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阳梦癫三十年》第172章 曼谷（28）之天上凡间

    就在这一个时间点上，与颂猜关联的世界里发生了三件事：
    无名寺前的老枯树上，那群日渐减少的棕黑色挂葫芦们，在睡梦之中忽然间惊醒，刷、刷、刷、刷地一只只接着又一只，奋力地飞向了天空。在这块宝地上居住了几百年之久的这群马来狐蝠，于无名寺的上方盘旋了许久以后，它们扑腾着巨大的蝠翼，向着南方飞走了。它们是去寻找新的家园，因为这个时候，普吉岛上其它的动物种族，特别是人类实在太多，太过喧哗了。
    看着蝙蝠们越飞越远，大师兄已经知道山顶洞里出事了。昨日在藏经房里，师傅就告诉过他：“明日午时，我也该走了。”果然，等到大师兄走进山上圣穴里的时候，他发现师傅斜靠着那尊没有完工的石佛，无声无息地坐化了。依着师傅的嘱咐，大师兄放了一个大炮仗，轰塌了山洞封住了洞口。之后，他带着仅有的五六位长修师弟，也去了远方寻找新的清静之地。
    离素攀武里最近的曼谷北郊郎溪镇上，就是那个颂猜和妻子曾经生活和工作过两年的地方。待他俩亦母亦奶的房东老太太，这天早晨的十点才从医院的住院病房搬回到家中，两个儿子陪伴左右。已近八十的她，过去半年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一个月前，颂猜和阿香还带着两个孩子过来探视。颂猜的一家人过来探视，老人家的病就好了一半，之后，从ICU（特护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那一次就约好了，过几个星期，颂猜夫妻会再来看望她老人家。
    今儿个早晨老人家的状况特别良好，所以，医生建议可以回家静养，“不过，阿姨她已经年老精衰。你们做儿子的，要时刻做好心理的准备。。十点过后回到了家里，老人家有点犯困，故到一楼的房间里休息一下。等着小儿子做好了稀粥，准备唤醒母亲起来吃饭的时候，他发现母亲大人已经停止了呼吸。慌神的弟弟叫来了大哥，大哥他冷静地看了看手边的手机：时间指向今日的午时十二点正。他伤感地叹了口气道：“按照华人的一个古老说法，阿妈今早那么好的情况，可能算是回光返照。”他静默了几秒之后，接着说道：“从今往后，我们兄弟俩就没有了妈了……有什么困难，我为你做主。”此时，悲伤的小弟趴在大哥的肩头哭出声来。
    此一刻，在中国知名的花炮之乡，湖南浏阳荷花（荷花乡），一位带着墨镜年过七十的老妇，吃过午饭以后，正坐床榻之上纳着鞋底，这是第三十双“千层糕”的最后几针。纳完了鞋底，缝上鞋帮，就算大功告成了！忽然间一个不小心，老人把杵针扎到了自己的手，“啊哟”了一声。听到了老人的声响，在厨房里收拾着碗筷的大儿媳妇，赶紧地奔了过来：“妈，怎么啦？”
    婆婆说：“没有事，就是针尖扎了一下手指。”说完以后，老人家伸出单手抹一下脸颊的泪。
    “妈……您这是怎么啦？”亦农的媳妇，已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呆了。她赶紧打电话给儿子：“赶紧，你打个电话给张院长，请他立刻来一趟。再赶紧通知三婶，让她立刻过来。你奶奶的眼睛在流血！”
    奶奶出了啥事？平日里婆婆的眼睛不好，那深陷的眼窝会常常流泪。可是这一时刻，婆婆的眼眶里流出来的却是血泪。可是，她本人对此然不知，老人家继续地纳她的鞋底，还不断地用手抹着泪水。不一会儿，那双淡黄色的鞋底已被染得血红。
    ……
    疼痛的感觉并不美好，颂猜的头上还流淌着鲜血呢。但无论怎样，这一回他又该上路了。
    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识：洁净的月台，轨道之上停着一辆长长的银白色的列车，并无一节又一节的车厢。每隔几十米的距离，会有一扇又一扇的车门。不如上一次那么多人，这趟的颂猜是一个人，显得有点形影孤单。
    车厢里面有几个零星的人头，余有大把的空座位，可以随意地挑随意地选，看你怎样坐着舒服一些。进入车厢以后，颂猜捡了个就近的座位坐下来，屁股刚刚才落座，前排靠背上的一处灯光闪了一闪，紧接着，一个温柔的声音提示道：“请您系好安带。”
    哦，还有安带？那该是超高速列车了。一左一右两个安带，就为一个座位？依据常识的理解，颂猜把类似于汽车里的那种安带，一左一右地系好，身子就如五花大绑。这个样子太过夸张了吧？来不及更多的思考，忽然间车内的灯光一灭，颂猜的身子和五脏六腑，感受到一阵轻微的晃动。灯光再亮的时候，就算抵达了终点站。
    从车站唯一的出口出来，穿过了唯一的通道，被一处似水似雾般的门帘走过，颂猜感觉到浑身清爽。一摸自己的头颅和脸颊，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血渍也被清理干净。
    接待室里，一位目无表情的长者接待了他：
    “下辈子打算做人还是做鬼？”
    啊……怎么会有如此瘆人的问题？颂猜稍加思考以后回道：“还是……做人吧？”其实，他也不知做鬼的滋味。
    “立刻投胎，还是待定？”老人家按了一下桌上的一个按钮，算是做过了记录，接着再问。
    啊……又是一个不曾遇过的奇怪问题：“那么……立刻和待定有啥子区别？”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果是立刻，你马上就可以投胎。那么，进入了下世以后，你会忘却前世所有的往事。”长者咳了一咳，接着说道：“如果是待定，就是今生今世还有许多没有了断的牵挂。”
    “谢谢！如果先选‘待定’，了断了牵挂之后，还可以投胎吗？”问完以后，颂猜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好像哪儿的逻辑也有些不对。
    “待定即是今后还可以投胎的意思。不过，选择待定后的再投胎，转世以后，就不一定是确定做人了。比如猪啊、狗啊、牛呀马的，由不得你自己选择，属于随机匹配的那种。”
    啊……“如果那样，会发生什么情况？”颂猜觉得有点诧异。但与此同时，他也觉得似乎是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你这人问题怎么这么多啊？”长者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回答他的问题：“比如投胎了狗，那条狗的智商会高一些。今后，这条狗可以去人间的马戏团里工作；如果投胎了猪，它的智商也比其它的猪也高那么少许，比如可能会懂一点点算术。”
    哦……想起来，颂猜记得前年在泰国的某地农庄里，有一头猪好像会点算术的加减。主人后来继续地教它乘除法，结果还是一塌糊涂。
    “那就待定吧。”颂猜作出了自己的选项。虽然他的脑子里还有一大堆的问题，待会儿再问吧。看着这间接待室的后面，还排着无数间类似的小房子。估计，天堂的入职手续还不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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