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剑舞》第157章 神，降临！

    黑城羽一震惊了，他忽然觉得呼吸艰难起来。
    “奈月？奈月！是你吗？！”
    他伸出手去，似乎要牵住奈月的手。可就在这一瞬间，奈月却用另一把樱花之舞抵在他的喉咙上，眼中没有一丝情感的流动。
    那个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身影此时就站在自己面前，可他却无法触及。
    “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她会出现在你面前？”尘埃缓缓降落，艾尔伯特从后面走上前，“没错，在杀死你们两个时候，我悄悄收藏起了这具美丽的素材。”
    “混蛋！我杀了你！艾尔伯特，我要杀了你！”黑城羽一嘶吼着向前迈近了一步，但是他忘了前方，奈月的樱花之舞还没有挪开。剑尖刺破皮肤，玫瑰般鲜艳的血液顺着脖颈，划过锁骨，流入胸膛。
    “唉，年轻人火气就是大啊。”艾尔伯特完全不听他说话，继续慢悠悠地自言自语，“我猜你一定在诧异我为什么能控制这个美丽的女孩吧？我手上的团队调查到了很多情报，哼哼，不得不说，你是最完美的素材，因为你的意识频率占据了最优的频段，这是莫大的优势，所有的研究都必须从你开始。可惜，依靠我现有的技术根本无法控制你。所以我只能抹除你，退而求其次。这个女孩和你不同，她虽然因你而生，但由于一些变异导致她刚好游离在那完美频段的边缘，我才有机会掌控她。”
    他看了眼呆若木鸡的黑城羽一，突然哼哼地笑了起来，和课堂上老师凝视差生的表情一样，尽是歧视与嘲讽。
    “或许已经有人告诉过你了吧，你们在现实世界的肉体还活着的事。不过嘛，啧啧，那又有什么用呢？现在可是葬魂时刻，只要你们在这个世界死了，Future系统就会把所有关于你们的意识信息全部清零，你们绝无可能再活过来。既然你不接受我的好意，那么就让我看看，你主宰命运的决意到底有多少？！”艾尔伯特附身在奈月的耳边，“我想，这个美丽的女孩也一定会愿意和你一起的吧？”
    “去吧！我最伟大的作品！”他用双手用力把奈月推向黑城羽一，“这是新神诞生的祭舞！”
    他太兴奋也太得意了，以至于他全身都因此颤抖了起来，瞪大的瞳孔凝视着金色王座几乎望眼欲穿。
    羽一急速后退，避开了樱花之舞继续穿透他的喉咙。可他无法还手，那个女孩曾经为她付出过生命，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对她拔刀相向。
    两柄樱花之舞在空中相互碰撞，爆出绚丽的火花，但那不是真正的战斗，黑色的那柄只是一味的防守，它甚至没有动过杀机。
    奈月穿着黑色的露背装，所以羽一能够清楚地看到她身上的咒文不断闪烁紫黑色的光芒侵蚀她稚嫩的肉体。
    皮肤绽裂，血花伴随着死气一起飞舞。
    那到底是种怎样的美啊，美的竟那么得让人心碎。
    这是神诞生的舞台，但舞台上却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那个本该化身成为死神的少年急得想哭，他不断地呼喊少女的名字：“……奈月……奈月……奈月……！”
    可少女根本听不见，狂暴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乱窜，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服从命令的傀儡，她的眼中只有杀戮，绝对的杀戮。
    奈月以一个后空翻落在一块被狂风卷起的巨石上，双膝弯曲，用力一蹬，一道紫黑色的光芒切开了空气，她踩踏着空气发动了十三段连斩。与此同时，她还把死气缠绕在樱花之舞的剑刃上，化作【血刃】。
    黑暗笼罩了舞台，杀戮极尽地演绎。
    此刻，她是真正的骷髅女王。
    这是她最强的剑技，从未有人在这样的剑下幸存。黑城羽一也不会例外。
    当那呼唤少女名字的喊声终于停止的时候，冰冷的太刀贯穿了黑城羽一的胸口。但奈月没有停下，黑色死气化为双翼助推她一直向前，直到把羽一钉入通往神的长梯。
    “哇啊哈哈啊哈哈哈——！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在旁看着这场祭舞的艾尔伯特爆发出狂笑，他笑到弯下了腰，笑到咳出了血。但他没有掉以轻心，只要黑城羽一的HP没有变成0他就不算成功。
    艾尔伯特重新紧握圣剑，冲天而起，凭他的实力配上圣剑，即使是没有受伤的黑城羽一也很难抵挡，何况是个被钉在长梯上的靶子。
    金色的光芒闪动，一切都将在这一刻终结。
    然而，就在这时，在那金色光芒的前方，一个黑影突发而至，龙挡在圣剑的前方，替黑城羽一受了这一剑。同一时间，残暴的龙头紧紧咬住艾尔伯特的左肩，巨大的痛楚透过神经、透过骨髓，直达脆弱的大脑。
    “呜啊啊啊——”
    艾尔伯特痛地大叫，当下便从龙的身体里抽出圣剑，斩下龙头，然后暴退到后方。他疏忽了，由于被黑城羽一吸引了注意力，他居然忘了另一个十殿君龙的存在。死气的腐蚀性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是被直接命中，渗入骨肉。
    “呵呵，居然漏了你这家伙！”苦涩的笑声在一旁响起，艾尔伯特赶紧叫回了奈月，让她守卫在自己身旁。黑龙刃被斩断的龙头此时还啃在他的肩膀上，如同水蛭般无法轻易拔除，他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
    黑城羽一哆嗦着爬过去，把龙的身体翻转过来，他从未想过龙这个嗜虐狂竟然会替自己挡剑。他赶紧找起了自己的魔法金库，想弄些魔药给他服下，但是找不到，作为替他把黑·樱花之舞取回的代价，他早已把魔法金库送给了呜喵。
    “不用找了，圣剑造成的伤口时无法治愈的。”龙咳着血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我根本不想欠的你情！”羽一强忍住眼泪。
    他是真的讨厌别人对他好，因为他不喜欢那种亏欠别人的感觉，因为这样会让他产生一种幻觉，仿佛这个世界仇视他都是理所当然。世界既然仇视他，那就索性仇视个彻底啊，这样他就不会犹豫，不会痛苦。
    “欠我的情？呵呵，黑城羽一，别开玩笑了！”龙愤怒地拽住羽一破烂的衣领，“要不是你才是satan选中的人，我……”
    龙恶狠狠地看着这个不知所谓的少年，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却又不愿松手。
    十五年前，同是那个实验室，龙才是satan最先研究的对象。
    他的身世比之黑城羽一绝不会好到哪儿去，一样的中日混血，他的父母却被那些爱国人士逼到跳楼自杀。
    你有想过你的父母被一群人围着，它们一个个骂你的父母是婊子、汉奸、走狗是什么感觉吗？你有想过你走到哪里都被人当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是什么滋味吗？它们逼的父母跳楼自杀，却还在那里鼓掌叫好。
    那一刻，龙甚至想从厨房里抄起菜刀把这些人全部砍了，他差点就这么做了，是satan阻止了他。
    “孩子，杀掉这些人就是你的复仇吗？如果是的话，那你的复仇未必也太廉价了吧？真正的复仇，需要沉淀，直到你从黑暗的深渊中爬出来，将你仇恨的对象连根拔掉。”satan这样对他说。
    他记住了，深深记住了。也明白了，人只有在痛苦中才能获得力量。
    往后的几年里他形影不离跟随satan做着研究，成为satan的实验体，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被satan选中成为时代真正的引领者，他甚至愿意为satan的研究献出自己的一切。但是事与愿违，他的素质完全达不到satan的要求。
    达到要求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黑城羽一。
    在那扇玻璃墙后面，他清楚地记得，satan在得到黑城羽一的时候是那么的欣喜若狂。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你都无能为力，除了接受它，别无他法。
    龙用尽最后的气力把黑城羽一拽到自己嘴边，他要告诉这个被上帝选中的少年。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这场游戏肯定还有着一个隐藏的挑战任务，任务完成的奖励就是【钥匙】。”
    “记得。”
    “现在不法城持续崩坏，恐怕再过几分钟就会沉入海底，只有通过那道长梯达到王座才能活下来。你看计数板上写着的1:1，这是双方最后的较量，不论结果如何，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活下来，就能得到【钥匙】！”
    黑城羽一看着这个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心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啊，奈月被人变作了傀儡，你也要死了，再过一会儿，或许他也会死，还是死在自己喜欢的人手里，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心事，龙轻声安慰道：“别露出这种表情，即使对方是手握圣剑的正义之子，但你也是satan选中的人，称之为恶魔之子也不为过，我相信你可以赢的。”
    “呵，你还真乐观。”羽一抬起头看向奈月，心中又添了几分伤感，“可我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那个女孩只是个残次品，你不用担心。”
    “什么意思？”
    “我在satan的实验室里无意间听到过，她的意识频率的本源是你，即使那家伙清除了她的记忆进行掌控也没用。就像父母和孩子，孩子的意识频率源自父母，它们总会有无数的相似之处。一旦你们的意识频率相互交叉，她一定能脱离那家伙的控制。”
    龙的话在羽一的脑海里回荡，没想到他最后的喋喋不休，竟是那黎明即起的曙光。
    “你……说的是真的吗？！”
    “……哼哼，黑城羽一，我说过，我们从来都是同一类人，但我承认，你的选择和我不同。或许这就是天意吧，让你来了结这一切。”
    这些话在龙的心里憋了很久很久吧？却在生命行将结束的时候说出来，也许他痛苦了这么久，到最后这份仇恨终于得到了释怀。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托付给了羽一，相信他能选择出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来引领这个世界前进。
    龙睁着眼睛直视天空，脸上还挂着微笑。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黑龙刃就是他的命，艾尔伯特用圣剑砍下龙头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那种能阻止伤口治愈的绝杀能力，即使是死气这种虚无的东西也毫无可能逃掉。
    羽一把他平放在地上，只一秒，他便被风沙卷起，吹进无尽的混沌之中，看不见了。
    “你的脸上居然写着悲伤？难道说，这家伙替你挡了一剑，你就被感动了？呵呵，果然，小孩就是小孩，你离神还差的很远很远呢……”艾尔伯特遥望着因悲伤而颤栗的少年，苍老的脸上浮现出刻骨的怨毒。
    他站起来，缓缓朝前方走近了几步。
    作为不法城顶级的魔药师，艾尔伯特拥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魔药收藏，短短数十秒钟，撕咬在他左肩的黑龙头已然被他清理的七七八八。虽说也令他损失了一些HP，可对比羽一身上的重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他仍没有亲自上来进攻，而是再度让奈月动手，看着黑城羽一死在自己的艺术品手里那种快感远比自己动手杀掉来得更令人满足。
    “去死吧，黑城羽一！”艾尔伯特大喊。奈月从停滞状态中猛然开眼，她把布满咒文的手拍在刀柄上，在狂风的轰击中抽刀向前。这一击集中了她全部的力量，包含了对垂死猎物的绝杀之心，一旦被击中，即使是坚固如城墙也会在顷刻间被撕裂。
    然而，黑城羽一没有闪开，他明知道这是致命的一击，却没有闪开，而是抓住刀刃被樱花之舞带往空中。这次，后者不偏不倚正中了他的心脏。腥浓的血泉沿着刀刃破开的伤口飞射，在狂风中如烟花绽放。
    龙对他说，只要奈月和他的意识频率交叉，那么奈月一定能摆脱艾尔伯特的控制，他信了，只是他忘了问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它们两人的意识频率交叉。
    他想起了奈月曾对他说过的话，她说：“剑士，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
    那句话让羽一至今无法忘怀，或许，只有把这份心意，通过剑，从自己的心底传达给她，才有可能让她明白吧。
    画面定格在樱花之舞刺穿羽一心脏的瞬间，两人的心跳节奏骤然同步。
    这一刻，居然真的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灌入他的心头。那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呢？好似对方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部都能知道，却独独只有悲伤。
    羽一的眼角落下泪来，他忽然就明白了！
    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难怪奈月可以感受到许多旁人根本察觉不到的事情，她说樱落想要你，她说女尸很痛苦……其实都是同一个原因。因为，奈月分明就是他意识中最悲伤的那一部分，那通过剑刃传递过来的悲伤就是最好的证据。
    在DSD这个由意识构成的世界里，频率相近的意识难免会产生共鸣，正是这种共鸣让她拥有了常人所不具备的感知力。这是由它的本质属性所决定，没有任何外力可以改变。换句话说，现在的奈月就像是一个没有记忆的婴儿，抑或说是本源意识状态，纵然被艾尔伯特以类似篡改外在记忆的方式使其听命于他，但那扎根于意识层面的维系却无法斩断。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想到本源意识的关系，时间与空间就这么停顿住了。
    另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漂浮在羽一的面前。
    “你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他双手插着口袋说，面无表情。羽一记得他曾让自己把他称呼为【黑】。
    “你怎么来了？”羽一无力地说。
    “来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那你还真是空啊，呵呵。”
    “当然，你也可以不死。”
    感觉仿佛看见了希望，羽一死气沉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要怎么做？！”
    “吸收她。”
    “……她？”
    “不用怀疑，就是你面前的女孩。”
    羽一抬起头来，看着黑的眼睛。他的表情一如平静无澜的湖面，绝不是在开玩笑。
    “不……不……我不要……我宁愿和她一起死，也不要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但你别无选择，你能下手杀了她，然后再殉情吗？”黑耸了耸肩，“如果你不吸收她，你会死，她却不会，而是继续作为你的敌人的傀儡而存在。我想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噩耗宛如晴天霹雳般，黑城羽一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龙所说的不用担心是这个意思啊，羽一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你以为你可以救她，可最后的结果居然要用她的生命来交换自己的生命。
    黑城羽一发出愤怒的吼叫，但几秒后却又垂下头，像一条受伤的小狗蜷缩起来嘤嘤。
    “悲伤和痛苦是死气最好的养料，吸收了她，你才能战胜你的敌人。”黑叹了口气，“战胜了你的敌人，或许你也能得到唯一的机会救她。”
    “……唯一的机会？”
    “只要你的得到神的钥匙，就能主宰所有的生命，虽然我不确定能否成功，但现在也只剩下这个机会了。我想，这个女孩也会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吧。”
    黑城羽一仍是沉默着，他伸出自己血淋淋的手想要抓住奈月，可她的身影却是那么遥远，简直就像隔着一条银河。传说牛郎和织女每年都能在七月七日在鹊桥见面，他心想那可真好，现在的他可能以后再也看不见她了。
    “我能为你争取的时间有限。”
    “吸收吧。”羽一低声说。
    “决定了吗？”黑再次确认。
    “嗯。”羽一点头。
    两人的对话期间，羽一的目光没有离开奈月哪怕一瞬。他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假如自己最终没能救活她，那么他和奈月一起归于沉寂。一个人活着的痛苦他已不想再体验第二遍。
    “记住，永远不要畏惧。即使整个世界都抛弃你，你也得勇往直前。能够成为神的人，只有你！”黑张开双臂，飘到羽一的身后，深深地将他拥抱。
    时空恢复流动，黑城羽一静静浮在半空，周遭所有的死气全部汇聚过来，连同奈月和两把樱花之舞一并发出黑光，这些光把将它们包裹起来，浓缩成一颗黑色的球。
    更为诧异的是，那本躲在远处的呜喵的身体居然也在同一时间发出黑光，并在数秒后飞射出去，与黑球融为一体。
    “通往死神之路是不能拥有爱的，所以死神脊骨铸成的时候才会把呜喵分离出去，但现在你重新找回了，你完整了，你从死神进化成了神！就此展现神的威仪吧，让众生都匍匐在你的脚下！”黑球里骤然传来肃穆的审判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