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布兰登》第81章 新兵的节日

    “干杯！”
    “干杯！”
    烈士之血今天不对外营业，整座大管子都被百花骑士团的佣兵们包场了。闹哄哄的楼上楼下，只要有人举起杯子吆喝一声，立刻就会引来一群酒鬼大笑着附和。
    百花骑士团以前除了团长里德、副团长克里夫，其他人都是不在正式编制名册里的预备兵，每个人竭尽全力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淘汰。可今天团长大人金口一开，所有人一个不拉，全都转正了！历经三个月艰辛，才迎来这皆大欢喜的场面，难怪佣兵们如此开心了。
    不过转正只是大肆庆祝的原因之一，最值得狂欢的理由，是敬爱的团长大宣布说：今天——放假！
    没有对比，就不知道假期的宝贵。在佣兵团驻地过了三个月严格军事化管理的封闭生活，好多人都快忘了驻地大门外的世界长啥样了。尤其刚开始训练的几周，那真叫度日如年，简直要数秒过日子。当苦尽甘来的一天降临，回头再想想喝风吃土的光景，一种充实的幸福感不禁在每个人胸中油然而生。
    作为一支有组织有纪律的正规佣兵团，即便是放假，也不能弄得跟放羊似的。尤其关起来门来苦训了这么久，新兵们心里都积蓄了迫切需要释放的巨大心理压力。而且他们大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轻男女，生理压力肯定也不小。他们又对莫森尼尔非常陌生，一旦没有约束地撒出去，搞不好就会惹事。因此，对于管理部下很有经验的里德，宣布完两个好消息之后，直接把新兵们带到了烈士之血。
    虽然三个月训练期间，里德几乎没在佣兵团驻地出现过——这一点让预备兵们都颇有微词。但今天，敬爱的团长大人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确实是值得被敬爱的。
    里德练兵的本事是否胜过克里夫，这点谁都说不准，但在花天酒地、尽情娱乐方面，黑枪怕是骑上飞龙也追不上团长大人。难得给新兵放假一天，如果只是胡吃海喝、吹牛打屁，那就太不符合里德的生活情调了，他准备让部下们好好见识一下团长的手段！
    当所有人落座、酒菜上席、音乐响起，烈士之血久已未曾拉开的舞台大幕，突然亮起绚烂的灯光。几十位各具风情的妙龄人类女子集体登台，那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场面，让没见过大世面的小佣兵们，都忘了端起的酒杯和满桌的美食——绝大多数。
    在不了解莫森尼尔的人印象中，一提佣兵之城，首先想起的，恐怕都是野蛮的壮汉、粗俗的言语、满街的兵器、混乱的治安。其实，在这个全中土治安最好的城邦制小国，街道两旁最常见的，是情调各异的酒馆、赌场和声色场所，而且规模稍大的，基本搞得都是多种经营。如果初到此地，看见夜色下手挽手的年轻男女，出入花店、彬彬有礼的帅哥，面对表白、满脸幸福的美女，大概很容易错把前者当成幸福的一对，也忘掉后两者佣兵和应召女的身份。
    作为人类自由军的大本营，早年的莫森尼尔就是一座大兵营，后来随着士兵的需要，它才慢慢披上一层别样的外衣。但这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塑造一个人和一座城市的，都是他们的过去。太深刻的历史痕迹，把莫森尼尔定格为一个人口流动性比沙瑟尔还大的佣兵之城。在这里，没有男人的手不曾染血，没有女人拥有纯洁的过去。
    烈士之血舞台上的表演，绝对称得上具有很高的专业水准，连布兰登都深以为然，更不用说才从深山老林出来没几天的拓姆图龙人了，他们都看得如痴如醉。但安德脑中，仍然不自觉地浮现出《龙之书·大陆地理》一卷中，关于莫森尼尔的描述。
    正当书呆子浮想联翩，百花骑士团的团长大人，端着酒杯跳上了舞台。
    “怎么样？兄弟们，里德为各位精心准备的节日礼物，大家还满意吗？”
    闹了这么久，原来这就是团长忙得每天抽不出身的公务？不过此时没谁有啥不满，台下响起一片敬酒、口哨的欢快声。
    “既然这样，那就都端起酒杯，让我们感谢台上的各位！”
    里德客串着主持人，带头把大杯子里的兴奋剂一饮而尽。他的豪爽又引来一阵喝彩。
    演员们集体谢幕，舞台的幕布落下，里德用一串笑话做着过度。出人意料的是，这个平时见不着人的团长，居然能叫出每位新兵的名字，还接连不断爆出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笑料，逗得大家前仰后合。待里德恶补完团长与新兵之间的感情缺课，换装完毕的莺莺燕燕，已经从后台走出，自来熟地分散到每张桌子上，开始了她们跟佣兵面对面的感情交流，而功德圆满的团长，也趁机脱身。
    除了中环里，那几家有六大王国背景的特大型佣兵团，莫森尼尔绝大多数中小型规模的佣兵团，都非常欢迎龙人的加入。所以在这里，人类与龙人之间，完全不存在像巴斯庭那样明显的种族隔阂。今天跟百花骑士团新兵坐在一起的人类女子，也完全不介意跟拓姆图龙人联络好感情，然后跟其中比较大胆的家伙，去楼上准备好的房间里，一起研究下人类女子与疏鳞男子，在身体构造上的不同。
    然后节日现场的画风很快变成了——越来越放得开的拓姆图男性龙人战士，纷纷站在暧昧房间门外的二楼架空走廊上排队，一手搂着靓丽女子、一手端杯，与楼下大厅隔空斗酒的混乱场面。
    但乱中自有方寸在，有几张桌子上的几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接受团长大人的美意。他们要么反感，要么不敢，要么不懂，要么置身事外。
    其实从新兵们进入烈士之血落座时，他们就自动分成了小群体。团长、副团长两人一桌，克里夫、步兵队、射手队、长枪队、斥候队各占一桌。
    本来布兰登身边只有安德和带着四条狗的阿空，但奈米离不开他的小男友，也跑了过来。她这么干，伏尔甘、阿罗怎么好意思俩人霸占一张桌子？于是，军医、勤务官、装备部、还有阿空和狗，拼凑了一块。
    可当里德拽着克里夫离开大厅没多久，步兵、射手、长枪、斥候四队的桌上，就只剩下斯尕、希尔朵、维拉、兰博、皮普、诺茜、达格尔、诺茜、玛缇娜、达格尔，一共十个人。
    或许是为了在这混乱而暧昧的环境中，从少数志同道合者那里得些保持定力的支持，这些人离开空荡荡的桌子，赶走阿空的狗友，跟布兰登挤到了一起。
    十六个人挤一张桌子，确实太局促了，尤其为争夺布兰登身边的位置，维拉和诺茜还弄得有点尴尬，令桌上的气氛有些冷。好在有老练的玛缇娜在场，她用安德、达格尔把两个女孩跟布兰登隔开，不动声色地化解了，这场因酒精兴奋剂过度刺激而点燃，令布兰登如坐针毡的小小争夺战。
    节日狂欢的喧闹，掩盖了烈士之血楼下大厅里的这个小插曲。但老板娘玛缇娜坐下后，眼光却越过杯沿，在布兰登、维拉、诺茜之间来回跳了几次，显得心事重重。