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的话让我想起了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那时的我们并不是好学生,喝酒打架玩游戏,除此之外就是忙着谈恋爱。
那是一段似乎在浪费生命却又快乐的时光,用文艺青年风骚的文字来说叫绽放青春,我们的青春也和别人一样徇烂多彩却又似乎转瞬即逝般短暂,然后一去不再复返。
方唐确实只是好意,他并没有不拿高阳当兄弟,他只是觉得高阳已经走上了在人们传统眼光里的正途,而我和他还依然是当年那副样子,所以这种事由我们来承担就足够了。
但高阳却毫不犹豫地拒绝离开,足以证明他一直仍是我们的兄弟。
方唐没有再坚持,也没有说什么豪气干云的话,只是淡淡地笑着端起酒瓶示意我和高阳喝酒。
没过多久,酒吧又迎来了一位老熟人,向晴,像往常一样地穿着淡雅翩然的裙子出现在酒吧门口,朝里面的方唐甜甜地笑着。
让我意外的是,方唐并没有让向晴离开,而是和以前一样请她坐下,然后给她泡了一杯柠檬水。
幸运的是,这天晚上并没有人来找麻烦,酒吧里一如既往地热闹却又平静。
向晴和以前一样十点多就离开了,但方唐没有把她送到门外,而是站在酒吧里透过橱窗静静看着向晴坐上出租车离开。
方唐大概是怕有人在盯着酒吧,怕他送向晴出去的话,会被别人知道他和向晴关系不一般,因此而连累向晴。
高阳则呆到很晚,直到酒吧里没剩几个客人才离开。
我没有回家,而是留在酒吧里过夜,跟方唐一起睡在他那张不知多少女人睡过的床上。
不用上班的日子是真的好,可以玩到自己困得不行才睡觉,也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在床上赖上半天。
中午,我和方唐起床洗漱后,刚想弄点吃的东西时,方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没有马上接电话,而是把屏幕递到我面前,上面显示一串17开头的陌生号码。
因为他从来没办过信用卡健身卡,也没有参加过任何商务活动,电话号码几乎不外流,所以他从没接到过莫名其妙的骚扰电话,如今打过来的这个号码让他觉得很可疑。
但方唐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并打开了免提。
“你好,请问是方唐先生吗?”电话里传出一个陌生男人低沉的声音。
“哪位?”
“抱歉,我就没必要做自我介绍了,长话短说,打给你是想跟你谈一谈舒可的事。”
“嗯,请说。”
“昨天王伦去找舒可是他自己的事,跟我们公司无关,并不是我们派他去的,而且舒可一直都拥有自由,我们并没有想过要为难她,只是王伦想跟她复合而已,而且王伦也并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只是和公司有合作而已。
“简单地说你们昨天的冲突其实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你们却招来警察,把事情搞大了,现在已经有警察在注意我们了,所以我有几个问题想当面问你,还有你那个好朋友程东,我们一起见个面吧。”
我不由皱起眉头,对着手机说:“我就是程东,有什么问题直接在电话里问吧,用不着见面。”
“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太方便,你们知道的,我现在就在你们的酒吧对面,你朝这边看了一下,治安亭这里,我们在这见面吧,旁边就有警察,用不着担心你们的安全。”
我跑到橱窗边朝马路对面看去,治安亭旁边有不少人,除了路过的行人之外,还有两个站在那似乎在等人,离得太远看不清面容,可以看得出是一对年轻男女,但那男的好像并没有在打电话。
电话里那个陌生人有补充道:“我在治安亭后面,你们过来就看到我了,另外我想提醒你们一下,见面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如果你们不来的话,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没等我和方唐回话,那人突然道出了舒可住的那个酒店名称,甚至还有房间号,还说他并没有去为难舒可,只是想找我们谈,但如果我们不肯和他见面的话,就难说了。
说完这些,那人就挂断了电话。
我和方唐同样皱着眉头对视了一眼,最后又同时点点头。
到了这种地步,见个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能把事情解决掉,那就更好了。
就算对方不约在治安亭见面,就算明知道他们会对我和方唐不利,到了这种地步我们也只能去找对方,因为他们已经知道舒可的住址了。
收起手机后,方唐到里间换了件衣服,就只拿着钥匙和手机跟我一起走出了酒吧。
我朝对面的治安亭看了两眼,除了过往的行人之外,还是只有刚才那对年轻男女,或许那个陌生人特意搞什么神秘感等我们到了才出现。
等方唐锁好门之后,我走在他前面,看了看街上只有一辆距离较远而且速度很慢的小车,于是率先走进马路要横传过对面。
这条街并不宽,仅有双向四车道,两边各两条车道,平时来往的车辆并不多,但正因为道路畅通,所以过往这条街的车辆速度一般都比较快,平常时我过马路都会很小心。
如今并没有什么车离我较近,只有对面车道那辆慢吞吞的黑色轿车,所以我放下心来大步朝前走着。
但,当我一边盯着那辆黑色的轿车,刚走到对面车道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引擎的轰鸣,那种把油门一脚踩到底的刺耳的声音。
那辆原本慢吞吞的黑色轿车突然像脱了缰的野马,拖着一股同样墨黑的尾气,正飞速地朝我撞来。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往前一蹬,想要冲过去躲开那辆车。
但下一刻,我便脑海中一片空白,我知道自己来不及了。
而且我知道方唐就在我身后,他能躲开吗?
就在那辆车的一侧车头即将要撞到我,而我脚下已经没法再发力的那一瞬,我背后突然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把我的身体踹飞了出去。
那瞬间,我听到“碰”地一声,紧接着是我扑倒在地上的沉重声音,和一阵剧烈的头昏目眩。
在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中,我清醒过来,心里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
方唐,刚才是他在我背后踹了一脚,让我躲过了那辆车,但他呢?
我急忙爬起来转身一看,另一边的车道上,离我足有十几米远的地方着个人,身体朝上,用很不协调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躺着,头部下方有一摊正逐渐变大的猩红色的鲜血。
我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脑海中轰然炸响,下意识地跑向躺在地上的方唐,大声地喊他的名字。
可他没有回应我,那张曾迷倒无数女人的脸蛋上,也没有熟悉的淡然微笑。
我一边慌乱地继续喊他的名字,颤抖着跌跪在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脸,但他依然没有回应,像一具死尸一样没有回应我的呼喊。
地上那摊鲜血依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大,我急忙把他的头抱到我的腿上,把手伸到他脑后,找到伤口后用力按住,不让那些潺潺的温热的鲜血再往外流。
我一手拿出手机打120,电话刚接通便哭着喊救命,把地址告诉120后,又朝四下喊着问有没有医生,无助地朝围在街边看热闹的人叫喊。
没有人来帮我,街边围满了人,两边车道上有缓缓驶过的车辆,唯独我和方唐四周空荡荡一片。
我越来越无助,甚至绝望,抱着方唐一边哭一边大声地喊他的名字。
我很害怕,怕自己会失去方唐,会从此失去一个亲人般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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