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纪遇深的车就停在这贫民区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撑着伞会往那昂贵的豪车多看一眼,而后嗟叹这是来接谁的车啊,真有钱。
梁情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车里的人,他还有脸来?!
很想指着那人破口大骂,可是来来往往的人却又都看着,最后梁情狠狠翻一白眼,就上楼去了。
她知道纪遇深在这里等谁,但……笙歌是不会出来见他的!
现在,笙歌连房间门都紧锁着不让任何人进,更别说会见他了。
回到了屋,却听到了声响,是厨房那边发出来的。
看到原本紧锁的房间门此刻敞开着,莫非是笙歌……
心想不好,赶紧跑去厨房,看到的却是——
女人小口喝着她晚上煮的粥,安静得出奇。
傅念笙见梁情回来了,抬头看向对方,说道:
“你刚去哪儿了。”
语气平淡,就好像和以往一样,没有太多起伏。
梁情在她对面的凳子坐下,愣了几秒,说道:
“你……还好吗?”
“没事。”
没事,的确是没事。她现在虽然恢复了记忆,但那些痛苦,都已经过去五年了。
难道人要一辈子都记得这些么,就当是傅念笙真的死在那场大火里了,她倒也看得开一些。
“我不会一直活在回忆里,当初看不开,走不出来,不过是因为……我爱他。”
“那,现在呢?”
当初是因为爱,那么现在看开了又是因为什么呢。
傅念笙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淡笑,看着碗中的白粥,那三个字,云淡风轻——
“不爱了。”
早就,不爱了。在她把关于他的记忆都抛弃的时候,就放下了。
心痛以后,就是心死。一个女人心要是死了,便就是未来再有大风大浪,也掀不起其他情绪了。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豁达。”
“梁情,这不是豁达。”
如果说不再爱一个人是豁达的表现,那么傅念笙还真不是那种人。
她只是,选择不想再爱,仅此而已。
“不过既然你能看开,这也是好事,反正以后你还有我,还有幺幺不是么。”
却是傅念笙在听到幺幺两个字后,眸色蓦地暗了一下。
对啊,还有幺幺。她的女儿,也是纪遇深的女儿。
她和那个男人之间,总归是划不清关系的。幺幺身上流着她和纪遇深的血,她的存在就是傅念笙和纪遇深的过去,抹不去也忘不掉的。
傅念笙起身去拿了雨伞,梁情见状,出声问道:
“你要出去?”
“我有些话,想跟他说。”
他?
梁情语塞,原来笙歌知道纪遇深在楼下啊,她还以为笙歌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那个男人了呢。
……
叶笙歌下来的时候,撑着把红色的雨伞,看到了那停着的车子,在旁人的目光下,收起伞上了车。
车内,开了暖气,温暖袭来,可是她却已不自知了。
她未有言语,他也没有出声,车子开离了这片闹区。
十分钟后,停在了江边。
然后,开口说第一句话的人,是她。
“刚才幺幺的主治医师给我打电话了,说明天孩子的身体没有对化疗产生排斥,可以进行第二个化疗阶段。”
这对于她而言,算是一个好消息,希望对他而言也是。
“我想过了,如果孩子的病能治好痊愈……那她还是跟着你比较好。”
毕竟,纪遇深能给孩子一个很好的生活环境,不像跟着她,连治病救命的钱都拿不出来。
这就是,她唯一想跟他说的话。
都是关于幺幺的,与他之间,好像除了幺幺,也没什么其他话可说了。
总归是,不在一起生活,孩子总要面临选择。
这五年来,他缺席了幺幺的人生。
那就用以后,来慢慢补偿吧。
至于她,傅念笙不需要任何补偿。
因为——
他和她之间,早就没拖没欠了。这场情局,她走出来了,而他……也迟早会走出来的。
他不说话,是答应了么。
“纪遇深,你为什么不说话。”
安静的,太过死寂。
“你想听到我说话?”
却是男人回应的声音中夹杂着嘲弄,唇间勾着的笑意,几分薄凉。
他还以为,她不想再看到他,也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
从上车到现在,她的目光从未看向过他。甚至说的那些话,都不过是……在想方设法与他脱离关系。
孩子给他,那她呢,她连孩子都不要了是么。
就因为是他的孩子,所以也一并想要舍弃。
傅念笙,我情愿你怨我恨我,也不愿你放手看开过去。
“……我们,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虽然很讽刺,但她希望一别两宽,从此不见。
“傅念笙,我没打算放过你。”
好聚好散?呵,不存在的。
女人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纪遇深还是纪遇深,不管发生什么事,总是喜欢掌控别人的人生。
“纪遇深,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他是谁啊,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
她的丈夫么,很不幸的是傅念笙在锦城这个繁华帝都,早就死了,他的妻子,早就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如果他以为,编织一个美好的未来就是对她的弥补,那么——
她只能说,对她的亏欠最好的弥补,就是离她远远地,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眼前。
“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你找错了人,而我……也身在错误的位置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如今,一切都该回到原点了。
……
幺幺被送回了医院,开始了第二个治疗环节,骨癌这种病,要想治痊愈那是几率很小的。
还好幺幺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长期化疗下去,效果是有的。
只是,进入第二个化疗过程,孩子的头发就开始掉了。
好在,给她织了帽子,戴着就不会觉得丑了。
“妈妈,你为什么不理爸爸?”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她和纪遇深都经常来医院陪着幺幺,但就像是约定好的那般,她出现,他就不会出现。
自然,也有一两次是主治医师跟两人反应孩子的情况而不得不碰面。
但傅念笙就当那人是透明的一般,这样明显,孩子都看出来了。
“我有吗。”
“有,妈妈不理爸爸,幺幺不喜欢这样。”
女孩嘟着嘴,满脸不乐意。
“幺幺,医生说你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接下来的治疗只用按时来医院就行,不用再住院了。”
听到这话,小丫头立刻扬起单纯干净的笑容。
“真的吗?”
“是真的,晚上你就可以回家住了。”
傅念笙说的回家,自然是回纪家。
虽然孩子现在还小,但有的事情,还是需要让她明白。
“幺幺,我和你爸爸,我们分开了。所以……等我安顿好,就会来看你的。”
“妈妈不跟我和爸爸住在一起吗?”
小孩子哪里听得懂她口中分开了的意思啊,问得直接。
幺幺见妈妈不说话,有些急了又道:
“我要跟妈妈住一起!”
妈妈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幺幺,你跟着爸爸生活会很好的,只要你想要,整个屋子都能是玩偶。”
“不要……不要玩偶,要妈妈!”
在一旁看着的梁情,看到幺幺哭了起来,想插嘴说什么,但又忍下。
笙歌能做出这样的选择,肯定心里比谁都不好受。
但能有什么办法呢,为了孩子的以后,每个做母亲的都想自己的孩子以后能过的好。
就在这时,谢子商来了。
可以说,来得匆忙。
“念笙!”
“嗯?”
梁情也把目光看向进来的男人,就见他上前拉住笙歌的手——
“跟我走。”
“去哪儿。”
“去对峙。”
对峙?
梁情一脸懵逼,就看着男人把笙歌带走了。
走了几步路,念笙就甩开了谢子商的手,蹙眉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对峙,跟谁对峙,对峙什么事?
“说出来你别太震惊。”
“你说。”
“两个小时前,那个人有清醒过来的意识。”
那个人……傅念笙下意识的蹙眉不解,随即反应过来,嘴巴微微张开,那个名字哽咽在喉间,半天发不出声音。
“是,现在医生还在做检查,傅念涵醒过来了。”
昏睡了五年的人,醒来了?
这消息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震惊的吧。
念笙还以为,那人这辈子都会躺在那里,永远沉睡。
念涵醒了,这是真的吗。眼中不由得盈了泪光,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
泰国黑色地带。
女人以狗爬的姿态去跪着爬向男人脚边——
“给我,快给我……”
“再叫浪一点,不够.骚!”
“……嗯……求你了,给我……”
明明这个时候应该是白天,可是这女人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天亮的颜色了。
这个黑暗的地方,隔几天就会来一些男人,把她当成傀儡那般,喂药,玩弄,甚至抽打她。
傅静绾早已忘记了自己原本那冷清高傲的性子了,在这里,她只求每天能有吃的,有喝的,能活着就好。
如果说当初傅念笙进的是监狱,囚了的是自由。
那么这些年来,她傅静绾在的就是地狱,活得痛苦,却苟且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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