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夫君不可休》第408章 交换（十）

    陆嫣的年纪虽然往回倒退了十数年，但依旧保持着成年人的心智。有些‘恶习’一时也没能改过来，比如跟着鸨母‘混’日子的时候，她们的作息总是与平常人相反的，别人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们则是白天安睡夜晚起身，因为那些撒银子的恩客多是月明星稀之时才大驾光临的。
    “外头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睡眠不足让陆嫣的脑子有些迟钝，记忆也随之紊乱，她迷迷糊糊感觉跟前有人便默认是鸨母弄来监视顺便伺候她的丫鬟，因而语气十分不善，“你是死的吗？还不快出去让他们全都闭嘴！”
    陆嫣一家在庄子上本就只是借住，暂时的那一种，捉襟见肘的日子让他们看起来就有股子寒酸劲。刚开始陆嫣一家三人被安置到这个庄子上来的时候，庄子上的人待他们还是很不赖的，就算是远亲，毕竟也是主人家的远亲，多少沾亲带故，好些想要离开这个庄子的人都蠢蠢欲动地试探一二。时间一长了，所有的试探和讨好便都渐渐没有了，因为他们看出来了陆嫣一家其实是被打发到了这个庄子上，主家在等他们自己识趣离开。
    但陆嫣千方百计哄她爹娘将她带来了京城，路上吃了一堆的苦，又如何能甘心就这么无功而返？
    “嫣儿？！”陆嫣娘飞快地从衣橱边冲了过来，伸手就捂住了陆嫣的嘴，“快别说了！陆夫人来了！”
    听到她娘的声音之后，陆嫣倒是有些回过了神，不过依旧很不喜欢她粗的捂嘴动作，直到听说陆夫人来了，才颇有些不耐烦地拍了拍她娘的手，眨眼示意她松手。
    “你刚才说陆夫人来了？”本来准备翻身继续睡的陆嫣突然就弹坐了起来。
    “是啊，就在外头呢！你以为外头为什么那么吵吵，那些个仗势欺人的东西这会儿都在竭尽全力讨好陆夫人和陆大少爷呢！一个个笑得黄鼠狼一样，那嘴脸！”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我拿一套衣裳过来。”
    “我刚才就在想着要挑哪一件呢！平日看嫣儿你穿哪身都是好看的，这会儿瞧着又好像哪一身都不合适。”
    “哪件看起来最喜气，就拿哪一件吧。”听说多年未能得女让陆夫人得了一种病，一种觉得小姑娘就该穿得越花哨越好的病。
    陆嫣娘手忙脚乱地帮着陆嫣一块儿穿衣裳的时候，陆嫣突然开口问了一句，“陆夫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就算是到了现在，天色其实都还算早，如果陆夫人是刚到的话，那么她难道是晨曦未现就已经出门了？
    “听说是昨晚到的。”陆嫣闻言立马就看向了她娘，她现在这个年纪就算习惯使然也根本没法熬夜，但她爹和她娘肯定是比她睡得迟的。
    陆嫣虽不曾言语，但想说的话已经都融在了带着些许冷意的眸色之中，陆嫣娘不由得打了个小小的寒颤，“听说很晚才来的，当时我和你爹都已经睡熟了。”
    “算了！我先出去了。”陆嫣才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发现她娘配合她的脚步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侧，“你跟着我做什么？”
    “见见陆夫人，感谢她这段时间以来对我们一家的照顾。”陆嫣娘想让陆夫人知道他们虽然来自乡野，但也是知道人情世故，会感恩的人。
    “你留在这里别动，我自己出去。”陆嫣觉得，陆夫人肯过寄她做女儿的前提，是她不能和原生家庭太过亲近了。又不是冤大头，谁又愿意养着一个随时可能会吃里扒外的货色呢？
    出门之前，陆嫣拿起了桌上的铜镜，对着铜镜不时地牵动嘴角，看着铜镜之中那张年幼到陌生的脸露出讨好的、腼腆的、灿烂的……各类笑容。这是她这辈子头一回见陆夫人，第一印象十分重要。
    陆嫣娘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十月怀胎的女儿就这么慢慢地坚定地走出她的视线。片刻之后，扬着笑脸出门的陆嫣一脸阴沉地走了回来，“你出门去打听一下，陆夫人急急忙忙地去哪里了？”
    “啊？”陆嫣的脸变得太快，快到她娘一时没有能反应过来。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雪中送炭的人少，幸灾乐祸的人却多，根本不需要陆嫣娘费劲打听什么，庄子里的人已经你一句我一句的让她明白了现在的情况。陆夫人也许确实是想要收养一个女儿，但幸运的却不是千里迢迢主动送上门来的陆嫣。
    “嗤。有些人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咱们家夫人眼光可好了，隔壁庄子那个小姑娘啊，那就是天上的小仙女下凡。”
    “可不是，听说几位少爷也喜欢得紧呢，天天过去陪未来的妹妹玩耍。”
    “……嫣儿，怎么办？”如果陆夫人真的已经决定了养女的人选，那他们不就白忙活这一场了吗？眼皮子浅的陆嫣娘已经开始在迟钝地心痛来京花费掉的盘缠了。
    “陆夫人稀罕，陆家公子们也都喜欢的？”呵！陆媛，原来你在这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吗？但没关系，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不是吗？
    “娘，别怕，选择越多，最后胜出的才越珍贵，不是吗？”她是输过，但不代表她会每次都输。
    “嫣儿？”陆嫣虽然在笑，但她娘却总觉得毛骨悚然。
    “其实，我也很喜欢长的好看的妹妹。”长得好看的姑娘谁又不喜欢呢？如果……如果这辈子她和陆媛掉个个儿呢？光是设想那样一个场景，她端坐在陆衍身边，由着陆衍哄她，而陆媛衣着暴露地在席间起舞，任由陌生男子亵玩，陆嫣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本来，她不过只是想要让陆家提前有一位七小姐，现在么，她改主意了，一个萝卜一个坑，她空出来的那个坑，也该有人填上才对。而陆媛，正是填这个坑的最佳人选。有些人，你只有将她彻底踩进泥里，才能完全地放心。
    重生至今，她一直以为她只有相貌一个筹码，现在才发现，其实她还有别的筹码，比如她虽然披着这样一幅年幼的皮囊，但她其实仅仅只是看起来年幼罢了。而这世上大多数人呢，对年幼又长得好看的小姑娘丝毫没有防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