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殿中青莲花开花谢记不清几度轮回,在孟邪神魂之力彻底沉睡前,月吝终于归来。
枪尖凝寒光,血甲覆银霜,眼前男子,已然是一名合格的大妖。
冰冷无情,嗜血凶戾。
孟邪眼底笑意温柔,“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很久。”
月吝将染血银枪往身后藏了藏,眉目间凝结的寒霜,忽遇春风,冰雪消融。
“随我进殿,外头瘴气太深。”
长腿一迈,也不等孟邪,越过她便先进了殿。
孟邪负手跟在他身后,笑着仰头问他,“还走么?”
月吝脚步微不可察的顿了顿,才道:“不走了。”
孟邪眼眸微微弯起,月吝眼角余光一直锁定着她,见此便也悄悄勾了勾唇。
妖之欲,不满则疯狂,满足则无聊。月吝的欲望,孟邪一人就足以填满,从此眼中心底是她,非是滚烫炙热失之欲死的浓烈情爱,只是看着她……就觉得分外安心罢了。
只要她在身边,月吝内心深处狂嚣不停难以平息的嗜血渴望便会悄然沉寂,那难以言喻的焦躁疯狂也会随之消退。
无关情爱,此生风与月,尽是她的身影罢了。
魔族元气大伤,妖界亦损耗不小,月吝率军回到妖界后,六界这才安宁下来,魔族这次吃了个大亏,老实不少。
……
……
月吝身高腿长,随意一靠便占了孟邪大半地方,“这么看着本帝作甚?”
孟邪推开他的腿,初初睡醒神色尚未清醒,颇有几分茫然,“你为何会在我床上?”
月吝微挑眉峰,长腿一伸便将她圈在身下,翻身压住她后神色不满:“你近日为何愈发嗜睡了?你是不是不想见我?神仙分明不用困觉的。”
孟邪有些困倦,便伸手揉了揉眼眶,“许是不太习惯妖界风水,总觉疲惫。”
月吝双臂撑在她耳侧,看了她许久后突然低头,啃上她的唇。
当真是啃,又吸又吮又咬。
无论是红衣月吝还是白衣月吝,都不会对她做出如此孟浪之举。
孟邪呆了呆,去推他,“你做什么?”
月吝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本帝在疼爱你,书上是这么画的……”含糊话语伴随着湿漉漉的吻,让孟邪身子发软。
“砰!”
下一刻,妖帝大人便被身娇体软的水美人一脚给踹下了榻,孟邪拢了拢衣襟,蹙眉问他:“谁教你的?”
“孟邪!”月吝暴怒:“你敢踹我?!”
孟邪面若寒霜,“我问你,这是谁教你的?”
“……狐尊。”月吝不甘抿唇,若是半兽形,那双毛茸茸的可爱狐耳定是无精打采的耷拉着的,“他说情缘断了也无碍,妖界多的是手段能让你死心塌地留在我身边。”
孟邪怒极反笑,“所以你就用这种龌龊手段?”
“我哪里龌龊了?!”月吝愤愤不平加信誓旦旦:“等你尝过了本帝的滋味后,定会舍不得离开本帝的!”
孟邪捂脸,“这么羞耻的话……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若无其事将它说出口的啊……”
月吝起身将她扑到,伸手要扒她衣裳,“阴阳和合乃天地之道,有甚可羞耻的?无爱亦无干系,有欲就行了。”
“荒谬!”孟邪拍开他,“不许碰我!”
月吝停下动作,眉眼沉沉看了她片刻,随后大字型仰倒在孟邪的床上,一副任孟邪宰割的模样,“行吧,那换你来。”
孟邪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扰得没了思路,“我来什么?”
月吝偏头定定看着她,“脱我衣服,睡我。”
十分干脆简洁明了。
孟邪脸色爆红。
“嘭!”
“砰!”
尘埃落定,雪白身影被关在门外。
“不许你再进我宫殿!”
打个仗还能给学坏了?什么混不吝的话也敢往外讲!
月吝脸色阴沉,“孟邪无垠!你好样的,你可知有多少美人想与本帝春风一度?”
回应他的是玉枕砸门的声音,“你走开!”
“好、好、好、”月吝咬牙道了三个好字,脸色铁青拂袖离去,“你可千万莫要后悔!”
事实上,今日之事孟邪做来压根儿就没经过脑子,也根本没功夫后悔,砸完枕头就脱力倒在了床上,疲惫阖眸,人事不省。
月吝怒气冲冲回了自己的寝殿,翻出枕头下的春宫图撕了个稀巴烂。
“什么深陷情欲死心塌地?!荒谬!胡扯!无稽之谈!简直是岂有此理!”
殿内纷纷扬扬洒下一室纸屑,月吝犹不解气,并指一划便破开虚空,不知去哪个小世界逍遥去了。
撩人不成反被踹,恼羞成怒的月吝索性隐匿行踪,这下可好,连妖界尊者都寻不到他踪迹。
等月吝浪够了拎着两壶凡间佳酿慢悠悠回到地宫时,这才发现周围灵气空前的浓郁,灵气泉眼正是孟邪居住的水神殿。
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有些不安。
他走向水神殿,沉声问道:“出了何事?”
“参见帝尊,”妖界精灵们恭敬下拜,脸色难看得紧,“水神大人久居妖界,到底是污了仙根,现今沉眠不醒,尊者们又寻不到帝尊行踪,只好在水神殿中布下聚灵阵。”
妖精是排斥纯净灵气的,若不是孟邪身份特殊月吝看重得紧,小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在水神殿伺候的,灵气入体,忒得难受。
月吝闪身进殿内,“速传狐尊前来。”
“是,帝尊。”
月吝走进寝殿,便见沉睡不醒的孟邪,眉心一点翠盈盈的光欲散不散。
“水魄?!”月吝心跳突然停了一拍,忙将孟邪半抱着扶起,捏着她的双颊以唇渡气。
星辰之力与鸿蒙仙气同出一源,应该能护她水魄不散。
“吾王,”狐尊杵着星杖身子骨还算硬朗,“您总算归来,若是再晚几天,这水神大人……”
月吝脸色难看至极,“她究竟怎么了?”
狐尊叹气,“水神大人天生神裔,万水灵体,受的是纯粹仙气蕴养。如今久居妖界,瘴气侵心,哪怕布下聚灵阵也无法阻止水神体内仙气溢散,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灵识再入鸿蒙,沉睡个千千万万年才能再次苏醒。”
到那时,便是前尘尽忘又是一次新轮回了。上古神裔,不死不灭,沉睡万年重为纯净灵体,前尘不记。
缘尽痴缠,不得善终……
月吝咬牙,整个人似乎都在发着颤,怒到极致,冷到极致,“可有补救之法?”
“若是现在将水神大人送回诞生之地,水魄稳固,则无恙。”
孟邪诞生之地?想是水灵现世之地罢。
月吝掀开锦被,将孟邪抱起。
“帝尊这是……?”
“琅嬛仙界,弱水天河。”
孟邪的水灵现世之地,便是仙界弱水河,神识觉醒后又飘去了龙族久居之地,之后才有了形体。
叛出仙界的前战神玄天月吝,抱着昏睡不醒的水神再次打上了琅嬛。
上次闹了一通水神仙君府,顺带劫走了不少天宫饰物,这次不知又要怎的闹。昔日下属战战兢兢与他对峙,月吝却看也不看,一路疾行到了弱水河畔。
孟邪眉心光芒大盛,水灵之力萦绕躯体。
月吝眼睁睁看着她沉入弱水之底,握了握拳,红着眼退出了仙界,一草一木皆未损伤。
此番行径倒是让众神摸不着头脑。
第二日,妖界大军越过夜幕星河,大肆侵入琅嬛仙界。
五方仙神怒不可遏,连绵不见天日的云头占满了乌压压的天兵。
“仙妖两界向来互不干扰,妖帝意欲何为?”
长枪直指弱水河畔,“本帝意欲,这琅嬛仙界。”
“嚣狂!”
仙、妖两界暴乱波及六界苍生,生灵涂炭万物枯槁,孟邪被阵阵哭诉声唤醒。
那时,战火已波及整片仙境,纯洁无暇的白云染上乌黑,支离破碎,绚烂彩霞变得腥红,充斥着杀伐之声与血灵腥气。
琅嬛仙境,仙雾微弱,花草凋零,纯净仙气里夹杂着丝丝血腥味儿,弱水河畔以南,绝美仙境,弱水河畔以北,杀伐炼狱。
那驾行九蟠地魔龙领头屠虐仙界之人,分外让孟邪眼熟。
眼熟到,让她心是寒凉的,眼是冷漠的。
“你醒了,”青龙吟啸,腾飞间化作人形,身上伤痕累累。
孟邪指尖发着颤,“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还不是那妖狐杀性难消,这次又盯上了仙界!”青谒冷笑,眼底是压抑不住的痛恨,“当初我神木传书要你速回仙界,你非是不听,现在可好,你连弱水最后一面都见不了了!”
“弱水姑姑……”孟邪心中震颤,抬眸目光似利剑,“最后一面?你什么意思?”
青谒深吸了口气,藏在宽袖里的小臂微抖,“你难道没发现弱水天河灵息微弱得近乎湮灭?”
“你的弱水姑姑,被天玄月吝一掌震碎了神魂。”
弱水……被月吝震碎神魂?
孟邪整个人都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心中那眼冰冷潭水,终于上升到足以溺死她的高度。
冷,好冷……
“孟邪!你去哪儿!”
水色流光划破天河,往仙妖战场而去。
青谒咬着牙,眼中赤光闪烁,恨意翻涌,声声字字恍若恶鬼噬魂,“你还要去找他,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去找他!”
“玄天月吝!”
女子呵斥仿佛轻雷,酥酥麻麻的炸响在月吝耳边,心尖。
眼中浮现浓浓喜悦,随之被他压下,微扬下颔,神色不耐且高傲,“醒了?跑这儿来做什么?”
孟邪踩过绵软仙云,死死握着拳,才让自己的嗓音与往常一般无二,“为何攻打仙界?你不是说过,再也不主动挑起战乱了么?”
“可你离开仙界会死,”月吝皱眉,不太满意她醒来就质问自己,眼中还带着些类似于邀功求赏的小情绪,“你喜欢仙界,我就把仙界送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孟邪闭了闭眼,“你真是无可救药。”
月吝压下怒火,“你怎么敢这么说我?”嗓音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委屈,“我费这么大功夫究竟是为了谁?”
“那你有没有问过我,这些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呢?”孟邪笑了笑,眼神空洞至荒芜,“我离开仙界不会死,待在妖界才会让我陷入沉眠。琅嬛仙境,本就是我的仙境,是这千万生灵的仙境,”她问他,“你为什么要来破坏这里?”
“破、坏、”月吝咬牙而笑,不屑解释,“对,我就是在破坏,你奈我何?”他握拳,“过来。”
“你身上的水泽之力,哪儿来的?”孟邪直直望着他,“水灵魂珠,方藏水泽之力。”似乎只要他一句话,便能将她打入深渊。
月吝的心,自从经受过那生生剜去半窍的裂心之痛后,就该是感受不到痛处的,此时却痉挛似的抽得痛,这痛太难熬,险些将他逼疯。
于是他冷冷笑出声来,“你这是什么眼神?怀疑?痛恨?还是厌恶?!既然心中已有决断,又何苦来问我?”他笑容快意,眼底难掩愤恨,“对,是我捏碎了弱水的魂珠,所以你要杀了我么?”
“是我错,”孟邪无力阖眸,似哭似笑道:“你将柔软的心给了我,剩下的,便是冷锐坚硬与恶念。”她睁眼,似乎是含了泪,一步一步向他靠近,“从前你有多厌恶那半颗蕴含妖性的心窍,现在我就有多厌恶占了你善念心窍的自己。”
“你失了柔软,失了体谅,失了善念,甚至失了自我。”
月吝站在原地,示意妖界子民勿要妄动,冷冷问她:“你想做什么。”
“你还是你,”孟邪仰头看他,左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轻柔而眷念,“虽然我总说,月吝并非玄天月吝,但我心里是知道的,你还是你,缺了半窍,你仍然还是你,只是……”她含泪微笑,“笨了许多,总是以最伤人的法子来同人相处。”
她道:“玄天月吝。”
月吝心中一片冷硬,目光无波与她对视。
他动不了了,星辰之力亦无法流转一丝一毫。
左手温柔的抚过他的眉眼,右手攀上他的胸膛,染血陷入。
散发着妖冶红光的炽热心窍,被狠狠掏出,孟邪翘了翘唇,眼角终于落下一点晶莹。
手中微一用力,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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