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剑舞》第156章 第十八层地狱

    已经是晚上8点，黑城羽一在呜喵的照料下总算是恢复了生气，这还多亏了她跑去那些尸体堆里搜来魔药给他吃，否则他现在恐怕还是死人一个。
    “你没事了吧？”呜喵有些抽泣地问。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羽一在战场上厮杀，她就很难过，难过地想哭。那不是出于感情之类的东西，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仿佛和这个世界的悲哀相对立。
    和呜喵类似，羽一的心里也不好受，胸口甚至还有一股剧烈的呕吐感。但他还是强忍着，他不想让呜喵看到他的脆弱面，那样的话，这个小女孩说不定会更加悲伤。
    “我没事，不用担心。”
    羽一伸手摸了摸呜喵的脑袋，然后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靠在树干上。呜喵给他找了个好地方，周围尽是粗大的树木和碧绿的草坪，鸟儿站在枝头叫鸣，星光从树桠的缝隙间漏下来，美不胜收。
    只可惜，他现在没有时间来欣赏这些美景了。
    黑城羽一抬头望了眼漂浮在空中的计数板，和最初相比，两边的总数少了九成以上。
    “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那混蛋现在还在不在心脏了。”
    “应该还在，我刚刚从广场那边回来的时候还听到非常巨大的爆炸声呢。”呜喵揉了揉眼睛说。
    “巨大的爆炸声？”
    有爆炸声就意味着有战斗，黑城羽一在和十万人交战的时候，艾尔伯特已经抵达了心脏，他厮杀了整整八个小时，也就是说，有人也和艾尔伯特战斗了八个小时。可是以艾尔伯特此时此刻的实力，又有谁能和他战斗这么久？
    “难道是龙？”
    一个熟悉的名字忽然闯进了羽一的大脑。想来也是，十殿君中实力最强的就是他，如果说有人能和艾尔伯特战斗这么久，那这个一定不会是别人。
    想到这里，羽一起身便要往心脏赶去。
    “你HP还没恢复啊，现在就去的话会死的。”呜喵连忙拉住他。
    “我没有时间了。”
    “报仇就那么重要吗？爸爸和奈月姐姐也不会想看见你这样的！”
    黑城羽一呆呆地看着这个浑身血污的女孩，他很清楚呜喵说的，可他回不了头了，他的痛苦已经达到了顶点。愤怒与不甘就像是一道封印着汪洋大海的闸门，一旦开启，非神力不能闭合。
    “很快的，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
    黑城羽一挣脱束缚，微笑着后退。
    他每走一步身体都会一颤，呜喵不理解，这到底是怎样的执念，看上去竟是那么的痛苦。她不敢跟的太紧，只能远远地跟在后面。
    两人的身影在月光铺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终于，爆炸声轰入它们的耳朵。
    整一座心脏建筑在它们的战斗中分崩离析，艾尔伯特和龙各自拽着一条铁链，把心脏的一部分连根拔起，在空中荡过几个圆周运动后，剧烈地轰撞在一起。
    天空和地面都在巨震，像一个玻璃瓶，随时有爆裂的危险。
    黑城羽一和呜喵站在远处，身边都是碎石和残渣，除了它们没有任何活的生物，当然，也没有一具尸体，也许都被掩埋在这些碎尸之下了。
    空中洒落无数的沙石碎末，龙隔着这一道帘帐与艾尔伯特相对而立。
    他的消耗已经到极限了，那柄圣剑的威力实在是太过巨大，象征着不法城最为强大、最为尊贵的圣剑，它的力量是无可质疑的。藉由吸收使用者的剑气将之合理利用，不但能减小对使用者的消耗，而且在杀伤力上也得到巨幅提高。
    龙的死气虽强，但在这柄剑面前，却也显得脆弱无比。无数次的对攻中，经常是以他的败退而结束。只不过靠着死气的时候自我防御和自我愈合能力勉力支撑罢了。然而连续八小时的对攻，他的力量已经被消耗殆尽，此时的他，能够站着都已算是奇迹了。
    “何等伟大的战斗啊！何等伟大的战斗啊！哈哈哈——！”艾尔伯特伸出细长的舌头舔舐手中的圣剑，“十殿君居然有你这等强大的存在！我简直要为你歌颂了！”
    “但我不能，你知道的，我能够歌颂的就只有神而已！”艾尔伯特用双手把圣剑高高托起，像是举行某种祭祀的仪式，“现在，就由我来开启通往神的大门吧！”
    一瞬间，圣剑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不，那不是光芒，而是一道金色的烟雾，同一时间，黑龙刃也似是受到了感应，飘出一道黑色的烟雾。光明与黑暗交织，两股烟雾交替盘桓，升上天空。片刻后，在众目睽睽下，金色烟雾凝成了一张璀璨的王座，黑色烟雾则是沿途凝成了一道长梯。
    在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的时候，位于苍穹之顶的计数板也是发生了变化。左右两侧的数字被火炎染成红色，数字也骤降为1:1。
    “这到底是……”龙望向被火光染红的数字。
    “哦？你不知道吗？我以为投靠了satan的你应该知道的，看来satan也不过如此嘛，手底下尽是废物。”
    “我，不许你侮辱satan大人！”
    上一刻龙的表情还是恐惧，然而一听到艾尔伯特对sadan的羞辱，他立即便流露出君王一般的愤怒。
    “别激动，别激动嘛。”艾尔伯尔幽幽地安抚，“其实你想想就知道了，satan为什么会把这把圣剑放在第七层的地下囚塔？因为后面就是你们这十个代表者？不，不，十殿君加上之前的七层也不过就十七层而已，可阎魔地狱有十八层，那么问题来了，第十八地狱究竟在哪里呢？在哪里呢？哈哈哈哈……”
    艾尔伯特激动得泪流满面，张开双臂手舞足蹈，这小老头儿此时看上去像个几岁的小孩。他迎着沙尘的阻隔，朝那黑色的阶梯走去，心跳得像是战鼓齐鸣。
    “看吧，睁开你凡俗的眼睛看吧，看着这个伟大而血腥的世界！这才是地狱，真正的地狱！真正的第十八层地狱！”
    天地变色，更大的震动席卷整个不法城。
    狂风呼啸，满天沙尘弥漫八方视野。地面塌陷，滔滔巨浪荼毒万众生灵。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要崩塌了。
    不法城是一个巨型的岛屿，四周都是汪洋，巨震一旦开始，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沉没，没有人可以从这场灾难中逃生，除非通过那条黑色的长梯，抵达王座。
    恐惧在心底被唤醒，黑城羽一突然间清醒了。
    原来他忽略了这点，DSD的攻略根本就没有结束！不法城就是那隐藏的第十八地狱，这个世界从踏入的那一刻起就已是地狱！
    黑城羽一觉得自己头痛欲裂，明田、satan、奈月……各种奇怪的碎片在他的脑海里飞来飞去。他不断想到自己的悲哀命运，仿佛冥冥中有一只手，不，两只，三只……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可是它们却抢着要摆弄自己的身体。
    黑夜被撕开了一道疤，五色的星光洒进来，把黑色的长梯照得好像银河。羽一抬起头，顺着长梯望去，纯金色的王座在闪烁刺眼的光芒。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他能成为神的话，这个世界是不是会变得好一点？他呆呆地看着那把金灿灿的王座，眼睛里竟然流下鲜红的泪来。
    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没有，什么办法也没有。奈月到现在还生死未卜，至于他自己，老实说他都不知道现在的状态算是生，还是死。
    通往神的已经铺就，他别无选择。
    空间忽然被黑暗割裂。
    虽然艾尔伯特以最快的速度避开了那危险的闪光，但黑·樱花之舞的剑尖还是抵在了他的额前，他无法继续向前行走。
    两米，这差不多是一个半人的距离，此时却象征着死亡。
    风沙晃过，艾尔伯特看清了持剑之人的脸，他认得这张脸！这是他绝对不想看见的人！他就是从这个少年的手里夺走了圣剑。可是不应该啊，当时他使用了一次性病毒短暂地开启了葬魂时刻杀死了眼前的少年。按理说，他的意识应该完全沉睡了才对，然而他现在却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艾尔伯特指着少年，发出尖厉的嘶鸣，“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
    没等少年回答，他忽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少年手指上佩戴的骸骨之戒。
    “冥界十殿君？你变成了冥界十殿君！我失算了，我居然失算了！satan把你变成了他的最后一颗棋子！”
    “你们这些家伙总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迫害着别人。”黑城羽一向他逼近。
    对此，艾尔伯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害怕了，他是圣剑的主人，却在一个丑陋的反派面前畏缩了。
    “这不是我的私利！国家利益至上，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我调查过，你不也在为中国谋取Future系统吗？！”
    “住嘴！”黑城羽一狂啸起来，“什么国家利益，最后不都是那几个人的利益吗？！你不用在我面前讲这些好听的话，我一句也不想听！”
    听到这些话，艾尔伯特顿时恢复了镇静，他察觉到这个少年已经脱离了和中国的联系，这是一大利好。但他还不敢断定。更何况，理论上黑城羽一才是圣剑的真正主人，他不知道Future系统究竟为它设计了什么机制，万一出现变故，即使他觉得现在他有胜算，等到真正交战的时候也会败下阵来。
    他已经占据了先机，不应该盲目进攻，只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把黑城羽一以及其他那些妨碍他的人全部清理掉就好了。
    人类都是欲望的动物，说的好听点，叫做爱好，其实都是心理和生理的欲求体现。
    他审视着黑城羽一，与其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倒不如和他好好谈谈，等到他放松警惕之后，再下杀手也不迟。
    “好吧，其实我和你一样，也讨厌那些当权者，为什么要彼此仇视对方呢？”他把圣剑垂下，作投降姿势，“Future系统可以让我们统治整个世界，无论是现实还是这里。现在，我们都站在通往神的道路前，只要我们联起手来，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不是吗？而且只有一位神的话也会很孤单啊，一千年，一万年，那可不是谁都能忍受的。有你和我一起的话，我们一定会创造出很多有趣的事情，你说呢？”
    “这么说来你不是要上交给国家，而是要自己独享这个永生世界了？”
    “原来如此，satan把这个世界叫做永生世界啊，嗯，确实是个不错的名字。”艾尔伯特捏着下巴，不停点头。
    “或许你说的很有诱惑力，但是我在我的记忆里，像你们这种身份的人可不是这么慷慨的人。”羽一冷笑，“历史上哪个君王不在兵荒马乱的年代许以将士裂土封疆，可等到天下打下来了，它们中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它们只是平凡的人类，弱者总会想着各种各样的方式来维护它们的权益，可你我不同，我们会成为神，真正的神，我们主宰一切，整个世界都会围绕我们的意志建立！”艾尔伯特不断用各种甜蜜的谎言迷惑着黑城羽一，想把他骗上王座，然后在他失去警戒的时候，杀掉他。
    在权利面前，没有人会容忍将它和别人分享。“或许我说的你没有听懂，那我就再说一遍。”黑城羽一压低了声调，“我对你统治世界的那一套完全不感兴趣，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喜欢我的人生活在一起，其余的人，它们是生、是死、是快乐、是痛苦，都与我无关。正因为无关，所以没有兴趣，你不用再白费口舌了。但是，这不代表我会任由别人以意志影响我的命运！”
    “呵呵，真是天真烂漫的想法啊……”艾尔伯特吊起嘴角笑着，笑容是那么的邪恶、狰狞，“不过你没有胜算的，刚刚我发现了一点，你的身体满是创伤，你以为凭借这幅躯体能阻止我？别开玩笑了！你赢不了的！”
    言毕，艾尔伯特用力向后跳开一大步，他双手持剑，用力地插入地面。金色的光芒注入地面，以剑为核心的水平面上倏地显现一个圆形的魔法阵。
    “你不是说要和喜欢你的人，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吗？可以啊，我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艾尔伯特再度张嘴，但这次却不是宣泄或是吼叫，而是激荡着魔力的吟唱。狂风与沙石被他引导，在一次又一次的螺旋之中形成巨力。它在魔法阵中扎根，只一个提劲，一口黑色的棺木便被其从魔法阵中拽了出来。
    艾尔伯特明白眼前敌人的可怕，对方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素材，不但能够使用死气，还能实现恐怖的死神化。对于这类敌人，绝不可盲目攻击，一定要对他进行削弱，争取一个优质的进攻机会。
    棺木开启，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个身线靓丽的少女。她穿着黑色的战斗制服，手中握着两米长的太刀。雪白的肌肤上爬满咒文，还有黑色的眼影、黑色的指甲，如果非要有个词来形容她，怕也只有魔女了。
    不，也许骷髅女王，这个称谓更加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