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项羽》第456章 珍贵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是每一个字都有如山渊之重，重到紫烟都不敢承受。
    熊心对于紫烟来说只是一个过客，甚至未必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过客，当初教他这些东西，也未必全然就是一片好心，当时紫烟甚至是用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这些东西，当年天真的熊心看不懂，但是如今的熊心未必看不穿。可是熊心还是一样，给了她这样的一份大礼……
    这样的心意，太珍贵，太沉重，让她怎么还？
    她的沉思，雨烟从来不会打扰，但是现实从来不会放任。
    “叩叩。”清脆的马蹄声传进来，敲门的是洛星。
    探出头去回话的是雨烟：“什么事？”
    雨烟的视线落在洛星的身上，对于这个女孩子，她本能得有些排斥。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她的想法，是想抱紫烟的大腿吧？都是在乱世中讨条活路吧，雨烟原本不会苛求，毕竟谁都不容易，但是这个女孩，雨烟觉得，她和她们，应该不是一路人。
    “前面来人了，说可以入城了，项将军请夫人入城后一会。”洛星被雨烟的视线盯得有些不大自在，虽然她比雨烟大，但是一直在底层讨生活的她论气势和视线的杀伤力，哪里比得上手掌重权的雨烟？
    “知道了。”但是紫烟没有教她随便对人摆脸色，看了看紫烟的神情，之后反正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就让洛星上来了。之后入城还有的磨呢，这么个女孩子，一直在下面走也不方便。
    紫烟来过咸阳城，那一次的咸阳城，不愧为百年古都。虽然带着点醉生梦死的奢靡，但是不深入那些纸醉金迷的销金窟还是看不出来的，走在大街上，更多的是这个西北城池的厚重和敦实。带着战国最后的胜利者的沉稳和与天竞自由的豪迈。连路上的行人，都透着一股属于首都原住民鄙视一切外来人口的傲气。
    但是，今天坐着马车游览的咸阳，和当年的咸阳却完全是两回事。
    城内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战火，建筑物损毁并不严重。紫烟走的是咸阳城的主干道，要是有战斗的话这里是绕不开的地方，所以墙角门缝里偶尔还能看到暗沉的血迹，刀剑的划痕称为一道丑陋的伤疤，连脚下的青石板路都有几块碎裂了，甚至有些痕迹上边，还带着灵力的蛛丝马迹。
    任何一个时代的政权交替都不会是风平浪静的，虽然在历史书上不会关于咸阳城里有什么战斗的记载，就连驻军换防都是“秋毫无犯”。不过这些东西拿过去骗骗小孩子就好了，紫烟一个字都不信。
    拥有强大力量的军队没有纪律的约束都就是一只成规模的强盗团，所过之处不刮地三尺才怪，兵灾的破坏力，可是比其他一切天灾人祸的力量都要巨大，每一次历史上大规模的人口减少，原因从来都是战争，至于其他天灾，不过是添头和催化剂罢了，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作用。
    贞观年间不一样天灾不断？洪涝旱灾，蝗虫雪灾，地震海啸，那是变着法得来，贞观二十几年，几乎就没有几年落下的。可是人家的人口不是照样还翻了两翻？
    不过幸运的是，这一次的大规模兵灾因为紫烟的介入，结束得快了很多，死的人也少了很多，现在的人口还有四千三百万左右的样子，比起原本汉朝开国时候的三千多万好了不知道多少。
    紫烟不着边际得想着，还掰着手指头算了两下，觉得有些烦闷，她还有三个多月就要生了，没空一直盯着这些东西。一国初立百废待兴，张良一个人可忙不过来，本来范增还是一个人物，可惜他动了不该有的歪脑筋，是留不得了，按照项羽的脾气，能让他活过九月算紫烟投降。
    紫烟看了雨烟一眼，要不要催催她把刘邦干掉把萧何绑过来？他可是干这事儿的一把好手啊！就这么浪费也太可惜了。
    雨烟发现紫烟在看自己，低声道：“姐姐，可是不想看了？”
    死丫头你要不要这么了解我？
    紫烟看了她一眼，把窗边的位置让出来，洛星很有眼色得出来吧纱帘外面的木窗合上了。
    然后紫烟发现，松了一口气的不仅仅是她，雨烟也是如此。
    这样的咸阳，真的不想看啊！
    所谓的正史虽然可信度不高，涂抹的痕迹比较重，但是这个时候的史官还有点“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的风骨，想要糊弄过去可没有那么容易，既然能用春秋笔法带过去，那就说明咸阳城里的战斗规模不大，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小的。
    但是战争最严重的伤害，不是物质的损失，而是人心的沦陷。
    以最先进最强大的国家和最终胜利者的身份在战国骄傲了几百年的秦国人啊，现在却在区区几万流寇的威胁下宣布亡了国！这对人心来说，是一种怎样的打击啊！从天堂到地狱的差距，没有一个缓冲时间，那么极度的落差之下无所适从的心理往往会走向极端，不是极度自傲，就是极度自卑。
    不过在不断有各种各样的骄兵悍将涌入的情况下，恐怕也没有几个人可以自傲得起来吧？就像是近代时面对这外国列强的侵略却无力反抗的中国人一样。
    所以，原本的骄傲的咸阳人，彻底被打断了脊梁，就成了现在瑟缩的模样，连抬头看着军队一眼都透着萎缩。
    这样的咸阳，看着真是让人不舒服啊！
    紫烟闭着眼睛想了想，觉得人心建设才是最重要的！
    项羽既然没有砍了阿房宫当柴烧的想法，紫烟也没有往自己家里装上数千个深宫怨妇和残缺人的想法，那秦国原本的皇宫修缮一下够住了。既然没有想住阿房宫的意思，也不可能把这么一座集国力而成的宫殿集群放在那里长草，那么那就是一座不错的学宫。
    紫烟一直向往稷下学宫时代的百家争鸣，虽然现在没有那个政治背景，但是这样的举动应该会成为一件足以载入史册被读书人夸上几千年的壮举吧？看看他们多大方，连这个时代最大的宫殿都送给读书人，这种胸襟，这种气魄，还有谁能做到？
    耳边传来的外面窃窃私语越来越少，更多的是全副武装的军队来来往往的声音，看样子快到开会的地方了。这个时候的城市和后世那种动辄几百上千万的人没法比，紫烟一个走神的功夫，晃晃悠悠的马车也差不多穿过半个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