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又一年》一五一 到底谁是外人

    薛怀的童年是在父母无休无止的吵闹中度过的。记忆中好像很少见父亲笑过，父亲总是一脸严肃的打量着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对父亲，薛怀从小就没有像别的孩子那样有趴在父亲背上温暖的记忆。父亲总是像训自己的新兵一样调理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母亲倒是在薛怀成长的路上对他是百依百顺宠爱有加的，正因为母亲对薛怀过度的宠爱，让薛怀感觉到自己的父亲从来就没有爱过自己，加之母亲经常会在挨打后给薛怀诉说父亲种种的不好，让薛怀在幼小的心灵里就种下了仇恨父亲的种子。
    在这种家庭环境里长大的薛怀，青春期来的自然比别的小孩早了许多。早早地就开始逃学，放学之后的薛怀也是死活不愿意回到冷冰冰的家里。虽然自己家的生活条件在同龄人中属于比较富裕的一种。一是父母早早地开始做起了小生意，二是别人家都是好几个孩子，而薛怀是家里唯一的宝贝。
    一到下午放学，薛怀总是偷着拿家里的白面馍馍出去和别的小朋友一起分享，就是不愿意和自己的爸爸妈妈共进晚餐。中午父亲一般是在单位食堂吃饭，母亲对薛怀的关心和溺爱那是没得说的，所以中午饭一般薛怀都会选择和母亲一起吃。
    慢慢长大的薛怀宁愿不睡父母为自己花大价钱买的席梦思床，他宁可选择去和别的同学家几个人挤一张窄小的单人床，只是因为喜欢别人家父母慈祥的笑容。为了不给别人家添负担，薛怀会偷偷的把家里的好吃的都拿到别人家，拿去了自然是和人家的一家人一起分享。
    在别人家吃饭和睡觉都能让薛怀彻底的放松心情。有他经常从家里带好吃的，别的同学家里都对他客客气气的非常欢迎，动不动还会有人为了拽他去自己家发生争执，这让薛怀更有了优越感。
    反正有那么一段时间就是死活不爱看见自己的父亲。薛怀晚上不回家的时候，母亲就会挨家挨户的去敲门，苦口婆心的劝自己的儿子回家。有时候能找到，有时候找不到。找不到薛怀的时候，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家的母亲躺到床上怎么也不放心，经常半夜爬起来继续满城搜索。
    多半这种搜索都无异于大海捞针，在外面边跑边哭的母亲跑累了就回家悄悄的继续上床躺着流眼泪。
    父亲用他的武断早早地就给自己的儿子下了结论，他总是对薛怀的母亲说：“你儿子随了你娘家都是孬种，掰着手指头数数，看你娘家有没有一个好东西！一个个都是土匪，包括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孩子就是随你家了，劣根！”
    父亲用他在部队学来的文化咬文嚼字的骂着自己的老婆，好像孩子是他老婆一个人生的，孩子就没有老薛家一点基因一样的。
    一般这时候，薛怀的母亲也会嘴不饶人的和他针锋相对：“你们家就好了，怎么祖宗几代都没见出过一个秀才？你们薛家人好！你们家弟兄五个怎么老死不相往来？你们薛家人好，好的都没一个好人了！”这种话题一般都是以薛怀的母亲被暴揍一顿收场的，有一点薛怀一直想不明白，就是这么挨打，母亲只会躲闪，从来都没见母亲有过一次还手。
    父亲往往会像今天这样一声断喝：“别哭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挨过打的母亲就抽搐着不敢哭出声，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行动的慢了少不得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薛怀经常在梦里和母亲一起跟父亲作斗争。有时候是薛怀按着父亲让母亲快打，有时候是母亲按着父亲让薛怀报仇。这个梦困扰了薛怀多年，在薛怀的印象里好像是和刘颖在一起之后才渐渐不做这样的梦了。
    今天看着父亲母亲又当着他的面开始这亘古不变的战争，气的薛怀都忘了自己是为什么事情来的了。薛怀盯着自己父亲的眼神里是怨恨，父亲不知是害怕还有点不自在了，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拿起书和他的放大镜若无其事的又开始看书了。
    停止了表演的母亲坐在地上没有起来，眼睛里已经不见一滴眼泪，只是不知道是要自己起来还是需要自己的儿子扶起来。
    这时候几个孩子放学回家了，薛怀对几个孩子吼了一声：“跟我走”就连推带拽的把几个孩子要带出门去。
    薛怀的母亲一下子就从地上蹦起来了，三步并作两步拦到门口，用两个手死死的撑着门框说：“你要干什么？孩子不许你带走！”
    “不是你嫌我不管孩子吗？我现在把几个孩子都带回去自己带，以后再也不让你们操心了行吗？你说你是不是很奇怪，你嫌给我带孩子累，我带孩子走你又不让。我这就想不通了，你到底是要闹哪样？”薛怀气的声音都有点发抖了。
    “我才不放心你把我的孙子带走，你心里还有孩子吗？孩子你是带回去了，可你一门心思伺候你的妖精小妈去了，哪有心思照顾我的孙子？”老太太也没考虑到说这话会对几个孩子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张口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这像一个当妈的说的话吗？就没见过天底下有几个当妈的像你这么说话的？我算看出来了，你是不能让我们过好日子的，我们这个家不让你搅和黄了你就不算完！”薛怀心想自己的母亲没准早就在几个孩子跟前这么说自己和刘颖的，不由得怒火中烧语无伦次的狠狠说道。
    几个孩子已经被吓得哭成一团，薛怀和刘颖生的小女儿边哭边对自己的奶奶声嘶力竭的吼道：“坏人，你是个坏人，我以后再也不管你叫奶奶了，不许你这么说我妈妈。”
    这时候薛怀的父亲却出奇的冷静，他好像在看一出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好戏，在他的嘴角似乎还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他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们娘俩不是一个护着一个吗？不是在你们眼里我才是坏人吗？这下热闹了吧，闹吧闹吧，看你们还能闹出什么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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