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子建》第223章 前表吕布，后表马超

    虎牢关，位于河南省荥阳市区西北部十六公里的汜水镇，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
    此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在三国时代，这里是雒阳八关之一。
    刘协单手按在残破的城墙上，都仿佛感觉到这座关隘的每一块砖石，都在向他诉说着曾经的惨烈和沧桑。它们挡住了无数次的刀枪血雨，却根本阻止不了一次次人类的自相残杀。
    而今日，这里又要爆发一场大战。
    并且，还是三国当中最耀眼两位武将之间的战斗。
    有人说《三国演义》前表吕布、后表马超，刘协对此十分认同。在三国历史上，只有这两个人，都拥有着盖世的武力和令人唏嘘的结局。
    当然，从各人喜好来言，刘协更喜欢马超多一些，毕竟马超的身世遭遇更过悲凉，是这个时代赋予了他最耀眼和最心痛的结局。而吕布的惨淡，多多少少掺杂着个人性格的缺陷。
    然而，战斗从来不会因他人的喜好而又任何一丝的改变。战斗从来都是残酷的，它们只喜欢武力更卓越的强者。
    吕布吕奉先，出身并州，这个时代毫无争议的战神。他的个人武力早已非是一个人的勇武那么简单，在战场上，他是神，他是王，他是死亡的代名词，他用自己的武力铸就出了个人的辉煌，成为一座这个时代不可逾越的高山。
    当这个人骑上赤兔宝马，拿起方天画戟，他就是战场上唯一的亮点。
    历史上的他，虽然没有虎牢关三英战吕布这等让天下群雄为之嗔目的壮举，却的确有辕门射戟，让刘关张纪灵诸将惊呼“将军天威也”的神勇。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说法，在吕布每一次出场的时候，便已令这个时代动容。
    马超马孟起，出身凉州，三国时代毫无争议的最悲情将军。他的个人武力同样撑起了后三国的绚烂。渭水一战，杀得曹孟德割须弃袍，威震天下。虽然他最后败了，但一生哪怕有过这样一次的灿烂，也足够令无数英雄汗颜了。
    当这个人披上锦绣的战袍，手持银枪出现在战场，便没有人能压得住他的风采。
    唯独令刘协感到可惜的一点，就是今年的马超马孟起仅仅只有十八岁。相对于正值人生巅峰阶段的吕布，他们之间的遭遇，或许太早了一些。
    不过，很显然，虎牢关下的马超并不这样认为，当凉州已经盛不下他的威名时，他迫切期望遇到一位能令他拼尽全力的敌手。也因此，当他得知这次的对手是吕布时，他冒着违抗圣命的后果，也要率领着自己的叟兵部曲在关下摆出阵势。
    “陛下，需不需传令让马将军退回关中？”一旁的荀攸望着锦袍银甲的马超，有些担忧地向刘协建议道。
    刘协默默思忖了片刻，最后却轻轻摇了摇头：“没用的，他明知我不会同意这次出战，却仍旧执意出战，便已表明了他的立场。朕，不想做那焚琴煮鹤之人……更何况，朕有预感，吕布这次不会取了马超的性命。”
    “如此说来，陛下也不对这次战役有所期望？”贾诩捻了捻自己的胡子，似乎对刘协此时的态度很感兴趣。
    刘协避开了贾诩那双似笑非笑却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虽然他知道这样徒劳无功，但仍旧讨厌被人看破心中的那一丝龌龊：“朕只是想知道，吕布对汉室，究竟会意欲何为。”
    贾诩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刚才太过孟浪了。不过……这个少年天子虽然明辨大局，但好像对于一些权谋之术并不排斥呢：利用吕布来打压一番骄狂的马超，的确是一招妙棋。将敌人之威都可以借作己方之用，天家的权术果然无师自通、运用随心啊……
    贾诩并不后悔自己这次的窥伺，因为这次令刘协小小的厌恶，已让贾诩知道，自己这样的人非常适合留在这样一位天子的麾下——虽然，李儒一事上已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但贾诩还是喜欢亲自用眼睛来读心。
    可就当城头上的气氛陷入一阵怪异当中时，众人目力所及的尽头，突然出现的一道黑线。
    随着黑线的逐渐蔓延庞大至众人的视野，绵延不息的马蹄声也汹涌地灌入众人的耳中。待这支大队终于在虎牢关下开始结阵时，刘协清楚地看到，骑阵的最前方，一杆名耀的大旗‘吕’字在烈日下猎猎招展。
    原本还有些百无聊赖的马超看到这股骑兵，顿时挺直了身躯。随后他便看到千军争先、奋勇无敌的铁蹄狂乱地叩击在碧绿如茵的草地上，卷起漫天碎草乱泥。惊雷般的蹄声从滚滚涌来，充塞着他的心胸，一时让他感觉天地间也再听不到任何别的声响，只有那雄浑至令人窒息的隆隆声。
    唏律律~~
    嘹亮至令人窒息的马嘶声中，一匹雄健的骏马从骑阵里冲出，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太阳从天际坠落下来。待这匹高大雄壮的战马猛然人立而起，前蹄腾空、傲啸长空之时，马超才看到赤兔上的吕布手执方天画戟，头顶紫金冲天冠，就这样傲然地、目中无人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一瞬，马超看得到，吕布那淡褐色瞳仁中闪动着睥睨天下的桀骜和自信。
    于是，这一瞬，吕布悠然高举方天画戟、直刺长天。锋利的戟刃迎着太阳腾起一团炫目的寒芒，映寒了无边的沙场。无尽的肃杀之气从吕布的方天画戟上蛛丝般漫延开来，在天地间激荡、翻滚、喧嚣。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目睹吕布如此霸然的雄姿，五千并州铁骑军心大振，疯狂地呐喊起来。强大的自信在每一名并州狼骑的胸膛里翻滚、激荡，仿佛有了吕布压阵，天下便再没有任何军队能够挡住并州铁骑的兵锋！
    目睹吕布如此目中无人的表现，端坐在战马上的马超顿时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他吕布竟然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中！
    这样的耻辱感，立时让马超感受到胸膛当中的心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他微微策马，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气息，意图走出一种与吕布平等的姿态来：“你就是天下无双的吕布？”
    马超长枪前指，遥对着三十步外的吕布。
    这样挑衅味十足的举动，已然可令所有骄傲的将领动怒。但吕布却没有，他在一瞬间骄傲的无可匹敌之后，目光似乎落寞了一丝，微微看向虎牢关上的刘协，缓缓开口道：“陛下，好久未见了……”
    听到吕布竟率先同自己对话，刘协一时有些不明所以，但仍旧探出身来回应道：“的确，长安一别，朕与将军已有半年余未见，想不到将军风采依旧。”
    吕布苦笑了一声，似乎有许多话向对刘协说，但一时间他的骄傲又不允许他说什么一般。最后，吕布放下手中方天画戟，只对刘协说道：“陛下若能止步虎牢关，末将绝不为难陛下。”
    “这就是将军的底线？”刘协笑了笑，他承认他的确有些怵吕布，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怕吕布。他的怵是因为自己多少对吕布感觉有些愧疚，与怕根本不是一个含义。由此，他侧首轻笑道：“假如，朕不答应呢？”
    一瞬间，刘协的回答仿佛触怒了吕布最骄傲的逆鳞，俊冷的面容肃然一变。吕布当即从背后掣下一张铁胎弓来，似乎连瞄都不用瞄，信手一箭，快逾闪电，令所有人几乎都没有看清吕布的动作！
    下一瞬，刘协便仿佛陡然听到嗡的一声颤响。虽然，在这两百步的距离，他根本不可能听得到。但就如他忽然感觉冰冷的杀气从关下如蛛丝般袭来，将他牢牢锁定一般，他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完全冰寒起来。
    咻～！
    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飞快穿过刘协的头盔，将他盔上的缨簪狠狠射入身后的砖石当中。强横的力道在砖石四溅中犹未消失，唯有箭尾的羽翼嘤嘤颤动。
    “假如陛下不答应，这就是陛下的终结之地！”吕布收弓，听得出，这句话他不是在开玩笑。
    刘协的脸，瞬间铁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