说：“你们来了，先靠墙站一会儿，等会儿跟你们说。”
    姜唐和段玺对视一眼，找了个墙角站着，然后听了一场青川一中高二年级组办公室大戏。
    “老吴也太抠了，我想弄点经费给咱们班搞个活动，结果就给了三百块钱。”B班班主任宋老师实力卖惨。
    熟悉吴主任的人都知道，经费很难申请，但只要成功了至少五百起。
    拿着一千块钱的辛时说得比她还惨：“就是，我整整磨了三天，就差在他办公室里赖着不走了。”
    那表情，那语气，姜唐觉得辛姐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他想笑又不敢出声，忍得辛苦，看到段玺还是面无表情，估计是对老师们这样已经见怪不怪了。
    姜唐身体微倾拱了一下段玺。
    段玺侧目看着姜唐，眼神警告他站好不许动。姜唐偏不，又拱了他一下。
    段玺无奈，抬起脚往旁边稍稍挪动一下。姜小爷不乐意了，自己往另一边移了一大步。
    C班班主任高老师也加入谈话：“还说呢，我也是，开学就打了申请，昨天才批下来。”
    “算了算了，全班一起吃个饭都不够，看看到时候弄个春游什么的，比较省钱。”宋老师的话听起来可太卑微了。
    “走吧，下去看看孩子们跑步。”高老师提议，起身的时候看到角落里的段玺，“诶？段玺这是怎么了，又干坏事了？”
    人长得好，成绩又出色，不说全校，至少高二年级组的老师都认识段玺，许多老师更是在班里每日一提，巴不得全班同学朝他看齐。
    “还真是段玺，辛老师，这是怎么了，旁边这小帅哥又是谁啊，你们俩打架了？”宋老师注意到了姜唐。
    “还能是什么事？晚自修玩手机被老吴抓了呗，今天早上刚进办公室就给我一通训，”辛时抬眼，指着姜唐，“这是我们班新来的颜值担当，姜唐。”
    “这就是姜唐啊，长得确实不错，我怎么听说是打架被梧江七中开除了才转过来？”另一个老师加入对话。
    辛时：“？”
    姜唐内心：……戚慎你个狗东西！
    “走了走了，我们班有几个钉子户，一到跑操就找不到人，我得去看看，可别被老吴抓个现行。”高老师率先走出办公室。
    “这么说，我也得去看看我们班那群兔崽子。”宋老师也跟着下楼。
    几个老师也说去操场活动一下，相继走出去，很快办公室里就剩下辛时和墙角的两人。
    “你俩离那么远干嘛，中间给谁留了个位置？”辛时看着他俩。
    姜唐默默移到段玺旁边，辛时才继续开口：“姜唐，你先说说打架被开除是怎么回事？”
    姜唐郁闷：“辛姐，相信我，绝对是谣传。”
    “哦，是吗？”辛时看着姜唐，后者诚恳地点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俩带手机就算了，我知道你们很多同学都带了，但是你俩有什么话必须得上课的时候说？”
    姜唐沉默，段玺轻飘飘回了一句：“谁知道呢！”
    “辛姐，是我的错，是我主动发消息给段玺的。”姜唐怕段玺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自己先把错认下来。
    辛时一时语塞：“那你说说什么事？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们解决。”
    姜唐讪笑：“辛姐，已经解决了。”
    “行吧，既然你们也不想说，手机就先留我这儿，周六来取，下周就不要再带来学校了。”辛时没有为难他们。
    把手机放进柜子里，辛时抬头看着段玺：“娃娃你上次的事我也听说了，你身上背着处分对你以后报考学校是有影响的，好在还可以撤，以后可千万别冲动了，听到了没有？”
    段玺愣了半秒，沉声说道：“知道了，谢谢辛姐。”
    辛时满意点头：“以后在学校一定要低调，当然你俩长成这样也低调不起来，算了算了，回去吧。”
    “谢谢辛姐，辛姐再见。”
    走出办公室，姜唐咬牙切齿，他姜小爷还没这么怂过，冷声说：“我等会儿打戚慎你会不会拦着？”
    段玺瞥了他一眼，冷漠回答：“不会。”
    “那还是算了，我怕他出事。”姜唐嘴上傲娇，其实心里清楚昨天是他主动发消息给戚慎的，要怪只能怪他。
    不对，罪魁祸首是段玺。
    “你跟那个申隽宇到底怎么回事啊？”姜唐有些上火，已经因为这个事失了一周的手机，怎么着也得问清楚才行。
    段玺停住脚步，转过身：“我去买瓶水，你去吗？”
    “去！”如此明显的邀请，姜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这会儿人都在操场，通往学校小超市的路上，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人。
    “我跟申隽宇也是高中才认识的，他跟着妈妈生活，”段玺顿了一下，“他妈妈，也不是什么好人。”
    高一有段时间，段玺嗑竞赛题，会熬夜到很晚，中午的时候就在教室补觉，等戚慎他们带饭回来。那几天，他每天都看到申隽宇在教室里吃馒头，没忍住就问了他几句。
    因为搭话，两人慢慢熟悉起来，段玺才知道，申隽宇妈妈好赌，输了就喝酒，回了家就打他。他上高中的学费都是自己暑假打工挣来的，他妈妈有时候想起来会给他生活费，想不起来就只能靠他自己省出来的。
    刚好那一周，他又没有生活费，只能早上多买几个馒头，中午凑合着吃一点。
    段玺知道了这个事，就开始带着他和戚慎他们一起吃饭，没钱的时候就帮他付，说是借给他的，等他以后再还。
    因为总是一起吃饭，戚慎他们跟申隽宇也越来越熟。当时，顾铭忝是申隽宇室友，连带着一起玩。
    “上学期，开学考试结束后，申隽宇提出跟戚慎换寝室跟我住，我们也没多想，就换了。”段玺不是很想说那件事。
    姜唐点头，然后呢？
    “你知道魏来的事吗？”段玺问他。
    姜唐疑问：“魏来怎么了？”
    姜唐的回答在段玺的意料之中，他目光沉沉看了一眼姜唐，接着说：“没事，我后来才知道他误会了，然后我就在宿舍里推了他一下，他磕到了头，比较严重。”
    误会？误会什么呀？姜唐想问，但是段玺明显避过了这个事，说明不想说。
    申隽宇被连夜送到了医院，检查之后是轻微脑震荡。本来不是很严重，但是申隽宇妈妈闹到了学校，要求段玺在全校师生面前道歉并赔偿。
    段玺当时也是年少气盛，拒绝道歉，申隽宇妈妈天天来闹，学校为了降低影响，给了段玺严重警告的处分，并要求他赔偿医药费。
    当时所有人都劝段玺道歉，段玺硬着脾气不同意。最后段付尊重了他的选择，给了申隽宇妈妈远超医药费的赔偿，才阻止了她继续闹事。
    “然后呢？他怎么转学了？”
    “不知道，后面他没来学校，听说是转学了。”段玺语气淡漠，已经不再关心这件事。
    两人走进小超市，每人捞了一瓶水，段玺刷了校园卡。往回走，姜唐继续追问：“顾铭忝又是怎么回事？”
    段玺语气更冷了：“谁知道呢，估计是以为我打了申隽宇还逼得他转学。”
    “然后呢，宣布跟你们决裂，自己跑去了B班？操！这是傻逼吗？”姜唐难以置信。
    这时，教学楼里传来上课铃声。姜唐低骂一句，打算跑几步上楼，结果段大佬闲庭信步，一点儿不着急。
    姜唐迷惑，我是跑呢？还是不跑呢？
    “嗯，没事啊，走了就走了，不和傻逼做朋友。”
    段玺听出来姜唐在别扭地安慰他，轻笑：“嗯，不和傻逼做朋友。”
    姜唐也笑了，两人就这么笑着从后门里溜进教室。
    物理老师李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看到二人进来，没说什么，继续讲课。
    “你们不是去挨训了吗？怎么笑这么开心？辛姐发奖了？”戚慎忍不住开口。
    段玺不理他，把手里的水放桌兜里，掏出物理书和一沓练习题。
    姜唐忽悠他：“是啊，发奖了！她奖励你下课乖乖把手机交过去。”
    “真的？！”戚慎受到惊吓，意识到声音有些大，飞快捂住了嘴。
    可惜还是被李老师听到了：“戚慎！讲台交给你好不好？”
    戚慎捂着嘴摇头。
    李老师又盯着姜唐：“迟到就算了，还要说话打扰别的同学，这就过分了，你说是吧，姜唐？”
    姜唐尴尬，摸摸鼻尖。
    等李老师又开始讲课，戚慎才小声问段玺：“老大，是真的吗？”
    段玺看完了黑板上的内容，低下头翻书，“嗯”了一声。
    “老大，你们竟然出卖我？！”戚慎西子捧心状哀嚎。
    姜唐怕他又把老师引过来，踹了一脚他凳子：“假的！闭嘴吧你。”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对我这么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