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喋血》第二百七十一章 接力追踪

    初日才升，冷雪纷飞。
    天湖街，花楼别墅对过的街边，一辆黄包车前，萨骨尔汉紧紧了棉夹袄腰间的皮带，把棉帽子的帽檐拉低了一些，用眼睛紧盯着大门口。
    这时，铁湛带着三辆马车拉着家俱停在了门前。
    有人去叫门，过了很久，才有一个女仆出来，问明了情况，打开大铁门，放这三辆马车进去了，铁湛用眼角看了看对过车边的萨骨尔汉，心想这家伙装得还挺像。
    这时，萧子兰着一套深灰色呢大衣，站在门口。
    她向铁湛说：“铁掌柜辛苦你了，让人把家具搬进去吧，我干哥真是说话算话。”
    “萧长官，您说这个就客气了，三爷安排的事，我怎么能敢怠慢。你不好好看看，这套家具的材料都是正宗东阳的货，榫卯也结实，漆也上得好。”
    “没得的说，我有事要出去一下，让英子带你们进楼里吧，安顿好就行，好处么少不了你的，我还有些急事要出去。”萧子兰被半夜萨骨尔汉放的火，搞得疲惫不堪。
    “好的，您就放心吧，那我就一定安排，您尽管忙您的。”铁湛谦卑地点点头。
    萧子兰站在门口，看到了萨骨尔汉的黄包车，就向街这边招呼：“黄包车——”
    萨骨尔汉连忙拉着车跑了过来……
    过了三道街，来到了位于东斜街（现在的长春胜利大街）的横滨正金银行新京支店。
    这是一座欧洲文艺复兴样式的建筑，由中村與資平设计。清水組施工。1921开始建造，1922年竣工。砖混结构，地上两层，地下一层。正立面处理采用了四根爱奥尼巨柱具有浓烈的希腊文艺复兴古典主义风格。爱奥尼式柱起源于公元前6世纪中叶的爱奥尼亚，是希腊古典建筑的三种柱式之一。它的特点是柱身有24条凹槽，柱头有一对向下的涡卷装饰。这幢建筑外立面配上了黄色的花岗岩贴砖，显得更加庄重典雅。
    日本横滨正金银行是一家成立于1880年的民营银行，在设立之初得到了日本政府的鼎力支持，1893年，这家银行就开始了对中国的金融入侵。他们最先将目光锁定在上海，随后，便以燎原之势向中国各大城市推进……
    萧子兰在这正金银行门前下了车，对萨骨尔汉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好的，小姐。”萨骨尔汉回应着，心想，咱也没想走啊。
    萧子兰提着她的镶着水钻的棕色皮包，款步轻摇，进了银行营业厅。
    萨骨尔汉知道这里不是他能贸然进去的地方，他坐在车沿上向身后看，只见工人打扮的郭鹿从街边走了过来，手中提着工具箱，微微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时间过了大约一刻钟，萧子兰从银行里出来了，面色红润，上了车子，吩咐道：“去军政部大楼。”
    “好嘞，您坐好。”萨骨尔汉拉起车来，一路狂奔而去……
    再说这郭鹿，化装成电话局工人，在设备间检修着电话线，眼睛却一直盯在西北角寄存房间。
    这萧子兰把东西放进去后，就一直没有人来打开。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骆霜晨向他交代过，按照萨骨尔汉的消息，这萧子兰一定是与那个“穿山甲”传递情报，好让他配合已潜入抗联部队的“鼹鼠”工作，抓住这个“穿山甲”不是最重要的，只有顺藤摸瓜抓住“鼹鼠”才是当务之急，否则会对在小兴安岭活动的三、六、九、十一军造成致命的威胁，这个“鼹鼠”到底潜入了哪一支队伍尚不得而知，他不能打草惊蛇。
    按照事先的安排，郭鹿只负责蹲守，不能离开半步，可是到底那个人何时来取走情报，他也不得而知，这样的工作是很受煎熬的，他把设备间中的电话线拔了又插，或是把接线器反复地鼓捣着……
    这时一名日本银行的职员走了过来，朝着郭鹿质问道：“这位师傅，我看你在这里修了很长时间了，还没有修完么？我记得我们没有报修呀？”
    “哦，是整体线路排查，马上就好，马上就好。”郭鹿此时心急如焚，到底怎样才能再坚持一会儿呢，怪就怪那个陈允先，非得说无论萧子兰在哪里接头，电话局工人的身份最好进入，这不还是让人往外赶？
    这时，柜台里有一个年长的一些的日本人在向设备间门口的职员叫喊着：“小丁，照看一下，这位先生来取他的东西。”
    就见一个中等身材、面容清瘦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门口，那个男子的右嘴角上方有一颗黑痣，手中提着一个黑色提包。
    “你快点修，马上走，这里是银行重地，要不然经理就要骂我的。”那个叫小丁的职员引领着那中年男子走进了寄存室。
    “是148号寄存柜么？您带着钥匙吧？不对呀，半个小时前是一位小姐来存的呀？您不是记错了吧？”
    这样的问话，让郭鹿心生兴奋，148号柜，这么久了就只有那个萧子兰来过，莫不是这个人？他知道，就是他了，可是那个寄存室只能银行的人才能进去，进之前还要核实身份，最后打开柜子要用客人和银行职员的两把钥匙一起开才行，自己是万万不能进去的，他站起身来向门口处看了看，见陈允先戴着鸭舌帽，拿张报纸在柜台外的长椅上坐着呢。
    郭鹿心想，这小子动作是够快的，什么时候来的呢，他立即收拾好工具，带上了设备间的门，向营业大厅走去，向墙角的进线地方，假装仰头查看着。
    这时，那个嘴角带痣的男子出来了，走路有些急的样子。
    郭鹿故意向陈允先靠拢，低声说：“就是他，右嘴角有一颗黑痣。”
    陈允先不答一言，收起了报纸，跟着那个人走出了营业大厅。
    此人街上，行人和车辆多了起来。
    那个黑痣男子，行色匆匆，从东斜街转向了大同大街，哪里人流较多，他就挤向哪里。
    陈允先身材瘦小，动作也利索，盯梢和追踪这功夫从他小时候混迹要饭就练就的，他要想盯住谁，这个人就没个能逃脱他的视线。
    就这样跟着那人一直到了大同大街80号——大和旅馆。
    陈允先进旅馆之前，早把他头上的鸭舌帽丢进了垃圾箱，把一个黑框眼镜带上了，在对着楼梯口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个男子没有去柜台，显然不是新住客，径直上楼了。
    陈允先装作神秘的样子，走到了柜台前，把手中的报纸放在了柜台上。
    当值的女服务员礼貌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帮您的？”
    陈允先把他的深蓝色工作证放在了柜台上，低声说道：“看着我，不要看别处，不要大声叫，我是警察厅的密探，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警官您说……”
    “方才那个上楼的右嘴角上有一颗黑痣的男的，你认识不？”
    “不认识，他是昨天入住的。”
    “登记得是哪个房间？什么名字？”
    “我得给您查一下。”那个服务员低头查了一下登记簿，“警官，他登记的名字是常三林，北楼501。”
    “好，不要声张，我知道了。”陈允先眼看大厅中人不多，把一叠钞票放在了柜台上，“给我准备一个皮箱，快点，大小都中。”
    说着，他把自己的黑色中长款大衣脱了下来，翻了个面，又穿上了。原来是黑色，翻过来就是深灰色，还带着暗格。
    服务员看着他想笑，心想果然是警察厅的密探，衣服都能两面穿。
    “把他的房间钥匙给我一把，我要上楼看看。”
    服务员不敢作声把501房间的钥匙和一个皮箱交给了他。
    陈允先上了楼，从二楼的连廊向北楼走了过去，径向501走了过来。
    到了门口，他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嘴里还哼着小曲：“一呀更啊里呀，月牙儿……”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到我的房间？你的钥匙谁给你的？”那个“黑痣”从卫生间中探出头大叫道。
    “这明明是给我开的房间呀？你怎么在这里？”陈允先大叫起来。
    “我昨天就住在这里呀，你给我出去。”
    “我出去？我不管，我用钥匙打开了，我就要住在这里，你给我出去。”陈允先装作蛮不讲理的样子，把手中的皮箱丢在了地面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在洗澡，你给我出去。”
    “凭什么我出去，我花钱了，我就要住在这里，你洗完了，快点走——”陈允先大声嚷着，手却在沙发的一堆衣服中摸索着，摸到了一把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