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又一年》一四一 少年夫妻老来伴

    护士走后，薛怀对刘颖说：“我看着液体，你现在闭上眼睛好好睡一会。”
    刘颖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好像还真是困了，慢慢的也就进入了梦乡。
    薛怀坐在凳子上拿着一份报纸一个字一个字过着消磨着时间，不时地抬头看看液体。
    刘颖的这一觉睡的还真是比较踏实，连隔壁床上老太太没完没了的唠叨也没有把她吵醒。
    老太太的唠叨永远都是豆腐三碗三碗豆腐，这个孩子不孝顺，那个孩子没良心，养了一群白眼狼。要不就是对着自己的老头子发火：“我当初是瞎了眼了，才找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男人，跟着你受了一辈子的罪。我是上辈子欠你的啊，要不怎么会嫁给你啊！你说我嫁给你的时候你家都穷成什么样子了？没结婚几天，你妈就把一口烂锅撇到院子里让我们自己单过了。你妈的心可真狠啊！”
    老头子脾气太好了，任凭老太太翻着远古的旧账没完没了的唠叨，害怕老太太唠叨的口干了，时不时就会端着杯子放到她的嘴边说：“喝口水润润嗓子。”
    薛怀心里想着：世上怎么会有脾气这么好的人？这么唠叨都受得了？老头好像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估计老太太的这些话语在他的耳朵里早就生了根了，老头背也能背下来了吧？薛怀从昨天到今天都已经听了好多遍了。有些同情的看了老头好几次。
    老太太喝口水继续着她的唠叨：“生老大的时候，你妈看是个姑娘就一脸不高兴的走了。别说是伺候我坐月子，就连一口热水都没给我烧过。我坐月子第二天就自己下炕做饭了，不做没办法啊！吃不上饭我就没奶，孩子也要跟着挨饿。你说你这一辈子，没有老爷的命，还要摆个老爷的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老头就只是默默地听着，也许他的心思也在别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听见老太太说话。老头拿出几样药片说：“把药吃了！”
    老太太好像忘了刚才的话题：“是不是该找大夫再开点药了？”
    “我给大夫说一下，你把这顿先吃了”老头把药给到她手里，又把水杯端到她的嘴边。
    老太太吃完药也睡了，好像是说话说累了一样。老头也终于能歇一会了，就凑到薛怀跟前悄声问道：“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说是直接送到主治大夫跟前，还有一样化验在省医院做的，明天要自己去取。我下午要回趟家取点钱，再把家里安顿一下，尽量早点赶过来去取化验结果。”薛怀也压低声音说。
    “我们明天也要去那边取单子，我给你带回来就行了。你就不用那么赶了”老头热心的说。
    “那就太感谢了！我在这边也没个亲戚帮忙，少不了要麻烦你们了”薛怀满怀感激的再次说道。
    “在一个病房里住着，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缘分！”老头摆摆手对薛怀说。
    “您老人家脾气可真好啊！”薛怀由衷的感叹。
    “都过了大半辈子了，跟着我也真是受了不少的苦。她原来也不这样的，就是这几年病给折磨的。儿女们都忙，都跑来照顾她的话就没办法工作了。现在儿女们也是让她唠叨怕了，都躲着她不愿意来了。我不能躲啊！我躲开了她就真没法活了。哎！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老头看着病床上沉沉睡去的老伴低声诉说着。
    “病的时间长了吗？”薛怀又问。
    “一年多了，手术也做了。这来来回回的化疗也做了好多次了，真的是受了不少的罪啊！有时候我都看不下去了，想着还不如让她早点过去就不受罪了啊！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走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活了！”老头的话语里透着忧伤和同情，更多的是悲哀。
    “再厉害的人在病魔面前也会变得脆弱，人啊，有啥都不能有病，没啥都不能没钱啊！看病也花了不少钱吧？”薛怀声音压得愈发的低了。
    “是啊，她跟着我到城里过了大半辈子，我也没本事给她安排个工作，也就享受不了公费医疗。这不，是自费的。我们老两口这辈子也没存下多少积蓄，这一病花光了。儿女们工资也不高，还要各过各的日子。我这也没办法啊，只有给他们下任务，每人分担一部分。现在把儿女们都惹哈了，谁也不愿意来医院了，只有我自己守着。她还有个弟弟经常来帮帮我。”老头叹着气说着自己的无奈。
    “现在的年轻人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负担很重。家里再有个重病的人，日子肯定不好过的！这医院就是吃钱的地方，有老百姓挣得这点钱可不敢得病啊！”薛怀也感慨着。
    “谁说不是，我经常给老太太说让她想开点，站在儿女的角度上也多想想。都不容易啊，孩子们上班压力也很大的，工资又都不高，也不能为了给老人治病就不管小孩子了啊！她就是不听，儿女们不来了她想，儿女们来了她又没完没了的数落人家不孝顺。慢慢的人家就都不来了！都是让这个病给折磨的啊！”老人说起来孩子脸上竟然流下了眼泪。
    老人后面说这些话的时候刘颖已经醒了，她睁眼看了一下薛怀和老人又把眼睛闭上了。老人说的话让刘颖的心里多了一份恐惧，她害怕极了，连大气都不敢出，心砰砰直跳，仿佛有小兔子在心中蹦来蹦去，总觉得有个灾难飞鸟似的在天空中飞来飞去，随时都有可能砸到自己的头上似的。
    薛怀没有发现刘颖醒来就接着老人的话说道：“还好有你陪着啊，要不然的话阿姨也是够可怜的了！少年夫妻老来伴，这话说的非常有道理的。看来靠儿女还是不靠谱啊，能靠上的也只有相濡以沫一辈子的老伴了”薛怀的这话说的有点老气横秋，但刘颖的心里还是觉得非常慌乱，假如自己真的是那种要命的病，薛怀会不会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的那个人？会不会像昨天离世的那个女人那样孤单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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