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永远不知道,他其实已经得到了一张免死牌。可就因为不知道,所以他才十分恐惧。毕竟,再怎么看,他都感觉不到眼前萧关的西凉铁骑,有那么一丝一毫放过他的意思。
就在刚刚,萧关之上的城弩骤然发射,势如雷霆,一箭便将一名企图蒙混过关的大汉,连人带马钉死在了地上。韩遂是知道萧关之上有城弩的,但年久失修,早就不能用了。可想不到张绣至此,就将那些城弩修复了一半,这让韩遂感到有些震惊。
更不要说,此时的萧关城门上,还挂着十几颗乱贼的首级。韩遂纵然看不清,但也知道那必然是铁羌盟中的中下级首领的脑袋。再加上城门处西凉铁骑轮番严查,三班调换,不时还有骑着高头大马的西凉骑士来回巡梭,如同防贼一样死死监视着进出萧关的人,让韩遂不由在震惊当中就夹杂了一丝绝望。
要想回到西凉,韩遂就必须通过这道萧关。他现在十分悔恨,自己当初怎么就不留下一些人手驻防,以至于让张绣兵不血刃、就跟捡东西一样轻易地占据了这座雄关。
自古东函谷、南崤武、西散关、北萧关为关中四大关隘,四关之一的北萧关,地当固原东南,是三关口以北、古瓦亭峡以南的一段险要峡谷,有泾水相伴。萧关就建在泾水东岸开阔的台地上,与地势互为唇齿,自战国、秦汉以来,萧关故道便一直是关中与北方的军事、经济、文化交往的主要通道,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而现在,它就成了韩遂生与死、兴与衰的一道线。韩遂若能通过这萧关,则卷土重来、再为西凉王并不是什么梦想;可一旦他身陨萧关之下,便只能留下一副枯骨扔在乱葬岗中,首级被送入长安换来张绣的锦绣前程。
“彦明,此当奈何?”到达萧关前的韩遂,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趋势。可纵然如此,他还是坚持挺起了身子,躲在这处土坡之后远眺着萧关的一举一动。
“主公,此关只能偷渡,万不可强攻。”
阎行仍旧面沉如水,但这句话传入韩遂耳中,完全就是一句废话:现在他们手下的人加起来不过三百余,将近一半人连战马都失去了,又拿什么跟兵甲齐备、占据天险的西凉铁骑去拼?
可接下来,阎行的话就让韩遂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阎行,就好像第一次才认识这个人一般。只听阎行缓缓说道:“主公,萧关虽防备森严,却也非毫无破绽。汉室秉承仁德治天下本不是什么错事,但拿在此处便有些不妥了。张绣也为西凉人士,难道他就不清楚,这时候的萧关就应该紧闭不通,守株待兔吗?”
听阎行将自己说成了兔子,韩遂未免有些不愉,但这点小细节并未让他小题大做,反而听着阎行分析丝丝入扣、不由感觉自己非但低估了汉室天子,也低估了眼前这位文武双全的干才。
不错,汉室让当地百姓来回进出萧关,的确体现了汉室仁德的一面。可早先萧关就是无人镇守的,百姓们都能随意进入,现在汉军严防死守,搜查严密,虽然已网开了一面,但仍旧会惹得那些豪爽直率的关西百姓不满。并且,此时关西还在征战当中,张绣这便开放萧关,不可避免地就给了人可趁之机。
“若是我等可将汉室的仁德利用一下,再学一下张郃这暗度陈仓之计……也不见得就不能突破这萧关!”阎行紧蹙起眉头,似乎脑中已经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正在酝酿、完善。
韩遂也是善谋之人,可他虽然知道思考当中的人最烦被人搅扰,但此计攸关他的生死存亡,他忍不住急切问道:“彦明,可是有了妙计?”
“主公!……”阎行这句话语调有些重,明显有些不愉。现在形势不同,韩遂也只能面色讪讪,可想不到,当阎行看向韩遂的时候,忽然便好似将脑中那重要的一环构建完毕一般,惊喜说道:“主公正在病重,本有不便,可此时却不见得不是一件妙事啊。毕竟,汉军怎么也想不到,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铁羌盟主已然病倒了……”
“哦,彦明当真有了妙策不成?”韩遂精神为之一震,再一次觉得,以后将铁羌盟交给阎行,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此时的他,已经十分认真地在考虑这个问题了。
翌日。
就如同最平常的一天一样,萧关的大门再度缓缓开启,一些等待着出关的百姓陆续赶来,面色不耐地等着汉军的盘查。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等待出关的人,多了一对看似父子一般的两人。老人蜷缩在一辆独轮车当中、裹着兽皮,看起来奄奄一息,而那个推车的儿子,也一脸愁容,看起来十分苦闷。
乱世当中,善意和怜悯就成了奢侈品。不过,关中一带毕竟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可此番百姓都离得这对父子远远的,生怕这对父子的不幸传染到他们身上一般。
这一日,张绣的西凉铁骑检查仍旧十分严密,出关的百姓不仅需要被搜身,还要被提问出关的意图,稍有可疑,就会拦截下来,等待着城门令的进一步审查。也由此,当太阳都升至半空后,出关的百姓仍旧寥寥无几。
当太阳渐渐升至正空的时候,百姓们的神态明显开始不耐起来,但在西凉铁骑虎视眈眈的眼神已经冷气森森的兵刃威胁下,他们还是识相地闭上了嘴。不过,终究那丝萦绕在众人心头的焦躁,开始愈发浓郁了。
就在距离那对父子审查还有一段时间的时候,一个手脚粗大的关中女人忽然开口:“官兵老爷,你们还是发发善心,先审查这对父子,让他们出关吧。”
“按顺序来,他们这样插队,岂不是让其他等候已久的百姓们吃了亏?”守关的西凉铁骑只觉得这是一次寻常事件,并未怎么放在心里。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在关口的百姓,却异口同声地向这对父子求起了情,表示他们愿意让这对父子插队。
这就让西凉铁骑感到有些奇怪了,他招了招手,让那对父子上前。负责搜查的西凉铁骑先上下仔细打量了这一对面色十分怪异的父子,然后便开口问道:“尔等出关为何?”
那个儿子似乎很有些问题,眼神躲闪,不敢正视西凉铁骑那犀利的眼睛,喏喏说道:“出,出关探亲……”
“探亲?”西凉铁骑当即冷笑了一声,招呼了一下,登时四五名兵士将这对父子围了起来:“此时尚未至年关,走亲访友可不是冬十月的该做的事儿。倘若说接济一下凉州的穷亲戚,也该是他们入关求你们关照才对,你们怎么还可能主动去接济他们?”
“更何况,你们也根本没带什么接济的物件……”守城兵士的嗓音陡然犀利起来,中气十地喝道:“说!你们是不是铁羌盟叛贼,企图蒙混过关?!”
“官兵老爷,冤枉啊,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关中的良家子,只为头些年天下动乱,才躲入了深山当中作了猎户。”那儿子被西凉铁骑这么一喝,吓得一下跪在了地上。而他独轮车中的老父亲,也一下面如人色。似乎想开口替儿子求情,可张了张口,又似乎有什么顾虑,又随即闭口不言,只是脸色焦虑,一副受惊的模样。
“关中百姓?”西凉铁骑一下笑了起来,手中长枪登时齐齐架在了这对父子的肩膀上:“关中百姓的人,怎么会一副凉州的口音?欺负我们听不出来是不是,告诉你们,我们可是土生土长的凉州人,你那口音明显就是金城郡的,还想欺瞒我等不成?!”
“这,这……”那儿子被人拆穿,一下面如土色,仿佛认了命一般跪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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