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易无双》第673章 何必呢

    宙古十万年的准备并非一场空梦，此间有无数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十万年来的枉死者并非都在四座死城中。更多的魂魄湮灭在漫长的历史中被人们忘记。然而他们终究魂归故里，成为龙脉的一部分。
    龙脉怒，星球怒。
    庄周等人无疑为了现在的这个目的而做了冷血的圣人。
    他们置西漠芸芸众生于不顾，任其被玄家祭炼。他们骗走了三万名宙古希望的承载者，又在冰冷的宇宙边缘亲手击杀之。凡此种种，不胜枚举，皆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甚至亲自动手也要把宙古众生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一个文明的彻底湮灭并非是星球的毁灭，比这更可怕和眼中的，是文明的承载者烟消云散。如今活下来的人有四种，以灵童为首逃亡到佛门起源地的释修、在荒古大墓中被心存一缕善念的荒古众生拯救之人、血祭巨龙战舰被栾易骗去五帝座天权弟子七百人以及留在宙古的栾易。这四种人修为、功法、年龄等等都不尽相同，却有一件事情是确定的。
    无论是谁，身上已经没有了半点宙古的气息，血液中已无宙古血脉的力量。龙脉有所不受，仙尸不以为意，说白了，整个寰宇世界都不会承认他们的来历，不认为他们是宙古的修士。
    正所谓割肉还母、刮骨还父，这些人便如同石头里蹦出来一般，爹不要娘不爱。
    真正的宙古芸芸众生，在仙尸降临的那一刹那。生前多罪恶、多善良都已无用，尸毒腐蚀了他们的身体，死气蚕食了他们的精魂。所有人都化为根根白骨随风而逝，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孤寂的龙脉感受着沧海桑田的变化，古老的文明在无声的哭泣。
    这不像五帝座，它有逃亡周边四颗星球的修士，有逃到宙古成为仙缘这五大隐门之一的后代。也不像荧惑古星的后继者们在宙古好好的生活。五帝座和荧惑古星的龙脉都留存了下来，古老的意志在沉睡和等待，几百几千万年后，微薄的血脉或许重新在星球上繁衍。宙古已经一无所有，龙脉无需在保存自己的力量，初生的灵智在懵懂中选择了复仇，要埋葬这个把自己逼入末日的家伙。
    亿万生灵的怨念滚滚而来，玉台四周黑色的薄雾渐渐升腾而起，无数只残缺的手臂伸向仙尸，要把它拉入万劫不复中。
    无上仙尸是无敌的，她就站在那里。靠近自己的手臂就会化为一股烟雾消失。
    龙脉的力量依然不够。
    既然无法镇压，那就彻底毁灭。
    十万年来的枉死者们终究被逼入了绝境。仙尸太强大了，用了这么多方法却都被仙尸抵挡，找不出可以把仙尸永久镇压起来的方法。但十万年的准备十万年的付出，一整颗星球为代价，岂能就这么前功尽弃。
    “疯了，连死人都这么疯狂。你们这些死灵听着，把那几座大墓和眼前这个人杀死，所有宙古人都死个干干净净，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把大瘟疫彻底禁锢在那里！”域外圣帝贤终于看懂枉死城的目的，那从青铜古殿中一个个走出的千名高手分明都是同一个境界，这可以征服寰宇世界的力量被收集起来，竟不是要向他们报复，而是为了相同的目的。
    为何能如此做绝，这还是无敌的帝者，高洁的圣者和睿智的贤者吗，为什么可以毫无怜悯之心？
    然而宙古大能们的尸体并未回应他的呼喊。如果不是判断出宙古血脉断绝，荒古一帝和一梦圣人也不会主动进入枉死城。若非文明覆灭，四座枉死城也不会启动。
    “轰——”
    大地开始龟裂，龙脉不断抽取着世界的本源，令还无比年轻的宙古星瞬间走入了末年。整个世界即将分崩离析，万有引力开始不断减弱。那些崩碎的石块飞到半空中后，以难以想象的慢速度降落，并不会比蚂蚁爬快多少。
    地面开裂的速度越来越快，深深的断层面望不到底。栾易默然看着这一切，久久不语。
    枉死城和玉台结合的四方形阵图的一角在无上仙尸的威势震撼下断裂了。玉衡死城在一阵“轰隆隆”的闷声雷鸣中和玉台脱离。古老的城墙在坍圮，死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腐朽，一座座房屋崩塌化为尘泥。当城门失去死城猛然向下倒去时，古城变得七零八落，从最外围开始不断崩坏塌陷。
    孤零零的青铜古殿悬在半空中，古老的咏唱自漆黑一片的青铜古殿中传出。一具具尸体从玉台上飞起重新入主青铜古殿中，此时的他们已然面目全非，腐肉烂皮垂挂在头骨上，就像是从墓地里爬出来的腐烂的尸体。
    先祖的血肉已经腐朽，先祖的英灵在头顶燃烧。再也没人能够叫喊出他们的名字。
    活下来的人们渐渐发现记忆之中的祖先模糊了、遗忘了。到最后，这些睿智的贤者彻底从他们的记忆中被抹除了。
    青铜古殿的大门缓缓关闭，无上强者真的寂灭了。这座青铜古殿猛地飞了起来，冲上玉台。九阶石梯被它撞得粉碎。
    “砰——”千古不动的仙尸被撞得双脚离地飞了起来，却又稳稳当当地落在两米开外的地方。
    神乐的枉死城同样不甘落后，紧接着从后方登临玉台，青铜的门户狠狠撞在仙尸的后脑勺，将他击飞出去。
    无上仙尸还在站稳，荒古陵园枉死城的古殿紧随其后化为一道流光从她双腿上擦过。仙尸被抛到更高的空中，三皇鼎和五帝钟突然迎了上去，两者在靠近仙尸的时候迸射出激烈的火光，旋即“吱吱吱”地燃烧起来。上面的纹理越来越模糊不堪。显然，即便是三皇五帝的身躯组成的大道兵器依旧不能和仙尸比肩。
    大道兵器最终还是成功了，消磨己身，三皇鼎和五帝钟各自融化掉一半后，终于把仙尸罩在了里面。一半是鼎一半是钟的四不像兵器扣住了仙尸落回玉台上。
    “不对，三皇鼎和五帝钟还是太弱了。”栾易摇了摇头，四不像的兵器上不断有青烟蒸腾起来，无上仙尸还在继续侵蚀着兵器。如今兵器内部怕死毁地差不多了，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实际上只有薄薄一层了。不出一炷香的功夫这两件大道兵器就会毁于一旦。
    自然，不会这么简单。
    三皇五帝召唤出来的十万年前留下的青铜古殿也动了。从天而降猛地压了上去，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怕是大道兵器被压坏了。不过那具无上仙尸也终于被压垮，由这座青铜古殿彻底镇压。
    “诶——”栾易在叹息，青铜古殿镇压上去后有轻微的抖动，此时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青铜门户上已经出现了龟裂的迹象。即便是这座古殿同样不行！
    “轰——”
    第二座青铜古殿从天而降，旋即神乐古殿，玉衡古殿纷纷镇压而来。四座古殿重叠在一起，恢弘的气势冲向天域，伟大的能量击穿了放逐的夹缝。
    三皇五帝的青铜古殿坍塌了，荒古的铜颠在坚持片刻后也在这剧烈的碰撞后化为了齑粉。第三座青铜古殿不满裂纹，唯有最后一座贤者的殿堂不动如山。
    玉台失去了悬空的能力，直坠而下。龙脉的七寸被砸断，万千怨灵于此时向着青铜古殿地步的废墟涌去。打算趁着仙尸最虚弱的时刻将她侵蚀。
    “平静了？”荒古大墓中有人发出了微弱的询问声。四盏琉璃灯盏缓缓降落而下，定在青铜古殿的四脚。五条石龙含玉而去，重新凝聚成五龙石柱，把玉台钉在大地中。
    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仙尸也不再散发出死气和尸毒。
    “一切都结束了吗？”
    “我们的先祖竟为了寰宇世界可羽化登仙而甘愿舍弃宙古的文明。”
    这是大智慧、大毅力、大圣心。十万年间不容许任何一个人违背和破坏才能侥幸成功。
    若是先祖们计划的没错，这受罪者就让宙古来当，舍弃一个宙古换来寰宇的安宁。放逐夹缝的灾祸他们无力解除，但自此之后，寰宇文明的高手全部称心如意，了解了心头夙愿。不会再有世界被三百圣帝贤围攻踏平，也不会有世界因为圣帝贤的飞升而受到大瘟疫的摧残。
    几个世纪后，世上便再没有人会记得枉死者的名字。几千年后，这个已经处于寰宇荒僻地带的星球也将黯淡无光，被人们遗忘。静静地在这冰冷的宇宙中封印着大瘟疫的源头。
    “然而并非如此美好，仙尸制造了分身华胥氏啊……”栾易深吸一口气，神情无比的哀伤，宙古的先辈，你们的血液白流、骨肉白费，一切不过是一场泡影而已。既已经知道结果，又为什么要如此倔强呢？
    愁云惨淡，机械预报中的晴好天气并没有出现。还活着的人依旧没能看到理想中第二天的太阳。
    血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从来没有停歇的痕迹。
    紫色的龙脉已经变得通体乌黑，七寸断裂，龙头炸开，显得凄惨无比。
    大地的崩坏似乎也被阻止了。不过此时离散架也就差最后一步，整体上支离破碎，人的重量也变得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