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雾气柔柔的笼罩着四野,似乎连渭水河狂暴奔涌的吼声都隔的远了开去。连续三个时辰蹲守在高高的塔楼之上的冀城哨兵,此时已经是又冷又疲惫。
他抱着号角不停的在原地踏着步,虽然这样会干扰他的听力,让他难以专心的应敌,但是不这样的话,绝对会因为寒冷而害上伤寒。可即使如此,他也已经连着打了多少个喷嚏了。
更何况,如今哪里还有需要监视的羌胡大军。今日一早,韩遂已经率领着二十万大军追击天威神将军去了。再加上那位陛下钦定派来的鲁司马,或许这个时候,韩遂那二十万大军已经在长蛇谷灰飞烟灭了。
一想到二十万大军被汉军剿杀的滔天军功,这位哨兵便忍不住有些抱怨:“府君大人毕竟老了啊,如今汉室正是锐意进取之时,多少出身卑微的将领在陛下的慧眼下崛起于行伍,假如自己自己参与那场大战,恐怕后半生的生计就不用发愁了吧?”
算了,不想了,老成谨慎也未尝不是优点。毕竟,就是府君大人的谨慎,才守卫住了冀城,使得数万百姓得以保全。再说,马上就要换岗了,再想那些没用的也只能让自己更累更困。若不是天气太冷,一旦睡着便会得病,他真想在这望楼上睡一小觉。
可正在这时候,他忽然看到远处似乎有黑影一闪,他一惊,揉揉眼睛细看,浓雾飘过。便清晰的见到几个杂色衣服的人站在前面百步之处。这些人,是什么时候钻到眼前来的?
他大惊,拿起号角,才要吹响,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控制不了喉咙。眼珠蓦然惊恐地睁大至极限,仿佛看到了他人生当中最恐怖的一幕。
无数的人影影绰绰地从地上伸出手来,扒开地面上的泥土,一个个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远远望去,这诡异的一幕就好像无数死去的尸体再度复活从地底下爬出来复仇一般!
实在太吓人。
难道,这些人在战场上战死的兵士,真的不甘心投胎化为厉鬼前来寻自己复仇吗?
这名哨兵只是一个人,他可不相信自己有勇气敢跟这些厉鬼对抗。直到当他看到这些复活的厉鬼都弯着腰以极为怪异的姿势朝城墙这里冲来时,他才在雾气被吹散的一瞬,看清来者根本不是什么厉鬼,而是一个个扛着沙袋的兵士!
他们要填河攻城!
大脑中猛然意识到这一点,哨兵下意识地就要吹响号角。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晚了,一排箭带着尖细的破空声飞了过来。锋利的箭簇从他身上一穿而过,鲜红的血喷洒在空中。
解决掉望楼的哨兵之后。前排那些兵士一挥手,后面数万个兵士已跟了上来,他们悄然散开,成扇子面向前扑去。他们个个身形矫健,穿着软底的鞋子,悄无声息的向护城河处逼近。
黎明这段时间,正是人睡得最香的时候。也是天最黑的时候。借着这雾气与黑暗,他们一路扫清城门前的蒺藜和鹿角,随后,一袋袋沙子如下饺子般被投入冀城的护城河中。很快,一条由沙袋构成的贯通护城河的道理在这些人的欢呼声中完成——这个时候,他们已不必惧怕惊醒冀城的守军了。
踏着浸水的沙袋路,这些人又从腰间掏出了飞索,飞快地勾在了城墙之上。直到这个时候,城墙上才传来一声大叫:“有人攻城啊!”然而,这一声喊叫却成了他最后的遗言,率先爬上城墙的西凉大将马玩,一刀斩下了这名冀城兵士的脑袋。
凄厉的叫声打破了夜的静寂。冀城中人影幢幢,有人衣冠不整的闯出兵营,有人在大叫,战马开始嘶鸣,人们终于忙乱起来。可是,今天早上韩遂率领大军离去的消息,使得整个冀城的守备看起来十分松懈,城墙上那些好似应付公事般的数百兵士,根本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打破城池,鸡犬不留!”李堪举刀仰天大吼着,声音里尽是得意的嚣张:“韩盟主果然神机妙算,今夜夺了冀城,明日我等再度马踏关中!”
“哇呼!……”接连不断的欢呼声和嚎叫声响起,这些从地底当中爬出来的兵士,一个个疯如狂魔。
没有人知道,在这天寒地冻的气候里躺在土里一夜是什么滋味。
今早大军开拔之前,韩遂就秘密令各营帐的兵士三人一组开始做准备工作。他们选出一位耐寒体健的袍泽,躺入土坑当中。而剩下两位兵士便多故意乱走乱动,使得整个大军阵势看起来嘈乱不堪。
二十多万的人数,再加上散乱的阵型和晃眼的兵刃反光,令汉军统帅根本无法察觉出这支大军少了一万人。正准备在这个黎明时分,对冀城发出突然袭击。
然而,计划虽然看起来很完美,准备保密工作做得也十分完善。但即便地面早就用火堆烤热,土坑里也铺满了厚厚的毛皮,兵士在进入里面的时候还喝光了所有的马奶酒来驱寒……
然而,夜到三更的时候,冷风便从喘气的小孔里吹入肺里,仿佛将整个胸腔都给冰冻住了。地底的泥土迅速变得酷寒僵硬,让他们几乎有五分之一的兄弟,再没有从地底中爬出来。
熬过最艰难的死亡的折磨和尽情可释放怨愤情绪的战斗,令这些兵士已尽数陷入非人的狂怒状态中。他们虽然手脚都还有些僵硬,身躯也都有些摇晃,但他们的胆量和凶悍的气势已然压倒了一切。
一位韩遂军来不及躲闪,被一支长矛刺中,可他在临死之前,满是不甘,拉着长矛带着那名矛手一下跳出了城墙。
一名韩遂军没有躲过一支暗箭,可他冰冷的身体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双眼通红地朝着那名弩手冲去,直至一刀砍下那名弩手的脑袋。
一名韩遂军被砍倒在地,却好似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死去,爬着扑上那名刀盾手腿上,用牙齿狠狠咬掉一块肉……
在敌军如此不要命的攻势下,城墙上的守兵,几乎只是一个照面,士气便被击溃。
“冲啊!”
“杀啊!”
“打破城池,予尔三日快活!”
马玩率先冲入城脚的石梯,可刚踏下第一步,他便忽然感到脚底一阵剧痛。大声呼叫起来,一屁股坐在冰凉的石阶上,气急败坏地从脚下拔出一颗染血的铁蒺藜:“他娘的,竟然还有暗器……不好,城中有埋伏!”
话音刚落,马玩便看到城下这时已涌来一群冀城郡国兵,他们几人抬着鹿角、拒马之物,组成一道简易的防线堵在石梯的下方。随后,一些兵士更抬着几个巨大的火盆来到这些长矛手之后,亮出手中的弓箭,在火盆上引燃了箭头的沾了火油的布条。
马玩惊惧地看着这一切,但却仍旧想不通这些冀城到底想要干什么。火箭杀敌虽然是不错的防御手段,可是,只单凭这几百名弓箭手,又能射出几箭?自军一个冲锋便可将他们冲击溃散。更不要说,挡在他们前面的,还不是专门护卫弓箭手的刀盾手,反而是更适合突刺拼杀的长矛手……
然而,马玩还是隐隐感觉不对,他此时无意伸手一摸城墙石砖,忽然摸到一片滑腻的东西。疑惑地拿到鼻尖嗅上一嗅,登时脸色大变:“不好,是火油。将士们,快随我冲啊!”
毫无疑问,马玩这个命令无比正确。可问题是,目前意识到危险的,只有他一人。更多的兵士看到那些慌不择路赶下石梯的兵士,一个个被铁蒺藜扎得活蹦乱跳、鬼哭神嚎,哪个还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替别人铺路?
于是,弓箭离弦,璀璨的火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危险的轨迹,犹如流星纷落的绚丽。最后落地一瞬,忽然瞬间烈焰熊熊,点燃起一片火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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