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光一直跑,跑到别墅外面,又一直往小区大门跑去,很快他就消失在周雅的视线范围内,而周雅打响他的手机,他也没有接。
他并不是急着要回到宿舍去,而是要去找一个人,他觉得事情太蹊跷,并且简直巧合到不可思议,他要找的人,是铁面具。
五年前车祸身亡的魏东,留给了周雅极大的伤痛,也留下了很多让大众捉摸不清的疑点,陆子光曾听人说,最后魏东的尸体并没能找到,因为他的车被撞到大河里面,而这个时候河水湍急,不断冲往下游,负责打捞的人已经尽力,但难度实在太大,最终没能找到人和车,不了了之。
而陆子光清楚记得的是,铁面具脖子上有一块胎记,这块胎记的形状,竟然跟照片中那个魏东脖子上的胎记是一模一样,并且位置相同,这不能不让陆子光怀疑,铁面具就是多年前车祸身亡的魏东。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陆子光更觉得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为什么当时活着的魏东并没有回去找周雅?为什么魏东要戴着一副铁面具,过着永远见不得人的生活?
难道,魏东是因为这次车祸破了相,变得不成人形了?所以他必须要用一个铁面具来掩盖着?不让世人知道,他就是当年的魏东?
在过去,陆子光曾多次向铁面具问起,究竟他有着什么样的过去,然而每次陆子光都只能得到一个回答,那就是记不起来了,仿佛是铁面具失忆似的,可陆子光却可以听得出铁面具说这话时流露出的唏嘘,这表明,铁面具并不是因为患了失忆症或精神病,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愿再提往事。
这一次,陆子光盘算着,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让铁面具把过去的事说清楚,因为他怀疑当年的魏东没有死,魏东变成了铁面具,如果弄清楚的话,那他要把一个魏东交还给周雅,让周雅不再承受这份感情带来的创伤。
时间已经差不到十二点,陆子光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没多少出租车,如果一个不小心,碰上个黑出租车,像以往他经历过的那样,那又要多费周折,危险重重。假若跑步前往铁面具的出租屋,又不知要跑多久,因为这里确实离城中村要远很多。
正当陆子光跑出小区后,犹豫着是否打个计程车的时候,突然前面好像正开来一辆捷达,而这辆捷达,竟然就是老赵此前开过的那辆,陆子光再仔细地望了一下车里面的驾驶员,也正是老赵,心想竟然会这样巧?
然而,陆子光心里想到的是,有可能是因为周雅看到他走得这样匆忙,又由于路途遥远,假若真的跑回去,肯定会累得要死,所以就打电话给老赵,让老赵开车前来接他。
果然过没多久,老赵的捷达车就径直往他这边开过来,让他想躲也躲不及。
“子光!你干吗要自个跑回去?老板叫我开车来接你,你快点上车吧。”老赵把车停好后,摇下车窗,然后对着陆子光焦急地叫喊。
陆子光只好上车,系好安全带后,对老赵说:“是老板叫你接我回去?可我现在不是想回去,是要去一个地方?”
老赵看了看表,极不解地问:“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去什么地方?还是明天再去吧。不然的话,老板问起,我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你可不要跑去夜总会什么的了。”
陆子光连忙说:“老赵,我怎么会跑到那种地方去,现在我要做的是很重要的事情,你就不要理我要去哪里了,反正你开车送我去那里以后,我自个回去就行。”
老赵看到他这么坚决,拿他没办法,只能说:“好吧,好吧,那你想去什么地方,直接指着我怎么走就行,我也不管你要去做什么了,但最后还是要把你接回去的,到时我在车上等你就是。”
陆子光指着老赵怎么开,一直拐了几个弯后,往城中村的方向不断开过去,大约过了半小时,陆子光指着前面的一个空地,对老赵说:“你就把车停在这里吧,我自个进去就是。”
老赵看了看外面,发现这里就是外地人众多的城中村位置,心想已经很晚了,陆子光要来这个地方是要干什么,他也不想多问,因为陆子光就一直没有告诉他来这里的原因,只是叮嘱了一句:“这里的治安很复杂的,你如果一个人进去的话,要小心点,如果发生什么事,得打我的电话,让我冲进去,知道吗?”
陆子光点着头,他一个劲地往外面冲,想尽快跑到铁面具所在的出租屋前。
大约跑了两三分钟,经过几度辗转,他终于到达,只见里面还亮着灯,似乎铁面具还没有入睡,他平息着,努力控制着喘气的声音,然后敲门,对着里面平心静气地喊:“是我!你在里面吗?”
里面的铁面具认得出是陆子光的声音,他连忙从床上翻起来,然后拖着蹒跚的脚步走到门前,心想可能是胡十八那边有消息了,于是问:“子光!你来,是要告诉我胡十八他的消息吗?他到底怎么样了?”
陆子光听得出,铁面具语气中带着的那种深切以及紧张,想着铁面具跟胡十八虽然相识没多久,但却在这个出租屋里建立了很深厚的战地感情,可以听得出,铁面具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这一点,陆子光觉得他自己跟铁面具是相通的。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终于找到了误杀叶娜的凶手,而胡十八,真的是无辜的,只是他现在还要配合调查,估计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了!”陆子光隔着屋门对铁面具说。
铁面具听到以后,即时激动得气喘个不停,哼着说:“啊,真的,胡十八真的会被放出来吗?那太好了,我一直都担心着,一直等着他的消息,现在我不用担心了,太好了!”
陆子光在外面对铁面具这样的回应有点感触,毕竟大家都在为胡十八的平安而努力,最后还是可以让胡十八没事,他跟铁面具可以说有着同样的激动与喜悦,只是,现在他必须要向铁面具求证一件事,他也知道,铁面具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承认。
“你还是先把门打开吧,我想进去喝个水!”陆子光没想到这次铁面具会一直不开门,心中有点急了,对着里面焦急地叫喊起来。
铁面具却因为这门上了三道倒锁,如果打开的话,需要一些时间,于是对陆子光说:“你在外面等一下,我很快就可以把门打开。”
陆子光只好耐心地等待着,当他听到吱呀的一声,感觉到前面那扇铁门终于被打开以扣,立刻冲了上去,然后揪着铁面具的衣襟,双眼认真地盯着铁面具。
铁面具吃了一惊,他连忙叫喊:“子光!你干什么?你这是要打劫我吗?”
陆子光连忙说:“不是,我不是要打劫你,我只是希望你能说实话,我今天必须要把你的过去弄清楚,你必须要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以前叫什么名字?快说!”
铁面具感到胸前的衣领被陆子光揪捏着,他想挣扎,却敌不过陆子光强劲有力的手臂,感到那个被勒紧的位置几乎要窒息,连忙求饶般的对陆子光说:“子光!你放开我,如果你这么用力的话,我会死掉的,你放开我好不好?”
陆子光还真怕百病缠身的铁面具因为自己用力过度而危及生命,他稍为松了一点力,可还是没有放手,继续对铁面具质问:“你快说!如果你这天晚上不把事情说清楚,我不会让你睡觉,就这样一直勒着你!”
铁面具虽然被陆子光这样冲动的勒着,已经惊慌万分,可他还是坚持着过去的说法,对陆子光说:“我真的忘记了,你觉得我会记得那么多吗?我连自己的名字也忘记了,所以根本不可能记得过去的一切。”
“我不信!”陆子光不依不饶地继续质问着,他直觉上认为,铁面具其实是记得的,只是隐瞒着,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铁面具恳切而急促地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已经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如果你一定要我把过去记起来,那就是逼着我去死,你忍心这样吗?”
陆子光对他说:“但你得面对现实,你得把这一切心结都化解,没有化不开的结,你为什么不愿意面对?让我来说吧,你的名字,叫魏东!你以前是四海集团总裁周雅的男朋友,你是在四海集团工作的,是一个天才厨师,是不是?”
“不是!你说的,我完全不明白,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铁面具极力地否认,那颤抖着的声音从他那面具内发出,就像机械人发出的,这声音变得极度嘶哑,已经听起来显得可怕而悲催,一点也不像是人的声音。
这一刻,陆子光感觉出铁面具的情绪失控,更加深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他继续说:“魏东!你绝对就是魏东!我在周雅那里,见过你的照片,你虽然戴着一个铁面具,但你脖子上的胎记,跟照片中的人一样的,而且,你还有着超高的厨艺,这更能证明,你跟魏东是同一个人,你就是魏东!”
铁面具痛苦地摇着头,哽咽着,没有发话,只是在悲催地低声呻叫,继而对陆子光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凭着一个胎记,你就觉得我是?天下有那么多事的巧合,难道你不觉得这有可能是一种巧合吗?”
陆子光感觉到铁面具在剧烈地颤抖,就仿佛是一个羊癫疯病人般,心想如果这样折腾下去,不仅没能让铁面具承认他就是魏东,反而有可能,让铁面具的身体真的受到重创,有可能会危及生命。
在关键时刻,陆子光还是放开了铁面具,把他推到了床上。
屋内的一切,刹那间变得静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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