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公侯》第三十五章 帝国

    永乐八年二月二十六日上午，兴和（内蒙古自治区乌兰察布市下辖县）此时不仅乌云蔽天且刮着刺骨的狂风，这让从交趾赶来的南征军士们认为:“大雪将至”。
    永乐帝看到南征军高视阔步地进入校场，这多少让心中被复仇欲望填满的朱棣，感到一丝暖意。
    就在此刻，鹅毛大雪从天而降。虽然风在渐渐变小，但仍是乌云蔽日。
    凭着经验，见此天象的朱棣猜到这雪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他只得敕令各将领先带着军士回营。
    但张辅除外，朱棣令他跟着自己来到了金帐。
    一进帐，陛下就余怒未消地对张辅道:“丘福出征之时，我多次嘱咐他不可急于求成，以免中本雅失里诱敌深入之计”。
    “侥幸突围回来的将领说，当时莒国公（被追封）李远与漳国公（被追封）王聪，曾苦谏丘福不要中敌军的奸计。甚至还把朕在大军出征前对大军的敕谕，去奉劝丘福”。永乐帝厉声地接着道。
    此时，张辅又听到皇上似乎有些哽咽地说:“但奈何丘福这厮不听。这厮的刚愎自用，居然让朕的出征将士连尸骨都无法回归故里”。
    张辅思索了会，不解地道:“本雅失里被顺宁王（瓦剌首领）击败，又有三万部下来投陛下。本雅失里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怎么还能击败十万大军？即便中了计，对方若是没有五万以上的大军，也根本吃不下十万大军”。
    朱棣微微叹息地道:“兀哈良部有些人投向了本雅失里，赛哈智与海童也说拔都萨莱（金帐汗国）的不剌汗，派了兵过来”。
    见锦衣卫与“东厂”两大情报机构已将这消息互相验证，张辅请令地道:“臣愿做先锋”？
    看到张辅请令，本来对他在交趾作战，一直在摇羽毛扇子而感到有些不快的朱棣，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道:“你留在后方协助赵王提督操练宣府、万全、兴和等九边军马的同时，还得密切注意兀哈良部与东察合台汗国的动静”。
    永乐皇帝又淡淡地道:“虽说马哈麻汗（东察合台汗国之王）与哈里汗（西察合台汗国现已分裂，哈里占据了汗国东部）都已向我进贡，且彼此牵制，但不得不防”。
    张辅应诺后忽然闻到一股香味，再又听到女子才有的脚步声后，张辅又道:“臣恭祝皇上北征，马到成功”。
    永乐皇帝点了点头，即道:“你即刻去着手准备”。
    张辅出去之时，忍不住瞥了向皇上走过来的权贤妃一眼，为了不让心中的心猿意马得以泛滥，张辅迅速地离开了皇上的金帐。
    来到帐外，见兴和现已是白茫茫一片，张辅抬头看向苍穹。看着海东青在漫天暴雪中翱翔的张辅，对皇上的主动出击的战略，是赞成的。
    军人御敌于国门之外，让边民不受战乱之苦，张辅认为这才是帝国军人的应当所为。
    因为帝国不会让边民既纳税，又协助守城；因为帝国对外战争的战场，不会设在国内；因为帝国会主动将威胁勒死萌芽状态之中，而不会被动地坐以待毙。
    张辅百分百确定，若没有皇上的出击、没有瓦剌部的攻击、没有三万以上的鞑靼来归。此刻就是战败淇国公丘福的十万大军的本雅失里，在兵临城下了……
    在看到南征军都得到妥善安排，张辅与副将清远侯王友才在深夜，分别回到自己的帐内。
    而张辅与海东青一起进食、一起喝了点酒，一人一鹰并酣然入睡。
    三月初一，皇上敕谕:清远侯王友督中军，安远伯柳升副之；宁远侯何福督左哨；武安侯郑亨督右哨；宁阳侯陈懋督左掖，都督曹得、都指挥胡原副之；广恩伯刘才督右掖，都督马荣、朱荣副之。是为五军营。
    三月初二，令都督刘荣为游击将军督前哨，都督薛禄、冀中为骠骑将军副之。是为三千营。
    令荣昌伯陈贤为神机将军，都督金玉为鹰扬将军、都指挥李文为轻车将军副之。是为神机营。
    三月初六，命忻城伯赵彝镇守宣府，听英国公张辅调遣。
    三月初八，兴和。
    三大营进行出征最后的演练。见军阵东西绵亘数十里，而军士在军阵切换不但行如流水，而且在长时间操练后且精神饱满。在战争下长大的瓦剌使者惊愕地道:“大军如此，谁与争锋”？
    得闻于此的永乐皇帝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他旋即就精神抖擞地对军士进行最后的战前动员。动员完毕后，在军士的欢呼声中，张辅并看到皇上迅疾地翻身上马，即率着大军踏上他称帝后的首次征程。
    由于皇上将边军的镇守将军，多数都带去北征。所以皇上前脚刚走，张辅后脚就投入到皇上交予的差使上。张辅确实不敢有任何懈怠。
    不过最累并不是张辅，而是太子朱高炽。
    朱高炽赞同北征，但不认可父皇的亲征。别的不说，仅帝王出征本身，军费就不是一笔小数。
    尤其是父皇还带上那位娇滴滴的权贤妃去北征，这让“不敢为天下先”的朱高炽有些莫名其妙。当听到魏国公徐钦说，陛下是谐美去塞外观光时，太子居然有些无言以对，半响才呵斥其是胡说八道。
    作为监国太子，朱高炽不仅要筹措军需，还得处理全国的政务以及南境的军务。面对着肩上的重任，朱高炽对这种理念上的事情也顾不上去多想。
    特别是在三月下旬，朱高炽得知交趾副总兵云阳伯陈旭在交趾病亡，知兵的他心中就生出一股担心。
    朱高炽知道黔国公在镇守云南之事上功不可没。但在交趾的行军作战上，朱高炽对黔国公并没有多大信心。
    但父皇将北境镇守的大将多数都带走，以至于朱高炽现在真是无将可派。坦白地说，朱高炽对父皇将北境那些镇守将领一股脑地带走，也觉得莫名其妙。
    因为无论在哪里，从来都是父皇说了算。所以朱高炽觉得父皇，根本就不需要带这么多能将一起北征。
    但朱高炽却只能沉默。除了儿子不能说父亲的不是外，朱高炽也心知肚明这话谁都可以去谏言，唯独作为离帝位只有一步之遥的自己不能去说。
    而最能去谏言的就是自己同母弟弟，朱高煦与朱高燧。但这两个弟弟非但没有去谏言，反而一直在奉迎父皇的心意。
    朱高炽明白他这两个弟弟心里的打算，无非是见自己身体不好。若是自己哪天挂了，他们就可以凭借着在父皇心中的好印象，而得这让他们馋涎欲滴的储君之位。
    朱高炽不认为他这两个弟弟具备当父皇储君的能力，先不说其不具备调度天下的能力。就说军事能力，朱高炽就一直认为两个弟弟充其量就是猛将与能将的能力，绝对称不上具有大将之才。
    靖难的时候，二弟朱高炽的能力就只是体现在勇猛这块，压根就谈不上独当一面。
    至于三弟朱高燧，在当时北平镇守之时，朱高炽就知道其独当一面的能力也就那样。不然现在，父皇也用不着让文弼提督后方，又令镇守的将领们听文弼的调度。
    微微叹息了一下，认为多想无益后，朱高炽并从杂乱的思绪走出。
    干劲十足的朱高炽知道，自己得继续将自己的宝贵精力，投入让帝国得以继续运转的各种事务上。因为自己是帝国的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