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公侯》第三十一章 作茧自缚

    永乐六年八月初一，永乐皇帝敕谕:明年春，他将再次北巡北京。并令有司做好相关准备……
    张辅不清楚其他帝王的北巡，究竟是作甚？但他知道皇上的北巡，其实就是北征。
    因为张辅上月，就接到皇上的敕令。皇上令他将尚在京中的一万骑兵、四万步兵，组建成新的五军营。
    不日，皇上又敕令山东都司、陕西都司、辽东都司、河南都司、湖广都司共调一万骑兵、两万步兵与他北巡。敕令又云:除湖广军士立即进京外，其余四都司的军士，朱棣令其在半道等他。
    就在金陵进入调兵遣将的阶段时，一道由交趾都司、布政司、按察司联名上奏的奏折，不期而至。这奏折的主题是:简定、邓悉等聚众作乱，请派援兵剿之。
    奏折详细地写道:简定，为交趾陈氏旧臣。明军初讨交趾时，简定投降。但在遣赴京师之前与陈希葛逃脱，此人之后与化州邓悉、阮帅等聚众起兵，最后被诸贼推选为王，并定年号为“兴庆”。
    现诸贼来往于乂安、化州山中，造兵器而啸聚山林。但凡遇明军清剿，他们则藏入深山；一旦明军撤兵，他们并出来为患。
    在且战且退之间，贼军已攻下盘滩、咸子关，扼三江府往来之要道，进而骚扰交趾近城。如今葱康、威蛮、上洪、大堂、应平、石室诸州更是皆有响应。
    官军虽屡次清剿，但兵力太少而一直劳而无功，所以三司奏请朝廷即刻发兵。
    当晚，永乐皇帝就召集诸臣于偏殿，来议此事。
    首先，皇上就给此事定了调子。永乐皇帝皱着眉头地说:“交趾初入版图，人心不定。余孽此刻兴起，若不及时灭剿，恐怕滋生蔓延，成不可制之势”。
    觉得颜面无光的张辅，听出皇上是剿的意思后，立即出列请命地道:“启禀陛下，臣请令领四万大军，即刻赴交趾平叛”。
    见到张辅眉宇之间的恼羞成怒，朱棣稍微思虑了一下，道:“北巡，兹事体大。交趾也只不过是平叛，黔国公沐晟并可手到擒来”。
    张辅正欲说话，却见淇国公丘福出列奏道:“黔国公忠义且勇猛，定能马到成功”。
    朱棣看到诸将纷纷附和丘福，而张辅却仍似有话要说，他面带不悦而又一锤定音地宣布:“黔国公沐晟为征夷将军，调云南、贵州、四川都司以及蜀王三护卫，共四万军兵于云南。大军到齐之日，并是出征之时”。
    见木已成舟，张辅并默然起来。
    朱棣又命兵部尚书刘俊即刻前往云南，参赞军事；再敕交趾都司都督佥事吕毅、黄中整兵听调，同时令其备水军二万及舟楫器械待用；最后又遣使于简定，告诉他“若及时悔改，可既往不咎”。
    月底，莫邃来京觐见皇上。由于与张辅的私交，莫邃在京期间就一直住在张辅家中。
    因为忙于军务，张辅当天宴请莫邃吃了晚饭，就让徐政以及他两个弟弟来招待他。直到第三天晚上，张辅才与莫邃入座深谈。
    见莫邃宜从刚来之时的忧心仲仲，已变得怡然自得。不想深究自己的老弟们是如何招待莫邃的张辅问道:“莫公，在金陵还习惯吧”？
    莫邃带着笑意地叹道:“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大绅（解缙的字）为何会在升龙，对金陵如此恋恋不忘”。
    张辅摇着头地道:“大绅在升龙，干得怎么样”？
    听到英国公如此问，莫邃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但随即他又微笑地回道:“大绅在升龙，颇得当地士绅的欢迎”。
    张辅见自己问莫邃，解缙干得怎么样？他却回答解缙的人缘不错。张辅自然猜到解缙在交趾的所为了，他应该就是行文人墨客不理政务那套。
    这时，莫邃叹道:“我本来以为皇上会派张英公，再去交趾”。
    听到莫邃切入到了主题，张辅并直接问道:“逆贼简定，现在可有将所谓的陈氏后人摆出来”？
    莫邃神色一变，先看了看四周，又确定耳中只有虫鸣声，他才道:“逆贼已慌称找到陈氏后裔，简定说那人叫陈季扩”。
    张辅淡淡地道:“若是简定树立“复陈氏旧业”的旗帜，交趾的局势会变得复杂起来”。
    发觉莫邃期待地看着自己，张辅并将北边的情况简单地告诉了他。莫邃良久才道:“张英公，大可放心去随陛下北巡。老夫回到交趾，定全力相助黔国公沐晟”。
    就在两人有些无言之时，他俩见到张軏一脸兴奋地过来了。张軏兴奋地对张辅与莫邃道:“莫公、兄长，爪哇国西王都马板此刻已率妻子来到了金陵，向皇上谢罪”。
    张辅正欲说话，却在此刻听到莫邃的哽咽之声。莫邃见张辅、张軏都看向自己，而张軏的脸上还挂满了不解，他抽泣地道:“老夫今生能得见中华恢复昔日祖龙、汉武、唐宗雄风，虽死无憾”。
    见莫邃变得益发激动起来，张辅对张軏道:“明日陪莫公去鸿胪寺（拥有今日外交部所有实权的部门），你告诉寺卿，莫公是我的老朋友”。
    再又见到张軏随即就应诺，莫邃深深地看了张辅与张軏一眼后，即表示自己想去休息一下。
    张辅明白莫邃这位典型的汉族主义者，是想第二天能精神抖擞，去见爪哇国西王都马板。他点了点头，即令张軏送莫邃回屋。
    见庭院只剩下自己，张辅想到了本雅失里，但旋即他又想到本雅失里的冤家、瓦剌部三大首领之一的马哈木。张辅现在知道陛下现在是扶持马哈木，来对付本雅失里。
    贝加尔湖西岸，马哈木部落所在。
    虽然已然入秋，但是草原，白天依然还如夏天一样被炙烤着；不过到了晚上，草原的温度却会降至冰点。所以在这种地方能得以生存的，无一不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胜利者们。
    虽然马哈木是这些胜利者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但这不代表马哈木不想改变。只要是人，都想自己的生活质量，能一天比一天地有所提高。
    之前马哈木就联合瓦剌另外两大部落首领、也是他的兄弟太平、把秃孛罗两人，向永乐皇帝上奏请求封爵。但被永乐皇帝以“无功不得受禄”，而拒绝。
    被永乐皇帝拒绝，马哈木深思苦想一番侯，并开始到处宣称本雅失里的实力如何如何大。马哈木之所以夸大本雅失里的实力，在于他已将本雅失里当作他登高的一把扶梯。
    而且马哈木从来就不认为，本雅失里是一个合格大汗。在他的价值观中，这用白骨堆积而成的大汗宝座。就本雅失里这种到处阴人的鼠辈，他有何资格去坐？
    相反来说，马哈木倒是对朱可汗这种主要用白刃来解决问题之人极为认同，尽管马哈木知道朱可汗，也是一个诡计多端之人。
    苍鹰不狡诈，怎能称之为雄鹰？老鼠再聪明，也改变不了自己是老鼠这事实。马哈木如此认为着。
    除了价值观的认同，马哈木不会否认朱可汗比本雅失里这个穷鬼有钱，也是他此刻投向朱可汗的重要原因。
    至于黄金家族什么的，马哈木一直有些不以为然，凭什么只有孛儿只斤才能继承蒙古大汗？马哈木认为成吉思汗之所以伟大，不是他这个姓氏，而是他的事迹。没有了英勇事迹，孛儿只斤这姓氏就只是过去的荣光罢了。
    当然马哈木不会在部落中去公开宣称自己这个观点，马哈木知道对于普通蒙古人来说，孛儿只斤这姓氏已被神话。
    为了让自己投效朱可汗，能得到部落绝大多数的认可。马哈木决定自己应该去肯定一下，部落里流传朱可汗是元顺帝的遗腹子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