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床上不断颤抖的铁面具,陆子光呼出长长一口气来,他这刻却有点悔疚,毕竟铁面具是个可怜的人,可他刚才却一直在逼铁面具,一直让铁面具胆战心惊,这只会加重一个可怜人所需要承受的痛苦。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过我吧!我已经很累了。”铁面具喘着气,缓慢地发出叹息一般的说话。
“你是不会承认的,那我也没必要让你承认。”陆子光同样喘着气,他突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继续质问着铁面具:“为什么,你要戴一个面具?这个原因到底是什么?你被毁容了吗?”
铁面具听到他这样的问话,没有作出回答,身体却颤抖得更厉害,仿佛害怕陆子光会冲上前去,把他的面具扯下来,然而他知道这个面具是不容易扯开的,上了锁,用精铁铸实,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打开过。
陆子光看得出铁面具的惊慌,得不到回答,陆子光突然发出一声惊骇叹息,心想难道这个猜想没有错?魏东真的被毁了容,从而成为了铁面具?然而传闻中魏东是遇上了车祸,难道一场车祸把他的容颜毁掉?
想到这里,陆子光越想越震惊,他对铁面具说:“放心吧,我不会强行把你的面具取下来的,你不回答我,那就是说,你的脸是见不得人的,是吗?这是你一直戴着面具避世的原因?也是你一直不想见周雅的原因?”
当陆子光说到“周雅”这两个字,仔细地观察着铁面具的身体变化,只有这样,才能从蛛丝马迹中猜出,究竟铁面具是否就是当年周雅的男朋友魏东。
然而,铁面具的身体没有动,也没有颤抖加剧的迹象,反倒是好像松了下来,他对陆子光说:“你既然知道我是可怜人,就放过我吧,不要再逼我了!我过去的一切,无可奉告。现在对我来说,唯一希望的,就是生存下去,你就不能让我这个可怜人生存下去的权利吗?”
说到这里,铁面具突然悲催地哽咽起来,让陆子光为之动容,连忙走上前去,扶住他说:“不是!我并不是要逼你!我只是想弄清楚真相!”
铁面具却止不住那哽咽的声音,继续低泣着对陆子光说:“不要再问我过去的事,好吗?我已经忘记这一切,你让我再生存多一天是一天,你要弄清楚我过去的事,对你或者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
这一刻,陆子光无语了,他感到一个受了极大创伤的灵魂在这个世界上向他申诉,他确实没有再追究查问下去的勇气,他只觉得不应该再给铁面具这个可怜人带来伤害,更不应该把这个掩饰着一切的铁面具揭开,或许这一切将会极为可怕,让他也承受不住。
陆子光觉得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安慰了铁面具一番后,把他扶上了床,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叫他好好休息,叫他忘记刚才自己质问的一切,忘记这些不愉快。
铁面具点着头,也小声地对陆子光说了道歉的话,并叫他早些回去,不要在这么晚的时候还呆在这个城中村之中。
陆子光向他告辞了,走到出租屋外面,然后重新锁好门,认真检查这门锁好没有,以及看了一遍周雅的安全措施,然后才静静离去。
当他走出城中村,看到老赵的捷达车还是停在一边,就跑过去。老赵为他能平安出来松了一口气,等到他上车后,连忙问:“你究竟进去是干什么?不会是藏着一个女的在里面吗?”
陆子光心情沉重,对老赵这样的玩笑不想答理,最后还是说:“不是,我是做正事的,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并且,是跟咱们老板有关的。”
老赵已经打着发动机,一直开车回集团大楼。听到陆子光说,刚才他所说的事情竟然跟老板也就是周雅有关,不禁扭过头,望向陆子光,并问:“跟她有关?这会是什么事呢?你又不肯说,急死我了。”
陆子光真觉得没法向老赵说起铁面具的事,估计老赵也不会相信,因为实在太离奇太扑朔迷离,并且现在也只是他的猜想,究竟铁面具是不是当年的魏东,还没能证实。只是他又突然想到,老赵在四海集团也工作了多年,是最早的一批员工之一,应该认识魏东,跟魏东共事过。
“哎,老赵,你认识魏东吗?”陆子光突然发问。
老赵几乎要踩刹车,最后扶稳方向盘后,扭过头再次望向陆子光,问:“魏东?你问他干什么?我当然认识了,是当年周总的男朋友,也可以说是集团的接班人啊,可惜呢,死得早。”
陆子光迫不及待地继续问下去:“什么?老赵,你刚才说,魏东曾经是集团的接班人?也就是说,周总的父亲,当年已经答应让魏东跟周总结婚,成为他的女婿?不然的话,又怎么可能魏东成接班人了?”
老赵略显感慨的回答说:“是啊,当年周总的父亲,也就是周为民,真的把魏东当女婿一样,因为魏东厨艺好,品德好,跟周为民谈得很投契,也就决定让周雅嫁给魏东了,可有一个人不喜欢魏东,觉得不能让魏东跟周雅结婚……”
说到这里,老赵皱起了眉头,似乎还为当年这样的事情而慨叹,回忆起来还有点吃力,好像记不清楚一般。
陆子光却焦急地追问:“老赵,你倒是继续说下去啊,你说是哪一个人不喜欢魏东?快说啊。”
老赵回答说:“就是老爷子周大中啊,这集团本来是他从小饭店做起来的,算是他半辈子的心血,而他嫌魏东的原因,很简单,就觉得魏东是外地人,从山里出来的,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就这样的出身,他觉得配不上他的孙女周雅,可既然周为民答应了,他也没有理由阻止。”
陆子光听到老赵这样说,一阵震惊,他没想到,老赵会说出周大中的名字,他隐约觉得,事情越来越显得蹊跷,想到最后魏东是在交通意外中身亡的,他不禁继续问老赵:“那魏东最后是怎么死的?是在周为民答应了让周雅嫁给他以后吗?”
老赵陷入了思索,好久才点了一下头,然后继续说:“嗯!而且是在准备让魏东跟周雅订婚的当天。”
“这么巧合?”陆子光越来越觉得难以置信,他没想到时间上竟然会如此惊人的巧合,好像是有人特意安排的一般,于是继续问:“魏东是怎样被撞死的?是他开着车被人撞,还是他走路在外面被人撞?”
老赵继续回忆,他突然搔了一下头,然后有点痛苦地绷起脸,回答说:“当时我也不是记得太清楚,据说,是魏东接到一个电话,有人把他约到外面去,结果,走到不知什么地方,突然间有一辆大货车从他背后猛冲过去,结果,他就被撞进河里去了,由于附近没有什么摄像头,他究竟是怎么被撞的,没人知道,最后那大货车又肇事逃逸了,就留下很多疑团。”
“很多疑团?究竟是什么样的疑团?”陆子光以充满迷惑的眼神望着老赵,继续问下去,他几乎想让老赵把当时的更多情况全部一下子说出来,只是老赵却好像要挤墨水似的,一点一点地挤。
老赵突然好像无可奉告的说:“我又不是交警或者警察,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这肯定是数不清的。而最重要的一个疑点,就是最后魏东的尸体找不到了。”
陆子光连忙问:“尸体找不到?这么说来,就不能证实魏东确实是死亡了,是吗?”
老赵点了点头,却笑着对他说:“但你想想,人被车撞进河里,一直没有找到,也没有人再见过魏东,他家里人从山里出来,找了好几次,都没有结果,你觉得这人还活着吗?绝对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听到老赵这样的说话,陆子光模棱两可地摇着头,他从老赵的说话当中,更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铁面具就是当年的魏东,只不过,那个时候魏东一直没有被找到,他自己也不愿意出来,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只是,现在陆子光心里也很清楚,无论自己怎么跟老赵说,魏东其实没有死,还活在世上,老赵也不会相信,甚至有可能怀疑他得了神经病。而陆子光也没必要让老赵来相信自己的这个猜想。
没过多久,车就开到了集团宿舍楼下面,陆子光下车后,向老赵道谢,然后一直往宿舍楼里面跑,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一看,正是周雅打给他的。
陆子光这刻感到犹豫万分,不知道是否应该接听,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周雅竟然还没睡,还要给他打电话,估计是想知道他是否已经平安回去,而他实在觉得愧疚,心想接听以后,也不知应该说什么来解释自己做出的不正常行为,他甚至陷入深深的自责。
更让陆子光迷惑的是,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在这刻向周雅说,他有一个猜测,那就是周雅的前男朋友魏东极可能还没死,有太多的巧合可以证明,铁面具就是魏东,只不过,他不能脱下那个面具见人,他极可能毁了容….
如果真是这样,周雅会不会更伤心,承受着一般人难以承受的痛苦?
那倒不如别让她知道,这样或许对铁面具还有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至少她跟铁面具还可以坦然地生活在这个世上。
陆子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接听了电话,他听到了周雅婉约深情的声音:“子光!你究竟回去了没有?为什么你走得这样急?究竟是为什么?”
“没什么,周总,我只是有一点急事。”陆子光同样发出深情的声音,可他还是这样称呼周雅,只是他难以想像,现在他正叫着的周总,在几个小时前跟他是多么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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